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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玉中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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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你有仇怨?”刘霭生最想说的不是这句话,可他不想露了怯。
“没有。”
一道烟气自刘霭生枕下飘出,盘旋榻上,隐约成个高高壮壮、盔甲在身的人形。
不必看真,单那身重铠,已是英武逼人,阴森骇人。
刘霭生倒吸一口凉气,双腿乱蹬,退到背脊贴墙,被鬼魂困在角落里,无处可逃。
“你不必怕,林家村的恩情,由我偿还。”
鬼魂说完,烟气轰然散去,丝丝缕缕,不知去向,如同不曾出现一般。
只有刘霭生,面色惨白,冷汗将白墙都染灰,愣愣望了已然空无一物的地方良久,忽然把头转向自己的枕下——那里有林家村人的“报恩玉”!
他是读书人,敬鬼神而不信,今天鬼神都凑到自己跟前了,谨慎起见,宁可信其有。
第二天,他除了脸色青白之外,一切如常,没有将鬼魂之事告诉任何人。
是恩是仇,鬼都只找他一人,若知道的人多了,还不知怎么牵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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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槐依旧每天见不到人,见到了也冷言冷语,如同仇敌。
“领养孩子?你一个大男人,会养孩子吗?我健健康康,自己不生,非要别人的孩子做什么?”
刘霭生很平静:“那就算了。”
他的心思早转到腰间的锦囊中,那块拇指大小、不能见光的玉上。之前是他思虑不周,一来葛槐和自己都没做好当爹的准备;二来,招个孩子进来,叫鬼吃了怎办?
可葛家二老听见儿子这话,发作起来,葛老爹一拐杖跺在地上:“自己生,难道你还想纳妾不成?”
葛槐冷笑一声:“照着你们的规矩,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
不,那是小镇外的规矩,不是小镇里的规矩。
刘霭生这样想着,没有说出口。他早看明白,很多时候葛槐不是真想反驳他们的观点,他只是下意识就不赞同他们,否定从父母和妻子口中说出的一切。
多像个叛逆期的孩子。
所以刘霭生不和他计较,暗地里将他与自己学堂里的学生们作比,自豪感油然而生。
葛槐和葛家二老双方,谁也说服不了谁,刘霭生以为这次又和无数次一样不了了之,却不料,半个月后,葛母抱着一个婴孩回来了。
圆滚滚的小肉团,哭起来小脸皱着,丑兮兮的也有说不出的可爱。
刘霭生试着抱,一抱就哭,忙塞回葛母怀里,话都不会说了:“我……我臂膀没力气,小心把他摔着。您抱,您抱!”
葛母真没见他这般惊慌模样,活似婴孩是洪水猛兽。但转念一想,刘霭生是提笔杆子的,学问在十里八村都数一数二,让他带孩子,也实在委屈了。
“这孩子我们先带着,等他长几岁,你教他读书识字。千万别让那小兔崽子近身,学一堆乱七八糟的混账玩意儿。”葛母说什么都不忘把葛槐带上,一句一个嫌弃,念念不忘。
从那以后,葛家大宅里就热闹了。无论白天黑夜,那孩子想哭就哭,哭了不折腾半宿绝不停止,真是格外有骨气。
葛家二老年纪大,哪里受得住这般折腾,刘霭生不得不开口把孩子讨过来,双手跟捧祖宗似的捧着,战战兢兢地抱回自己屋里。
一只脚都踏上门槛了,被孩子吵得头晕脑胀的他才突然想起自己屋里还有个诡异的“报恩玉”!
他把孩子放地上,自己进屋要把玉拿出来。
“有事?”
刘霭生手一抖,差点没把玉摔了。
“没事。”
玉中鬼沉默片刻,道:“你有什么难事,我可以帮忙。我来报恩,绝不害你!”
刘霭生哪里要他帮忙,他不害人就谢天谢地了。
忽然,刘霭生真想到一个事:“你会算命吗?”
“说来听听。”
或许是错觉,刘霭生竟从那声音里听出几分喜意:“我想知道,葛槐他……何时会悔改?”
“知道了,你想怎办?”
“他三个月悔改,我且忍着他;他三年悔改,我当他不存在;他若三十年悔改,我让人送他去见他的连长去。”
轻轻巧巧,温温和和的语气,却自有一股男子果决。
刘霭生为报恩而嫁,报的是葛家二老的恩情,可不是他葛槐的恩。
“和他和离吧,他不会悔改的。”玉中鬼说。
“这样啊。”刘霭生微微一笑,把玉放进香囊里带出屋子,挖了个坑就要往里扔。
“你干什么?!”
正是青天白日,阳光透过树叶照在刘霭生身上,把香囊里的鬼魂吓得不轻。
刘霭生一言不发,解下香囊放进坑里。
黑烟陡起,那穿盔甲的男人又出现了,黑烟翻腾,气势汹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