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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寂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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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林福禄的到来并没有给刘蔼生的生活带来变化,他依然每天很恬静的数着日子,一天,两天,三天……时光荏苒,岁月静好。
他渐渐捉摸着领养一个孩子,小小的软软的,成天哭闹不休,让人劳心劳神的小祖宗。
直到,葛槐再一次逃跑失败后,打了他一巴掌。
他的伴儿,打他?
刘蔼生愣住了,呆呆看着这个双目通红的男人。
葛槐一巴掌下去,已后悔了,却撑着面子,闭嘴不言。
或许在他看来,刘蔼生和父母是一样的,是旧社会的敌人,是无法沟通的老顽固,他这新社会的大好青年怎么能向他们低头?
刘蔼生抚摸着脸颊,疼痛已经过去,有些发热。
呆愣片刻后,他放下手中本准备拿给葛家大少过目的账册,微笑着,离开。
他不想和人和人争吵,不愿为一个还不懂事的男孩丢了自己的风度,更不愿,把伴儿推往更远的地方。
葛槐不适应小镇的生活,就像他也无法想象外面的浮夸喧闹一样,这是生长环境的差异,他尝试理解。可是,面对葛槐百折不挠的逃跑,刘蔼生也并非毫无伤感。
葛槐的“家”在这里,父亲、母亲、还有作为新婚夫人的他都是葛槐的家人。
二老的年龄已大了,葛槐是葛家唯一的子孙,将来他们还会收养一个孩子,这个家需要葛槐来继承和支撑,而不是他这个“夫人”辛苦操持。
葛槐要跑到哪里去?他为什么不能有点家的责任感呢?
晚上,刘蔼生躺在床上,对窗外皎洁的一弯明月发呆。
大娃已去探过,葛槐又宿在镇里花娘的小楼里,今夜是不会回来了。
刘蔼生本该掌灯坐在桌边等他,为他一个心血来潮回归时,有人给他留灯。
这是刘蔼生的小计谋。
纵然葛槐看不见这灯光,公婆总看得见,镇里人也看得见,人言可畏,众口铄金,葛槐在小镇里,便会有人提醒他,他花天酒地时,有位贤良的夫人在等他。
往日他会睡半夜,睡觉时亮着灯,只作仍苦苦等待的样子。
可是今夜,刘蔼生早早躺在床上,吹熄了灯,辗转反侧。
虽然常常暗自嘲笑葛槐为“大男孩”,说到底他自己也不过是个比葛槐还小的“小男孩”罢了。
万事淡漠,装出一副刀枪不入的样子,一个人守着褪去红妆的卧室,早熟如刘蔼生也会有支撑不住的时候。
母亲总说要知足常乐,刘蔼生是知足的,他想要的仅仅是个家,不要大富大贵,不要子孙满堂,仅仅是,不寂寞的家。
他以为,葛槐能给他一个家,不,不是以为,而是相信,更加肯定的词才足以形容他的坚定。
他至今相信,再过段日子,夫君就会幡然醒悟,忘了外面争闹不休的花花世界,专心和他携手白头。自己现在的失落,不过是不够坚强。就像一个人走累了要喘气一样,正常现象,但绝不会停下脚步。
“为什么非要是葛槐?”
刘蔼生被吓了一跳,屋里除了他应该没人才对。
他猛地从炕上坐起身子,四处寻找发出声音的人:“你是谁?”
“鬼。”
那个声音好像是直接传到刘蔼生耳朵里!
刘蔼生脸色发白,僵坐在床上,心跳如擂鼓。
因着时间还早,窗外仍能看见公婆屋里的灯火,可他不敢喊。大娃二娃今日都不在府里,无论是人是鬼都非三个老弱能对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