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公主传奇》露艺

24、格瓦传说

　　碧静的蓝天，悠悠的白云，清澈的湖水，几只漂亮的野鸭在水中嬉戏，其中两只互相用长嘴替对方梳理羽毛，它们的头颈交缠在一起，看上去很相亲相爱。
　　伊屠知牙师出神地看着那两只野鸭。离开乌孙已有三天了，他的心仿佛铅坠似的，沉重的很。
　　阿嫣悄悄地走过来，站在他身旁，静默不语。
　　不远处，他们的随员们正在搭建账篷，准备宿营。
　　“这个湖叫格瓦湖，知道格瓦湖的传说吗？”伊屠知牙师很突然地盯住阿嫣，问道。
　　阿嫣摇着头。
　　“很久以前，天上的雨神看中了一个名叫尕丫的牧羊少女，但尕丫爱的是一个名叫格瓦的牧羊少年。雨神见尕丫不屈服于他的淫威，便用雷电劈死了格瓦，还不降雨。尕丫整天哭，感动了仙女。仙女偷了雨神的葫芦，大雨下了五天五夜，积成了一个大湖。”知牙师幽幽地讲述着这个故事。
　　“那尕丫呢？”阿嫣问。
　　“她跃入湖中，变成了一只野鸭。”伊屠知牙师答道。
　　“那死去的格瓦也成了一只野鸭？”阿嫣问。
　　伊屠知牙师点点头，指着那对野鸭无比凄凉地说：“你看，它们是多么幸福啊！”
　　“一切都是我的错。”沉静了一会之后，阿嫣追悔不及地说：“我没料到事情是这样的定局，我没有得到扎因吉，而你却因此失去了沁草儿。”
　　“不，沁草儿是心甘情愿嫁给乌孙王的。”伊屠知牙师眼睛中燃着愤怒的火焰，“我以为她是个情比金坚的女孩，但我错了。在沁草儿的眼中，王权和荣耀胜过一切。”
　　伊屠知牙师认为，以沁草儿的聪慧与坚强，是没有人能够强迫她嫁给乌孙王的，除非她自己乐意。
　　“不许记恨沁草儿！伊屠知牙师，她是为了我和楼兰才作出的牺牲。”阿嫣气愤地说道，“她原是想好意成全我和扎因吉的爱情，却没承想扎因吉……最可恶的就是扎因吉！”
　　阿嫣说这话之时，她对扎因吉的依恋和爱意已经被仇恨冲淡了许多，她也明白了伊屠知牙师对沁草儿的情感。
　　伊屠知牙师沉默了，他心里一直矛盾着。他其实很愿意相信阿嫣为沁草儿作的解释。事实上，当阿嫣把她和沁草儿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伊屠知牙师之时，伊屠知牙师甚至恨透了阿嫣。如果不是阿嫣出逃，沁草儿何至于沦落乌孙王之手？然而伊屠知牙师终于没有记恨阿嫣。
　　在他们离开乌孙之际，诚如飘荷所言，沁草儿派了身边的两个侍女芊儿和纤儿过来。她俩都是楼兰人，原先都是服侍阿嫣的，沁草儿想得很周到，她不仅担心阿嫣路上无人服侍，还担心阿嫣到匈奴后生活起居不惯，送了很多衣服布料、食物药品、生活用具等。
　　而芊儿还带了一封沁草儿的亲笔书信给伊屠知牙师。信上劝他不要再想着建功立业，还是做个置身于政事之外的贵族王子平静了此一生为好。如果匈奴无法存身，可以携珠宝钱财去长安去洛阳等地做个寻常百姓。
　　信中劝诫的语气极重，看得出来，沁草儿是很忧心伊屠知牙师的。伊屠知牙师很感动，又觉得她的话不可理喻，过于谨慎了些。他突然想到那幅莫名其妙的画：难道是让我“迁”？
　　信的末尾一句则是：“请善待阿嫣。”
　　伊屠知牙师知道沁草儿是把阿嫣托付给他了，这一路上接触下来，他知道阿嫣的种种好处，可他却并不想要阿嫣。无奈阿嫣无家可归，一意要到匈奴投奔哥哥安归，所以他只能带着她。
　　投奔哥哥，只是阿嫣的一个借口。阿嫣同伊屠知牙师朝夕相处了那么久，伊屠知牙师又救过她的性命，何况他又是玉树临风般的小伙子，论长相，论才智，论地位都丝毫不亚于扎因吉，阿嫣想起沁草儿的劝导，她觉得报复扎因吉的最好办法就是嫁给伊屠知牙师！
　　尽管伊屠知牙师一心牵念的是沁草儿，但沁草儿已经属于乌孙王。阿嫣自信以自身的美貌能把伊屠知牙师的心俘虏过来。阿嫣相信缘分，她与沁草儿的阴差阳错，都是上苍的一种安排。
　　阿嫣决定到匈奴之后，跟伊屠知牙师的母亲学习汉文，她相信伊屠知牙师的喜欢沁草儿，在于他们共同驾驭的那种西域人们调侃地称之为“文明语言”的汉文。
　　阿嫣是个心地实诚的姑娘，当她在沁草儿的劝说下痛定思痛，决意把薄情的扎因吉抛弃掉，而且很快在伊屠知牙师身上找到一种新鲜和振奋之感时，她发现自己的未来是美好和光明的。
　　治愈爱情伤痛的良药，除了时间，就是能拥有一个甚于旧爱的新欢。
　　然而，当伊屠知牙师看到阿嫣用那双秋水盈盈的美目含情地注视自己时，他避开了她的眼睛。他没料到前几天还闹死闹活折腾不已的阿嫣，居然这么快就埋葬了她的旧情。
　　女人心，真让人难以捉摸啊！伊屠知牙师落寞地想着。他的心头依然盘桓着沁草儿的影子，他对阿嫣如此快地移情别恋非常惊异，同时在心中也竖起了一道牢固的屏障：
　　阿嫣的美丽和高贵或许是我无法消受的，而且她的情感会是真挚的吗？她对我好，也许只是想填补一下失去扎因吉的情感空白罢了！她又何曾真心呢？
　　由于伊屠知牙师刻意的回避，在长达一个多月的归途中，虽然有好多绝佳的机会，然而，阿嫣与伊屠知牙师之间没有发生任何一点浪漫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