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9如何安慰失恋的你 ...
-
廖行舟原以为这只是她和陶乐之间的私下会面，却在进了教室后才发现解霖熙和花景景竟然都在。这一刻体会到的心虚令她无地自容，以至于在来时路上那背得滚瓜烂熟的说辞都在这瞬间被忘得一干二净，只能感到自己的脸颊发烫。
不过那群学长学姐们并没有马上注意到她。他们占据了教室的一角——陶乐和解霖熙围着一张课桌，花景景则直接坐在一旁的另一张课桌上，不知道这三人在她进来之前正在讨论什么，但看他们此时的表情，也能隐约猜出那不会是个让人乐观的话题。
“……那就算了吧，现在他估计是不愿意的，勉强他去也不太好。”
她到的时候，就听到陶乐这么对另外两个人说。向来不善言辞的学长试图让自己表现出一副很大度的模样，但实际上他并未能成功地掩饰起从声线中透出的浓重的失落。
“怎么了吗？”见陶乐话说完之后就再没人开口，廖行舟总算是找到了个时机小心翼翼地插话其中。
是她的询问让这些学长学姐总算是意识到了她的到来。“廖行舟？”见到是她，陶乐立刻从位置上站起身，一贯的不善言辞让他在对上廖行舟询问的眼神后有些不知所措，“也没什么……”他抬手推了推自己的眼睛，藏在镜片下的眼神却不自觉地别向他处。
由着他的视线过去，廖行舟看见了一张黑白传单摊在他们所围着的那张课桌上。而在下一秒，那张传单就被一只白皙纤细的手给抽走了。
“是这样的。”花景景强势地打断了陶乐小声的嗫嚅，她拎着这张宣传单，直接走到廖行舟跟前，“五月中的时候有一个大学魔方联赛，因为发起的几个魔方社社长都是陶乐的魔友，所以我们也收到了邀请……”
廖行舟从花景景手中接过传单。这张所谓的宣传单没有任何所谓的“艺术”与“美感”可言，制作者仅是直接地列出了比赛具体的时间与举办地点，以及——廖行舟的眼神往下扫去，看见的是一排比赛项目规整地排列在纸张上，
之中有一项“团体赛”，是被重点加粗的对象。
“这是每个参赛的学校必须参加的项目，”花景景看到她的眼神已经瞥往下方的注释，顺势说道，“而且团体赛规定的参加人数是五人。”
事实上那一小行的汉字已经先花景景的声音一步映入廖行舟眼里。
捏着纸张的手指倏然收紧，在传单上揪出几道蜿蜒的褶痕。
都不用故意装傻再去问，她已经知道为什么规则中人数偏偏正好是五个人。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凑不到五个人，也就没有了参赛资格了。”
花景景的声音听起来轻飘飘的，但含在那每一字每一句内的分量，都重重地磕在廖行舟的心上。
“我、我……”
在来之前编好的那些听起来冠冕堂皇的理由，现在却成为了让她耻辱的污点般的存在。从开始廖行舟就试图极力忽视的对陶乐的那一分愧疚，终于在一次又一次的叠加后形成让人无法忽略的重量，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学长对魔方的热爱是真诚且发自内心，不像她，表现出的兴趣全部是外在掩饰用的借口，就是为了暗暗藏起她愚蠢的、不值一文的少女心事。
“这次参加不了也没关系，”陶乐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和往常一样好脾气地打圆场，“我那些朋友说这次效果好的话以后也会一直办下去的，今年不行还有明年……”
“诶？你怎么了？”
花景景的惊呼再一次打断了陶乐。她原本是想把廖行舟手中的那张宣传单给抽回来，可无奈对方的的手指捏得太紧，花景景几次尝试无果，刚想开口让她松手，转眼却发觉有水渍落下来，在纸张上晕开一点花一般圆形的痕迹。
“哎我说你，你别哭啊……”廖行舟这一落泪，顿时让花景景束手无策，“不去就不去了！刚陶乐不是说了还有明年呢！”
廖行舟抬起手背在眼眶边上抹了一把，谁能想到泪水却越涌越多。
真奇怪，在寒假时与父亲冷战时她就不曾哭过，前些日子见到迟修忽略自己径直走向他女朋友时也没有哭泣的念头，但现在不知怎么了，一旦眼泪漫上来，就怎么都止不住。
“我参加的……”廖行舟无法停止啜泣，却执意用自己含混的声音不断重复，“我不退了，我会参加的……”
一边陶乐和解霖熙在发觉廖行舟情绪不对时就都围了上来，尽管两个男生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就从一旁笨拙地给花景景递纸巾。在听到廖行舟含着哭腔的话语后，两人对视一眼，皆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无奈与感慨。而后，解霖熙开了口——往常他都是活跃的调节气氛的角色，但今日这是他在经过了漫长的沉默后第一次出声，“行舟，我们缺的不是你。”
廖行舟迷茫地抬起朦胧的泪眼，目光在三位学长学姐身上来回转了一圈。
好像，的确，有一个人不在。
“诶？”然而被个人情绪占领的大脑无法思考，唯能容她发出一个表示困惑的单音。
“对，”解霖熙尴尬地提了提唇角，“是迟修。他应该……不会参加了。”
“为什么？”廖行舟依旧愣愣地问。
其实在她走进教室之前，解霖熙就在对另外两人解释这件事。此刻听到廖行舟这么问，他不得不再次重复之前告诉陶乐和花景景的，那个让人难以启齿的缘由。
“这家伙这段时间的状态可能不会太好。”解霖熙苦笑着道，“因为……他女朋友，和他分手了。”
“和他住一个寝室的说他在那天晚上回去的时候就不太对劲，问了他好几次怎么了都不吭声。之后这几天他都是一大早就出了门，课也不去上，一直在外面待到熄灯后才回去。我电话打了微信也发了，可那家伙就在最开始的时候回了句‘别理我’，之后就再没出过声儿……”
虽说廖行舟早就和学长学姐分别，但解霖熙的声音仍然固执地在她的脑海中盘桓，将她所有的思绪都搅成乱糟糟的一团浆糊。
“你们男生失恋也这么夸张吗？”她记得当时问这话的是花景景。
这话让解霖熙朝着她多瞥了一眼，眼底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你是不知道他俩的情况。”他只这么解释了一句，并没有就此详说，“反正在我看来，如果有别的什么人突然告诉我他俩分了，那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廖行舟也无法相信——或者说她不知该怎么相信。她能想起前几天在两人面前落荒而逃的自己，那时候她还以为自己是亲眼见证了一个故事的完满结局，却没想到在画面黑屏转场之后，这故事的剧情竟是走向了与她的预想中截然相反的那种可能。
突如其来的曲折与转变让她措手不及，偏也无可奈何。
在教学楼内漫无目的乱走的脚步倏然停驻，廖行舟似有所感地抬起头，忽然发现解霖熙口中那个“之后再没出过声儿”的人，居然就出现在她不远处。
生活中的巧合的狗血程度远比荧幕上的故事更甚。
北教共有六层楼高，六楼与领近另一幢教学楼之间架着一道半开放式的空中廊桥，但北教本就偏僻，再加上惰性让大多数学生都懒得爬楼，因此平日会经过这里的人少之又少。
廖行舟没想到迟修会选择躲在这里。他背靠着廊桥一侧的围栏，指间夹着还剩半支点燃的烟，吞云吐雾的姿势是与他过往表现出的形象截然不同的熟练。
太没出息了。光是这样看着他，廖行舟的心跳速度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加快。她不知是不是该若无其事地同以往那般打个招呼以打破这片压抑得不同寻常的沉默，但转念又觉得或许一言不发掉头就走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在犹豫时站在廊桥上的迟修已经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他如同慢慢从恍惚出神的状态中抽离出来那般，一点一点地抬眼望向她。
廖行舟还记得她初次见到迟修时，这双温和的带着笑的眼眸就悄无声息地在她心里留下了痕迹。可此刻再对上迟修的眼神，廖行舟却蓦地打了个寒颤。他看向她的眼光含着锋利的冷意。即使一言未发，但廖行舟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烦躁，及独处状态被打扰时的不悦。
她没有掩饰的必要，他该是猜到他们都已经知道了。
所幸迟修并没有放任自己恶劣的情绪对她使用一些过分的言辞，他仅是吊儿郎当地把剩下的半截烟头往嘴里一塞，转身打算离开。
“你等一下！”
话刚出口，廖行舟被自己发出的这又尖又细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背对着她的那道身影微不可见地凝滞了片刻，可即刻，他就当作没听见般接着往前走。
“你不再考虑一下吗？！”
等等……她在做什么？她有什么资格去这么问他？！
理智在廖行舟的脑中不断叫嚣着闭嘴，偏偏身体的各个器官肆意妄为地做出了截然不同的举动。就好像是片刻前崩溃的情绪为她打开了一个宣泄的缺口，纵容她的身体挣脱了理智的束缚，坦率地去表达她真正的想法。
迟修的脚步停下了。
“考虑？我？”随手捻灭剩下的半支烟后他终于愿意开口，虽然语气中具是即将满溢而出的怒气，“那她给我考虑的机会了吗？！”
廖行舟愣了愣，而后，她怯怯地低下头，“我、我指的，是社长说的比赛……”迟修态度中显而易见的不善让她顿时觉得自己的鼻头又有些发酸，只能靠不自然的停顿来掩饰自己喉头的哽咽，“我希望、希望你能考虑一下，参加……”
她一直低垂着眼不敢看迟修，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仅是听着男生安静了一阵。
“什么比赛？”迟修似是有所缓和下来，不再如前一刻那般咄咄逼人。
“魔方的。”廖行舟小声道，“几个学校社团之间的比赛，在今年五月份。”
这一次，她又没有得到回应。
“我希望，”廖行舟继续固执地盯着地面上的花纹，她仿佛是在参加一场演讲比赛——哪怕唯一的观众心并不在此，她依旧试图让自己口齿清晰，一个字一个字往下念，“我希望，你可以参加。”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09如何安慰失恋的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