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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触碰到你时颤抖的指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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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魔方社在本学期的第一次正式集会。按照以往的惯例,廖行舟提前了半个小时到达了固定在北教三楼的那间小教室。她推门进去的时候就心不在焉,脑子里还惦记着下午英语课伤感老师额外拓展的那几个生词。
通常廖行舟是最早到的那个,所以当她扭过头发现有人已经在教室时,着实被吓了一跳。
倒是迟修,他在听见门口传来的动静后便自然地将眼光从手中的纸张上移开,神色如常地向廖行舟打招呼,“晚上好。”
猜不透是无意还是有心为之,迟修占领的最靠近门的第一排位置是廖行舟上学期固定的座位。而他拿在手中一直在看的那张纸,则是魔方联赛那张没有任何艺术感可言的宣传海报。
“你、你来了啊?”对比他的从容镇定,廖行舟只能结结巴巴地挤出几个字。
那天的迟修并没有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最后她目送着男生的背影离开,之后就沮丧地缩回了自己的保护壳里。
“废话,”也不知廖行舟的话里是用错了哪个词,竟把迟修给逗笑了,“前两天我刚通知过你时间和地点,结果转头自己就把这事儿给忘了的话,那不是太滑稽了吗?”
大概这个时候就不该再执着地继续探究他掩在笑容之后的真实情绪,既然迟修能够装作无事发生,那廖行舟自然是心照不宣地配合他一道去做这一幕演出。
简短的交流就到此为止。廖行舟没有直接坐在迟修旁边的勇气,便干脆另外给自己挑了个座位。不过她刻意选择了他斜后方的某个位置,因为在那里,她只需详装无意识地抬头,就能看见男生敛去表情后显得有些冷漠的侧脸。
仅仅一张没有多余花样的单调的纸,都能让他出神地看上许久。
对于迟修能归队一事,最高兴的人非陶乐莫属。即便他有尝试克制,却还是根本无法掩饰每时每刻都在自发上扬的嘴角。
“既然决定了大家要一起参加这次联赛,那么我们必须要调整一下这学期的课程内容。”他煞有其事地站到讲台上,笑眯眯地对台下坐得零零散散的那四个人道。
“大家应该都记得,上个学期的最后一次活动我们有在一起测了一下当时的速度,那个时候花景景和廖行舟都能用层先法在一分钟内复原一个魔方了。”
“但实际上层先法只是初学者的入门,如果是参加正式比赛的话,这样的速度是远远不够的。所以我们在这个学期的目的,主要是帮助你们两个学会‘CFOP’这套还原方法。关于这套方法……以及必须得记住的公式……”
说起魔方相关的讯息,陶乐又忍不住开始滔滔不绝。不想这次在他正式开始长篇大论之前,就被迟修举起的手给打断。
“呃,是有什么问题吗?”陶乐显然还记得解霖熙之前的嘱托,他观察着迟修的神情,谨慎地问道。
“社长,我已经对廖行舟讲解过一部分关于CFOP的内容了。”迟修回答他的同时,还多瞥了廖行舟一眼,“主要是cross的部分,另外还有提到过几个F2L的公式。”
迟修的话音刚落,廖行舟就在一旁小声接道,“其实我背完了,在寒假里。”她着实不习惯没有作业的假期,就干脆给自己找些事做,“F2L和OLL的公式我都背完了。”
她的回应顿时让陶乐喜出望外,“那最好不过了!”可随即他又考虑到另一个问题,“但这样的话,你们两个的进度就不一样了……”
“要不分组进行练习吧?”解霖熙忽然提议道,他从刚开始就一直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听他们说话,而在开口后他就直起身子,以手为刃在半空中虚虚划了一道看不见的界线,“按年级分,我和老陶来带景景,迟修你去负责接着教行舟小学妹。这样你看行不?”最后那句,他是在问陶乐。
陶乐当然是表示赞同的,花景景也没有对此提出异议。接下来三个大二生的眼光就统一集中到两个后辈身上。
“你们两个,觉得怎么样?”在征求他人意见时,陶乐总表现得有些战战兢兢。
作为被提问对象之一的廖行舟,在听到解霖熙的提议后脑内就变成了一片空白。她忍不住朝迟修的方向看了眼,发觉对方也在同一时刻将视线投向了她。“我是无所谓。”迟修耸了耸肩对她说,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马上补充了一句,“只要廖行舟你不介意的话。”
为什么要介意?她怎么可能介意?
廖行舟再次低下头,这是她最擅长且是唯一隐瞒情绪的方式,“我也可以的。”
没人会看到,此刻她藏在课桌下的双手正紧紧地绞在一起。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她的两只手定会因为激动而难以抑制地不住颤抖。
接着陶乐为几人解释在正式比赛中需要注意的几个要点与相关的专有名词,廖行舟看似听得认真,实际她对陶乐说了什么根本不知所云。分组练习这件事悄然占据了她所有的心思,令她几乎再无法克制自己,总是忍不住偷偷往迟修的方向瞟。
就是这个位置,她抬头就能见男生似是专注地看着在讲台上侃侃而谈的陶乐,对比她悄然在内心掀起的那股惊涛骇浪,他平静的侧脸就仿佛是一潭死水,看不见半丝涟漪。
可仅是这样不为人知的注视,都能让她的一颗心快乐地泛起泡泡。
要是能永远这样就好了。
多庆幸,所谓超能力都是天方夜谭,因而没有人能听见她藏在内心那道自私的窃窃低语。
只要这样就好了。
这次集会结束后,其他几人各自离去,唯有迟修被解霖熙拦了下来。
“干嘛?”迟修将自己的包丢上肩头。即便在来之前就对这样的情况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一想到他必须得应付解霖熙的喋喋不休,就难免一阵烦躁。
“问我干嘛?迟修,我倒想问问你是想干嘛!”解霖熙挡在他身前,方才在其他人面前尚能妥帖地掩饰起的那些不耐,全都因为面前人的一句疑问而诱发出来,“整整一个礼拜,人不见踪影,电话也不接,我都做好报警的打算了,没想到你小子今天倒舍得露面了?”
迟修冷笑了声。他就知道会这样。
“怎么,解霖熙,你以为你是谁?我去哪里还要向你一一报备的?”反正现在身旁没有他人,他也懒得继续再勉强自己去装出那副仿佛无事发生的模样,连带说话时的语气都多了几分嘲弄。
只是他难得的坏脾气刚开了个头,就见对面解霖熙不自然地眯了眯眼,紧接着他就利用自己在五官上得天独厚的优势,迅速切换了一个自然的笑,“……怎么了?”
这般和颜悦色,可见解霖熙这句话询问的对象并非是他。
于是迟修也顺势偏过身,看见廖行舟局促地立在门口。她离开教室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让她折返回来,却偏偏赶上这么一个不恰当的时候。
“我、我东西忘记拿了……”廖行舟结结巴巴地说着。一句解释之后她又动了动唇,不过没发出任何声音。想来她也明白在这种时刻任何辩解都是多余,只会显得她在欲盖弥彰。
但毕竟一回来就不小心撞上了这样的场景,这让廖行舟僵硬地杵在原地,一时觉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迟修许是看出了她的为难。他主动走到刚才廖行舟坐的的位置旁,弯下身在桌膛内扫了几眼,就从中摸出了个东西,接着他踱步到廖行舟面前,把这件对现代人而言基本都难以离手的电子产品交往她手里。“你连手机都能忘的?“说这话时,他已恢复了寻常时的神情,看不出任何动怒过的迹象。
廖行舟动了动唇――有一瞬迟修还以为她会再次没由来地和他道歉,但她只是低声地说了一句“谢谢”,并向他伸出手。
物品交接的时候他似乎碰到了女生的手指,指尖相接时那清晰的触感似乎把对方吓了一跳。即便面上看不出什么异常,但他还是注意到廖行舟取过手机后立刻把手指蜷到一起――总觉得有些避之不及的意味,就像她一直不敢看向他的眼睛。
“东西拿到就好。”解霖熙笑眯眯地从他身后走来,“拿到了就快点回去吧,今天老陶又拖了这么久,估计等你到寝室也要熄灯了。”无论是在社团联还是在魔方社,在后辈面前,他永远是个极富有亲和力的前辈。
“嗯,好。”廖行舟听话地点头,“那学长,还有……”至此她总算愿意把眼神分给迟修,尽管也只是短暂地停留了一瞬,“再见。”
廖行舟离开了。迟修的恼意和怒火都好像被她一同带走。他看了眼身旁若有所思的解霖熙,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抱歉。”
没想到最后说了这句道歉的人是他自己。
解霖熙的反应慢了半拍才接收到这个表示歉意的讯号,“嗐。”他摆了摆手表示不介意,忽然又说,“其实从刚开始我就在想另一件事,”他走到桌边,手指抵在那张被迟修随意丢在桌上的魔方联赛的传单上,“之前我不是看你没心情嘛,就没想告诉你这个联赛的事儿。老陶和景景估计也不会特意去和你说,所以……”解霖熙乱动的指尖看似随意地在团体赛的规定上画了个看不见的圈,“是行舟小学妹?”
解霖熙用的是试探的询问方式,但迟修并未错过从他眼底一闪而逝的那抹狡黠。
“怎么了?”他的这个回答算是已经默认了解霖熙的猜测。
“不过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她也没透露我说这项比赛里有什么古怪的规矩。”但不愿解霖熙因为这件事对廖行舟产生什么误解,迟修跟着又补充了一句。
没想到解霖熙听了他的话后,突然咧开一个古怪的笑,“那你肯定不知道了。”
“廖行舟,她原本是想这学期退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