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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夹缝中生存变成重要的才华 ...

  •   BGM:《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何羽坐在没有开灯的办公室里,窗外从天刚擦黑起就陆续升起烟花,辽西人赶在本地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前放过初一的鞭炮。他闭上眼睛,白天那些抽丝剥茧的烦恼似乎都因为这一个电话而不存在了,这个人十年前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继续保有原来的地位和荣誉,却没有让他给予任何的回报,如果说这一次南下算是一种变相的回报的话......
      何羽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握住办公桌前站着的人的手腕反扣在桌上,“何局,是我,嘶......”王斐觉得今天真倒霉,这帮人真是怕自己的手不断啊。何羽听着连忙放开手,按亮了桌上的台灯,皱着眉,“怎么不敲门?”“我敲了,”王斐揉着被扭得紫红的手腕,“您没应,门又没锁,我就进来了。不过,您下手真狠。”
      何羽带笑哼了一声,“有事?”见王斐有些犹豫,何羽的神色沉了沉,“有事就说。”王斐略低了低头,“您真的决定了要去渝州?”“怎么?”见王斐半天没回答,他欠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王斐,你先告诉我,如果我去,你愿不愿意一起去?”
      王斐吃惊地看着何羽,这不像他,从公安大学毕业还是什么也不懂的时候开始,自己跟着他有十年了,何羽就不是一个直接的人。他也许算是豪爽,但心思十分缜密,他不想说出口的话,任是谁也不能让他说出来,让自己和林暮蝉跟他一起的去渝州的想法也是这样,现在他挑明了,王斐却无端觉得他是在示弱。“无论什么时候,我当然跟您一起,暮...林队长也是这么打算的,但是......”“好,”何羽点了点头,“有你这句话就行了,别的什么也不用说。你一直想知道99年到底怎么回事吧,”何羽低头拨拉着桌上的烟盒,却发现它已经空了,“有烟么?噢我忘了你不抽......”话音还没落,王斐递上一盒快空了的蓝色的mildseven。
      “你小子也,哎......,”何羽没有再多说什么,抽出一根自己点上,“当年的事情能够翻过来,是陆书记跟纪委打了招呼,没跟省里通气就撤了调查组,为这事儿,武省长还跟他拍了桌子。”“真的是陆书记......”何羽截断了王斐的插言,“小十年了吧,我一直不乐意想这点破事,刚来调查那会儿,我想着咱们干的是好事啊,爱怎么查怎么查,怕啥?可是后来越调查我越害怕,每天看着他们进进出出,一个系统的同志们那个眼神儿,我倒真觉得自己干了什么错事似的。他们调查了五年,我每天早上都跟自己说,我没做错,到了晚上,我就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问自个儿,我真的没做错么?到了今天,我也没想明白,这件事到了了是领导摆平了,那你说我们当年打黑做的那些事,到底是对还是错呢?”王斐从没有听何羽用这种语气讲过话,一时也有些愣怔。
      “该抓的抓,该放的放,一没刑讯逼供,二没炮制冤案,我从来没觉得咱们有哪点做错。”王斐吃惊地回头望去,“暮蝉?”里间门口林暮蝉的影子在台灯柔和的光亮下拉得长到了王斐脚边,他走进来,“何局,从宛北那几年到现在,咱们做的,都是干这行该做的。领导有领导的考虑,但是咱们不是只管做咱们该做的事儿么。我从警校毕业分到宛北起就是您的兵,对错暂且不论,您这些年做的事比起份内的只多不少,对您我没别的,就一个字,服!我也不瞒您,这些年有弟兄说您当官了,变了,不是当年那个拿命跟着大家一起干的兄弟了,但是我知道您在这个位置上,有您的难处。别说您了,就是我带着队里这帮人,有时候也要把什么情绪啊义气啊收着。可是再难怎么着,该破的案子还得破,该解决的困难还得解决,谁叫咱穿了这身官衣儿呢。”
      王斐心道这也说得太逾矩了,拉了拉林暮蝉,一向靠王斐找补的脱线刑警队长这回却没听劝,“您也知道,这些年多少双眼睛盯着,干的好了,不宣传别人说你没干,宣传了人家说你作秀;要是干得不好,更是多少双手想着法儿地要把你拖下水。要不是运气好,十年前咱全都完过一次了,这世道难着呢,既然天不绝人,”
      何羽定定地望着慷慨陈词的林暮蝉,良久,笑了起来,“以前没发现口才这么好啊林暮蝉,”王斐想要说话,被何羽举起的一只手止住了,“你们俩,给我站好最后一班岗,不管是那件事还是今天的事,到你们俩这为止,明白么?”“是!”“明白!”两人异口同声。
      “不早了,都回去吧。”
      望着两人离开,何羽长长地出了口气。

      大年初一的渝州下了场冷雨,陆瑾瑜下午到周边的区县慰问,司机知道他平日里休息时间不多,因此车一直开得很稳。而他并没有睡着,望着车开过大坝,开上油画一般的人民四路,车里暖气开得很足,他紧了紧大衣,有一点想念辽州冬天铺天盖地的雪。
      南国的雨总是无端地冷到骨子里。
      “陆书记,”他回过神来,看到司机疑惑地望着他,“噢,你今天早点回家过节吧。”陆瑾瑜露出对人一贯的笑容,司机心里嘀咕着,这位工作狂来渝州短短几个月,他就没有一天准时把车入库下班的。今天虽然也不早了,可也是头一次听到领导关心下属的下班问题。“入完库就下班吧,一年到头辛苦了。”说完陆瑾瑜也不等司机下车来开门,径直打开车门,在雨中快步走向办公楼。
      渝州到底不是辽州,在辽州的那一套,终究不能全用在这里。虽然才上任三个月,他就已经看透了这座城市,看透了这条老路的红房子里坐着的人们。无论是时间还是空间都和十年前大不一样。他调何羽来渝州,主要是为了工作,但也不乏自己的一点私心,他知道自己不再年轻了,虽然不愿承认,但确实难再有80年代初到小县城时重头开始的心气。流光最易把人抛,这话讲起来矫情,却再合适不过。
      人到底要服老。单打独斗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这也不是个适合单打独斗的圈子,过去陆瑾瑜虽然作风狠硬果敢,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多年来如何勉力维持着平衡的人际关系。
      不过还好,他就要来了。
      陆瑾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心思变得这样重,甚至显得有点软弱。这样想着,不禁笑了笑,有心也好,无心也罢,他做事都是有算计的,只在那一件事上不计后果地和人结下了梁子。如果当时他没有插手,能不能在五年换届时成功上位,今天又能坐上什么样的位置。这些事他不止一次地想过,却从没思考出结果,反而每次都会想起那晚自己身下何羽闭着眼睛的脸。
      自己当时是怎么让他自愿的?好像是好心地给他分析了当前形势的利弊,告诉他就是有人要他不好过,现在除了自己不会再有人帮他,而继续查下去的后果是,他和他身边的所有人都要陷于非常不利的境地。陆瑾瑜想着,揉了揉眉心,明明也不差几年,却觉得那时候的自己真是恶劣。到底只是因为上了他,作为报答所以帮了他,还是因为自己就是觉得他是对的,才不顾前途做了那么荒唐的决定呢?
      “可是我也付出代价了啊。”意识到自己轻念出声,陆瑾瑜不禁失笑。

      五一假期前一天,何羽同时接到免职和任职决定,十九日到渝州市委组织部报到。局里几位主要领导这次都要调离,节后大家都忙着交接工作。十二号这天,何羽正在签任上最后一批案子的结案报告,王斐慌张地推开了门,何羽正想骂他又不知道敲门,刚要出口就被王斐一句话挡了回去,“四川地震了,据说是7.8级。”
      联络直到晚上稍晚的时候才通,渝州打来电话说那边救灾忙的焦头烂额,让他们推迟一个月来报到,末了组织部年轻的小同志半是庆幸半是宽心地说,渝州市里没得事,离震中老远,只是几个郊县的房子塌了。
      这周五新局长就要上任了,平白多出一个月的假期,倒是让常年泡在办公室和现场的三个人有点不太习惯。
      林暮蝉开车从地下车库里出来,王斐坐在副驾,何羽钻进后排。从前在银岭,他们经常这样一起出现场,下班回家。来辽西之后,却少有这样的机会了。
      何羽的手机震了一下,打开的短信上寥寥几字,“情况还好,勿念。”他吐了口气,正想合上手机,新消息的提示又亮起来,“你十四号的机票已定好,按时到。”“操!”何羽摔了手机,使劲往后一靠,吓得林暮蝉在红灯前差点踩错油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夹缝中生存变成重要的才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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