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如白叶苏》血窥

7、谁离开谁

　　游乐场里的人还是那么稀少，以至于白叶一眼就看见了拉着马连走过来的颜舞。
　　“白老大！”马连招呼。
　　白叶点了点头。
　　颜舞的脸色突然就不那么灿烂了，盯了白叶几秒，看了看他的周围，阴沉着脸道：“曲如苏呢？”
　　白叶耸肩：“走了。”
　　“你和她吵架了？白叶，我找你来不是为了赶她走的。”颜舞出声讥讽，火药味十足。
　　马连拉了拉她的衣袖，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这么冲，但颜舞火爆性子起来了，拦都拦不住。
　　白叶没有当一回事，笑得风轻云淡：“你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颜舞，给你几分面子还是看在马连的份上，不然你以为你算什么，也能活到冲我吼的一天？”
　　狂傲，不羁。
　　颜舞记起白叶身上那些曲如苏迷恋的东西，并没有因为高三的压力而被磨平，反而日渐尖锐。他就像被气球包裹着的银针，不是戳不破柔软美好的外表，而是他根本就懒得去戳破。
　　“靠！”颜舞瞪眼，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伸脚一踢旁边的垃圾桶。
　　白叶斜眼，看了看她的动作，转身准备走。
　　“你和宁纤纤又是怎么回事？”颜舞追问。
　　马连伸手去拉她，僵笑着道：“白叶你先走吧，我处理就好。”做中间人苦啊……
　　白叶却定住脚步了，左手搭在右手的手臂上，轻笑：“我和宁纤纤？”
　　“我上次晚自习结束之后看见你和宁纤纤在后操场！”
　　“哦，是有这么回事。但是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需要你来提点我吗？”白叶戏谑道，语气轻巧讥讽。
　　颜舞最受不了的就是被白叶用这种眼神姿态对待，咬牙道：“深更半夜黑灯瞎火，孤男寡女在后操场的小树林里能干什么！”
　　“我把她上了你信吗？”
　　……
　　颜舞一时语噎，瞪着眼好半天没有消化。
　　马连抓了抓头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现在这个情形，白叶显然是动怒了，而他们一群弟兄都知道在白叶动怒的时候最好别打岔，否则事情会更糟。
　　白叶干脆转身靠在长凳上，一副准备打持久战的样子，姿态悠闲，眉目间却有厉气传出。
　　“你……”颜舞皱了皱眉，又道：“那你和曲如苏是怎么回事，总说得清楚吧？你吊着她那么久，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这我倒是说的清楚……”
　　半晌寂静。
　　“那你说啊？”颜舞得意道。
　　“你算什么？”
　　颜舞一噎。算什么，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被他这样质疑了。
　　“凭我是曲如苏的朋友，我就应该把这事问清楚！”
　　“笑话。”白叶笑容突然绽开，同样是笑话两字，语气和上一次对曲如苏说的，相差太多。
　　马连突然道：“白叶，给个面子，先走成吗？我会解决的。”
　　白叶顿住了，把刚要说出口的讥讽收回，瞥了颜舞一眼，又认真打量马连，终于抬步走了。
　　“白叶你这人渣！”颜舞大吼。
　　马连拉着她，把她按向长凳，只是空不出手来堵她的嘴巴了。
　　白叶继续前走，顿都没顿。
　　“白叶！”颜舞挣扎道：“你根本就是喜欢曲如苏！你不敢和她在一起！”
　　白叶一顿，继续前走，很快就消失在了游乐场的大门口。
　　“你够了没有！”马连低吼了一句。
　　颜舞一怔，气结：“你他妈是不是男人？”
　　“我是不是男人？”马连按住颜舞挣扎的手：“我今天要不是男人，就在这里把你给办了你信不信？你他妈老实点！”
　　颜舞立刻不动了，心里诡异地升起一个想法：好帅……
　　回过神来，颜舞立刻瞪眼：“明明就是白叶那烂人……”
　　“听好，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告诉你，不要在我面前说白老大任何不是，不能用任何侮辱性的词语形容他。”马连严肃道。
　　颜舞撇了撇嘴。
　　马连继续道：“至于你说的那件事情，我虽然不知道这里面的原因，但是宁纤纤再投个几轮胎，白叶也不会看上她。你放心好了，目测白叶喜欢曲如苏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
　　“可是他们进了那个树林，很久才出来！”颜舞怒道。这件事她藏了很久，谁也没告诉，生怕曲如苏听见了会出什么事。
　　其实能出什么事呢？现在曲如苏自己决定改变了，应该会慢慢离开白叶。这个世界上，有谁没了谁就玩不转？
　　“别把你那些龌挫思想放白叶身上，他没这么脏，否则我们一群也不会死心塌地跟着他混……你说的看见他俩去树林，是什么时候？”
　　颜舞想了想，记不起具体日期了，于是道：“大概是上个星期了。”
　　“好，我会去查。下次不能这么鲁莽了知道吗？”马连伸手动了动她的头发：“吃亏的是你自己。”
　　颜舞沉默。

　　曲如苏没有回家。
　　就像经历过一场巨大打击之后需要一段安静的修整期一样，她认为她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平和温暖的环境。
　　于是她来了易北咖啡馆。
　　但是她现在后悔了——在看见易北拿着手机对她坏笑之后。
　　无奈，推门进去。
　　“你怎么在店里？”曲如苏问道。其实她是想说真不巧，早知道你在，我就不来了。
　　“哇哦美女，瘦了？”易北绕有兴致地打量着曲如苏。
　　曲如苏心情瞬间明朗许多。易北是这么多天以来，第一个发现她细微变化的人。
　　“瘦了一点。”她点头。
　　“决定减肥了？”易北捂住胸口，一脸不可置信。
　　曲如苏知道这是为什么。
　　因为曾经那个不愿意减肥的小胖子曾经站在教学楼的顶端信誓旦旦地说过：易北，我不会减肥的！
　　那时的风太大，易北眯了眼睛无奈摇头，说了一句：“这是迟早的事。等你爱美了，你就会去减肥。”
　　曲如苏张开胖手对着风，大喊：“我不会！因为——我要让他喜欢上我，不仅仅是外表——曲如苏喜欢白叶——一辈子！”
　　她说一辈子，她说要让他爱自己，不仅仅是外表，所以不会减肥。那么现在，是放弃了吗？
　　易北心里突然一阵难过。
　　如果连曲如苏这么执着的人都要在爱情里认输，那还有什么一辈子可言。
　　曲如苏没有说话。她违背了那个一辈子，她坚持不下去了。
　　最怕的不是失望，而是没有希望。继续爱下去，她真的没有信心，看不到希望。
　　“啊，也对，”易北突然笑了，拍了拍她的肩，自言自语地道：“白叶快要走了嘛。也该放弃了……”
　　“走？”曲如苏一滞。
　　抑制不住地想他要去哪里，还会不会回来。
　　“你是不是减肥减傻了？”易北笑道：“白叶高三了啊，今天几号，你自己看看。”
　　曲如苏慌了，手一抖，从包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六月1号。
　　儿童节。
　　无意识地咬了咬唇，计算着日子。还有五天，全城高考。
　　又是一年毕业季。每年都有那么多无关的人离开，每年都觉得高考离自己还很遥远，恍然间觉得自己还是那个青涩的只知道追寻白叶脚步的小胖子，而她微笑着自信满满地说要爱白叶一辈子，也仿佛是昨天的事。
　　易北哈哈笑着：“果然是傻了！居然没意识到要高考了哈哈哈哈！”
　　曲如苏咬牙。
　　你怎么会知道爱一个人那种忽上忽下忽冷忽热的感觉？谁还会去顾及今天是几月几号？
　　但是白叶这一次是真的要走了，不是她先离开，她根本还没有来得及收回自己的感情，白叶就再一次抽身离开。
　　中考的那一次是这样，现在，是高考。她讨厌毕业，真的很讨厌。
　　“这次高考有组织志愿者吗？”曲如苏问道。
　　易北想了想，说：“社团联合会应该会有组织的，我晚上问问，到时候给你短信。”
　　“嗯，有的话帮我报个名，我要参加。”
　　就当是给初恋一个完美的结尾，让她为白叶做最后一件事。
　　“对了，”曲如苏收起手机，讶异道：“你怎么还有空来咖啡馆？你不是也要考了？”
　　易北和白叶是同一届的，同属学校的风云人物，关系也不错。
　　这家咖啡馆是易北的爸爸开的，易北业余时间会来这里打工挣零花钱。
　　“我？”易北耸了耸肩，“我不打算考多好了，不想念大学。又不是只有读书一条出路，这路太死——我爸的意思是让我接了这个咖啡馆，给我一笔基金，三年之内做出点成绩来，他就让我去国外混。”
　　曲如苏笑了笑，推开玻璃门，走了出去。
　　面对高考，只有普通人家才需要打拼，少数起点高的，总有办法让你嫉妒又无可奈何。他们有很多条路可以选。
　　那白叶呢？似乎没有了解过他的家庭。他会老老实实地高考，还是找别的路子，或者——他有可能会高补吗？
　　曲如苏一阵苦笑。没有想到事到如今，她还没有习惯没有白叶的日子。白叶从她面前消失，就在她脑子里出现了。
　　撇嘴——真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