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如白叶苏》血窥

2、如此情敌

　　颜舞推了曲如苏一把，瞪眼，小声道：“别吓我，我第一次看见你把眼睛睁这么大。”
　　曲如苏答：“这不是刚被吓了一跳吗。”
　　转过身，白叶还站在原地，只不过白色衬衫已经换成了浅蓝色的t恤，柔软的头发短短地依偎在额头，露出的眉目如画。
　　“我们……你刚才说什么？”曲如苏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眉眼，没有羞涩赧然，只是盯着。
　　白叶眨了眨眼，“我说你们怎么还没有回去——你这样看我，我会以为你真的爱上我了。”
　　云淡风轻的话，瞬间让曲如苏眼睛一眯。
　　“难道我用这三年跟你开了一个玩笑？”曲如苏斜眼，突然间有些难过。
　　这种十六年来没有在她身上出现过的情绪突然涌上来，她一时间有些无措。为什么白叶老是不把她的话当真？
　　白叶一扯嘴角，没有接话。
　　反正三年都是这么过来的，继续下去也没什么不好，他不想接受这个女孩的喜欢，因为太特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也没有反感，不想拒绝。
　　其实仔细观察就会知道，白叶身边的追求者众多，最接近白叶的也就只有曲如苏一个。
　　“算了，”曲如苏没有了谈话的心情，皱着眉头往另一个方向走，招呼颜舞：“回家吧，我肚子饿了。”
　　“我就没有听见你说除了无关吃的话题。”白叶闲闲地来了一句，上挑的眼角媚光如许，修长的手指拨弄着头发。
　　“有啊，”曲如苏没有回头，挥了挥手，“我不是说过喜欢你吗……还是说，你听不见？”
　　还是说，你听不见？
　　若有若无的质问，颜舞听出来了，有些心疼地皱着眉。这傻妞，对自己三年的付出，应该不是如表面上来得无动于衷吧？
　　白叶垂在裤腿边的左手微微一动，猛地转头看着那个有些颓丧的背影。
　　记忆里的曲如苏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羞涩，什么是失望难过，但是用那样执着的目光望着一个人的背影，望了三年。
　　三年之后，那个人也终于学会将目光投向身边这个平淡但不卑微的女孩，学会凝视她日渐堆积起来的失落和绝望。
　　那一瞬间白叶想，如果这个胖女孩从今天开始就退出了他的生活，他会怎么样？
　　会觉得缺少了什么。
　　——可能吗？这应该只是习惯。习惯真是可怕，习惯了她递过来的水和毛巾，就无法再接受别人的。他十七年不知道爱为何物，觉得感情用在这些地方尚属多余，但是今天，看着这样的背影，竟然有那么一点异样的感情在心底滋生。
　　“说实在的，”颜舞突然跺了跺脚，低声而快速地对白叶说：“我觉得你配不上她。她那么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宁纤纤之间的那点肮脏事！”
　　说完，小跑着赶上了曲如苏。
　　白叶的目光虚虚地落在不远处的梧桐树稍上，一声嗤笑，属于他的桀骜和不羁。
　　他配不配的上谁，尚不需要别人来说三道四。

　　“我觉得你就是个脑残！”颜舞气急败坏地跳脚，跟上曲如苏走得飞快的步调。
　　“你再絮絮叨叨，我就告诉宁纤纤你把她的电话给了马连。”曲如苏淡道。
　　颜舞一噎，虽然凌利的目光还是一个接一个地飞过来，但是嘴上确实是不敢再说了。曲如苏总是有办法知道怎样让快速闭嘴。
　　曲如苏飞快地走了几步之后，停了下来，叹口气。
　　“说吧，我哪里脑残了？”被颜舞这么盯着回家也不是个头。
　　“在一棵树上吊死，还是棵歪脖子树！”颜舞大声道。
　　“哪里歪了？我觉得白叶很好。”曲如苏认真地想了想，道。
　　白叶当然好，白叶的长相说不好，谁还能说好？
　　“我说的不是外貌！”颜舞吼道。
　　曲如苏作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说的是他这个人！妖里妖气的，好听点说是放荡不羁，难听点就是装！偏偏你还和那些学妹一样被他迷得七荤八素，白白断送了三年的好时光！”
　　曲如苏道：“我喜欢上他的时候，比这些学妹还小，不能怪她们。还有，白叶从来不装。”
　　“行，天底下就你最了解他行吧？”颜舞几乎抓狂，吼道：“你觉得他三年对你视而不见，会在三年、四年、五年后的某一天对你怦然心动然后你们坠入爱河吗？你他妈不能现实点？”
　　“真难听。”曲如苏轻轻笑了出来。
　　颜舞讲话向来不饶人，但是向来讲到点子上。她承认她有点怕了，没有未来的感情，继续和止步都是错。
　　“但是他已经有改变了，他只喝我准备的水，只用我的毛巾。”
　　“我今天看见他脖子上那条浅蓝色的毛巾了，你当我瞎？”颜舞讥讽道。
　　曲如苏的脸突然一白。
　　颜舞不怕死地继续道：“前一个星期，宁纤纤那婊子就恨不得开了她爸的宝驴在学校里宣传她要送给白叶的毛巾，说是什么……多少钱来着？四千多？你买根毛巾回家供着是吧？去年我买了个玉观音也就三千多。”
　　曲如苏咬了咬牙。
　　颜舞继续唠叨：“然后这个星期就看见他把那金光闪闪的毛巾带身上了，我靠近了都闻到一股铜臭……”
　　“颜舞，太过了。”曲如苏面无表情，眼底风浪欲起。
　　“过什么？我告诉你最好别为一个男的和我翻脸，不然这朋友没得做！”
　　曲如苏皱了皱眉，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平常颜舞不至于对白叶这么反感。疑惑道：“你最近是怎么了？特别不待见白叶？”
　　颜舞脸色几不可见地一变，闭了嘴。半晌，闷闷地说了一句：“随便你。”
　　有问题。问题还不小。
　　曲如苏眯着眼睛使劲打量颜舞，除了看出她那一脸心虚就再也看不出什么。两人一路无话。
　　到交叉路口的时候，曲如苏说了一句：“明天早晨六点四十，这里等我。”
　　颜舞闷声应了。
　　曲如苏骑着电动车转过小巷口，闻到巷子里飘出来的阵阵糯米香，这才恍悟端午快要到了。
　　“苏苏回来啦？”
　　“嗯。”
　　“吃过饭了没？要不要在阿姨这里吃咧？”
　　“不要了，妈妈家里等着呢。”
　　阿姨一笑，没有接话。曲如苏将车子驶进狭窄的巷子里，空气里弥漫的艾叶香气让她第一次没有在规定的时间里想起白叶。
　　然而总会有人提醒她去想起。
　　“阿苏回来了？有同学来家里。”屋子里传出妈妈的声音。
　　曲如苏应了一句，目光一触到门口停放的那辆粉红色的小电动，皱起了眉头。
　　宁纤纤的车？只看见过一次，但是整个学校里除了她，谁还会把车弄得这么张扬？
　　妈妈走出来，神色似乎有些不满，责怪地看了曲如苏一眼，道：“我们高攀不起的人，就别去招惹。进去吧。”
　　曲如苏眉头一皱，往里面迈步。
　　古味浓郁的大厅里，雕花桌旁，那张精致的小脸在灯下露出一个讽刺的表情。
　　宁纤纤见她走了进来，高傲地看了她一眼，站了起来。
　　“有什么事吗？”曲如苏问道，平平淡淡的口吻。
　　宁纤纤冷笑，毫不遮掩口中的轻蔑：“你就住这里？”
　　“不然？”
　　“太小了，”宁纤纤勾起唇角，十分愉悦：“整个家都没有我房间大。”
　　“可是住那么大的房间，不会没有安全感吗？”曲如苏一本正经地和她讨论起来。
　　“我反正不会，我觉得房间还是要大点好……”靠！宁纤纤突然醒悟过来，自己又被这个肥猪带进她的思维了！
　　“其实你可以直接说你来的目的。”曲如苏已经注意到了垃圾桶里的半娄纸，估计是宁纤纤嫌脏，用来擦凳子的。难怪妈妈会那么生气。
　　“你离白叶远点！”宁纤纤昂着头。
　　曲如苏沉默了一下。
　　什么情况？电视剧情节？先不说宁纤纤这个诡异的思维和比思维还诡异的行为，就说她曲如苏，什么时候已经可以威胁到宁纤纤了？
　　再说她这样单枪匹马地来会“情敌”，不怕被打出去吗……
　　曲如苏干笑了一声，道：“好。”
　　“……嗯？”宁纤纤有些怀疑，曲如苏会答应得这么干脆？
　　“我说好。”曲如苏突然深吸了一口气，试图缓解胸口沉闷的感觉。
　　“你怎么这么好说话？”
　　“心宽体胖。”她居然还有心情玩笑。
　　宁纤纤愣了一下，也忘记高贵冷眼了，也忘记挺胸出门了，呆呆地拿了背包就往门外走，心想自己是不是被耍了？
　　曲如苏在她走后的半分钟，才慢慢地走上楼，关上门，滑坐在地。
　　她清楚她只是需要一个离开白叶的契机和理由，现在有了，正好。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