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如白叶苏》血窥

1、爱上爱上的感觉

　　艳阳天，阳光透过树叶密密麻麻散了一地。
　　曲如苏无数次幻想着自己生在唐代，那她铁定是个美人。
　　“曲如苏，你怎么又坐这儿？”颜舞从背后缓缓踏步而来，眉头轻蹙。
　　曲如苏目光不离操场，心想今年的夏天来得真快。
　　“我不是每天都坐这？也没见你以前有什么意见。”曲如苏撇了撇嘴。
　　“起来运动运动，光看有什么用啊——”颜舞拉长了音调，往操场的另一头看去，戏谑道：“光看，他就会是你的吗？”
　　操场中央，投篮的少年在一群光着膀子的糙汉里显得特别惹眼，当然不排除他是里头唯一一个穿着衣服的人的原因。
　　曲如苏耸了耸肩，动了动肥胖的身子，喃喃千百年不变的那一句话：“你等着，我瘦了肯定是个美人。到时候你在美人榜上的排名就得往后移个几米。”
　　颜舞轻笑：“真是屎吃多了，天天都来这么一句，也没见你瘦个几两。”
　　“没有减过肥的青春不叫青春。”曲如苏无所谓地摆了摆头，眼角余光一瞟，看见少年正拿了毛巾走下场，眼睛一亮。
　　“喂！”颜舞来不及拉扯住这个史上最敏捷的胖子，就见曲如苏如同脱缰的野猪……一般，飞快地奔向操场。
　　“白——叶白——叶！”
　　颜舞扶额。
　　她怀疑曲如苏是不是懒得连说话都得磕巴着进行。好好的一个“白叶”，硬生生被那胖妞拉扯成什么节奏？
　　“白——叶！给你。”曲如苏猛地停下，重重地在地上一跺，艰难地伸出肥手递上矿泉水和毛巾。
　　其实她是想“轻巧地奔过来，略带灵动地跺跺脚，摇曳生姿地递上矿泉水和毛巾”——但是这些动作她一做，似乎略扭曲？算了，意思到了就好。
　　立刻便有一阵哄笑声从操场的中心传来。那群光着膀子的少年甚至吹起了口哨。
　　“肥妞又来啦？不错嘛，勇气可嘉。”
　　“我说白老大，不然你就了接受人家姑娘。从我认识你开始这妞就跟你屁股后了吧？”
　　“就是啊老大，这妞简直是定位系统吧！怎么你人在哪儿，她就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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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如苏淡淡地瞥了那群龟孙子一眼，没说话，习以为常。
　　白叶自顾自地用毛巾擦了擦汗，抬头，晃出闪瞎人眼的八颗牙，“亲爱的，你怎么又来了？你要是交作业的速度有跟着我这么勤快，我也不用被啊彪骂成那样了。”
　　“爱情创造奇迹。”曲如苏严肃道，伸手，姿态艰难地捧着毛巾和矿泉水。
　　周围人不禁眼眶一热——多好的姑娘啊，就是长得不尽如人意，要是减减肥该多好啊。
　　“那请你也把爱分一点给作业吧，”白叶已经习惯了曲如苏顶着严肃的脸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啊彪最近给的课后作业有点多……”
　　“你能不能不要天天和我谈作业？我在和你告白啊。”曲如苏斜眼——如果一张饼上的两天缝也算是眼睛的话。
　　白叶叹了口气，警告地瞟了一眼身后那群笑得东倒西歪的孙子，转过头，略带忧伤地四十五度角望天。
　　“你说你怎么就会喜欢上我这种非主流呢？”
　　曲如苏仍旧捧着毛巾和矿泉水，汗液一滴一滴滑落。
　　“还能为什么，这是缘分。”
　　“这是缘混啊——”后头的龟孙子们齐齐倒，故意把音读错。
　　白叶流光溢彩的狐狸眼中顿时波涛汹涌，面上还是妖娆地一笑：“胖妞，回家玩泥巴去，别跟哥哥这鬼混。”
　　“鬼粪——”龟孙子们齐齐道。
　　曲如苏抿了抿唇，问道：“你是不是嫌弃我胖？”
　　“是。”白叶这回倒是诚实。
　　如果不是因为这稍微欠美好的外形，他倒是挺中意这妞的性格。按马连的话来说就是：曲如苏啊？这妞，出门不带脸的。
　　“你为什么嫌弃我胖？”曲如苏皱着眉头。
　　追了白叶三年，从初中追到一中来了，天知道以她的懒惰程度是怎么在一个月之内从倒数第一看到正数第八的。只能说是爱情的力量……
　　“你问为什么？”白叶抽了抽嘴角，看了曲如苏的胖脸桶腰大象腿一眼，闭着眼睛道：“你看，你和我走一起多不合适啊。”
　　“哪里不合适？”
　　“你丫哪来的那么多问题！”白叶随手在她头上一敲，背后的一群孙子们憋笑。
　　——从来都是白叶那张嘴让别人不痛快，什么时候见过把白叶弄得烦躁不堪的人……这胖妞平常不开口，一开口效果惊人啊。
　　“我不。”曲如苏摇头。
　　“随便你。”白叶走了两步，又回身，拿走了曲如苏手上的矿泉水，继续凌乱着步子往前迈。
　　曲如苏抿着唇不说话，眼睛紧紧盯着那个颀长干净的背影，脑子里都是那样一双几乎可以用妖媚来形容的眼睛。
　　“哟，还依依不舍呢？”龟孙子里有一人脱队，玩笑道。
　　曲如苏余光都不赏一个，知道说话的人是嘴巴最毒的那个，马连。听说在高二挺出名，痞子一个。
　　“其实要我说，”马连的话里渐渐透出了讥讽，“你还是放弃吧。如果让我喊一个肥妞做嫂子，我还不如直接去喊一直猪来得干脆——兄弟们说是不是？”
　　后头沉默了一阵，似乎是觉得这样说一个女孩子太过了，但还是有些人迫于马连的眼神，稀稀拉拉地喊了一句：“是——”
　　马连耸肩，转头看着曲如苏，双手抱臂，微笑着等着这个胖妞哭鼻子。
　　“别做这个动作。”曲如苏只是指了指他互相抱着的手臂，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微笑，不如说是一堆肉在做着拉伸运动。
　　“嗯？”
　　“暴毙。”
　　抱臂……暴毙……
　　她说完，对刚刚从树荫下走过来的颜舞眨了眨眼。
　　颜舞大老远地看见白叶离开，就赶着过来。白叶在倒是没什么，因为那人虽然行事诡异长相妖异，但是归根结底还是不会对曲如苏太差。但是他身后的那一群兄弟就不一样了，各个孙子似的，以欺负女孩子为荣。
　　“我他妈！”抽你……
　　马连话没说完，一噎，看见对面画里走出来一般的颜舞，立刻软了声音，挠了挠头。
　　曲如苏两眼放光地看了看一秒变孙子的马连，又看了看在阳光底下很仙很飘逸的颜舞，瞬间明白了一切——有奸情！
　　于是……
　　“小舞舞……”肥嘴一扁。
　　尽管颜舞很担心曲如苏会把嘴唇挤出油来，但她还是很给面子地应了一声：“好好说话，别虐待自己。”
　　曲如苏这回是真的流泪了——丫的我只是嘟唇，真的是嘟唇，不是自虐。
　　“小舞舞，你看他那么凶！”曲如苏一跺脚，继续道：“你最不喜欢这样的汉子了对吧？你以后千万不要挑这样的男朋友啊，否则家暴几率太大了。”
　　颜舞扶额——您能给自己留点面子，给我长点脸么？
　　马连瞪大了眼睛——这女的太能装了吧……
　　颜舞咳了一声，勉强配合：“你下次能老老实实地把‘男人’，称作‘男人’，而不是‘汉子’或者‘糙牛’，我会很乐意和你聊下去的。”
　　“我有把他们称作糙牛？”曲如苏淡定地看了那群光膀子糙牛一眼。
　　“……”颜舞发誓，曲如苏从来没有把除了白叶以外的正常男人当作人过。
　　马连在一旁站了半天，一群人见他这样也笑了起来，这才引起曲如苏和颜舞的注意。
　　马连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就往前走了两步，走到颜舞跟前，直直看着她。
　　曲如苏注意到他的右脸有一道寸长的刀疤，不禁眯了眯眼。
　　“美女，给个联系方式？”马连痞笑到。
　　以曲如苏被这厮羞辱了三年的经验来看，马连现在是紧张了。马连居然紧张了？
　　“联系方式？不好意思，你指的是——”颜舞微笑。
　　马连愣了两秒，耸肩，“随便，手机号，□□号，微信，都可以。”
　　颜舞飞快地报了一串数字，曲如苏抽了抽嘴角。
　　等到她们两个走远了之后，马连才叫了一句：“妈的我忘了！你们记了没有？”
　　“记了记了——看你看美女那么投入，就知道哥几个晚上可以吃免费夜宵了。”
　　马连坏笑道：“凭什么？我是不请，你们可以让白老大请。”
　　似乎有人打了一个寒战：“搞什么笑？我们留着这条命还有大用处……”
　　“什么用处？”
　　“泡妞啊，赛车啊，打球啊——”
　　一阵哄笑。
　　曲如苏在远处停下了脚步，拉住颜舞，回头看着阳光下那一群光着膀子的年轻力量。
　　“颜舞，听到了吗？”
　　颜舞也回头看了看。
　　骄阳也抵不过那样的炙热的笑声和打闹。
　　看到什么？看到坚实的肌肉在阳光下越发熠熠生辉？看到明亮的眸子不羁地潜伏某些欲待追求的目标？看到饱满的汗水接连砸向厚重的土地？
　　“所以我喜欢和他们待在一起，”曲如苏淡淡道，有一瞬间肥胖并不能掩盖她眼里的光芒，“有时候我甚至想，也许我喜欢的不是白叶，只是他给我的感觉——他们，给我的感觉。”
　　颜舞笑了笑，抿唇。
　　“你们怎么还没回去？”背后突然如泉涌般亮起一道温润的嗓音。
　　好嗓子啊……曲如苏感叹，随后身子一僵。
　　这声音太熟悉，跟随了她一千多个白日和梦境，生生印刻在骨子里，以至于突然袭来而她本能地避开那个遥不可及的答案。
　　白叶。白叶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