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如白叶苏》血窥

17、君心似了

　　曲如苏六点钟起床，开始泡茶，准备好点心和白叶最爱吃的红豆粽子，偷偷藏在书包里，还顺手拿了一把金银花。
　　“去哪儿？今天不是放假吗？”曲意从楼上下来，疑惑道。
　　“去当高考志愿者。”曲如苏晃了晃那个鲜红的可爱帽子，骑上小电动走了。
　　颜舞准时在路口等着，两人一起来来到校门口的志愿者聚集点，那里已经有很多家长在等候，大部分都是一幅风尘仆仆的疲态。
　　八点钟，离考试还有半小时，曲如苏拿出手机上微博。
　　“如猪如猪！”颜舞从蒙古包外面跑进来，兴奋地大喊着。
　　曲如苏抬起头来，应了一声。
　　“白叶！”颜舞压低了声音，压不住兴奋的表情。
　　曲如苏听见这个名字，瞬间僵在了自己的位子上，脑子里只有三个字：怎么办？
　　“快去啊，傻了吗？！”颜舞推了她一把，又加了一句：“在对面的冷饮吧里，马连也在，我就不过去了。”
　　“我……”曲如苏犹豫了一下，回头道：“我要说什么？”
　　颜舞噗地一声笑了出来，顺手倒了杯金银花茶，又拿了一罐红牛递给曲如苏，曲如苏愣愣接过，表情有些无措。
　　“去把这个给他就行了，快去。”颜舞催促。
　　“哦——”曲如苏干巴巴地道，放慢了步子往外头走。怯场倒是说不上，只是有一些……幸福来得太突然的感觉。
　　算上今天，她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见到白叶了。
　　冷饮吧门口的牌子上写满了签名，都是前一天热闹下来的高三党们，他们在小黑板上签名涂鸦，到今天不背负任何地上战场。
　　曲如苏往前走了两步，看见了白叶。
　　他背对着她坐在一把椅子上，脚横在另一张椅子上，牛仔裤的边沿扣了校卡，白衬衫，头发似乎短了些，修长的手指搭在藤椅边上，有节奏地击打。指尖微翘。
　　曲如苏唇角一勾。
　　马连正对着她坐在白叶的斜对面，一眼就看见了这个小胖子微笑着站在门口，连忙对白叶挤眉弄眼。
　　白叶手指一顿，看了看马连的口型，随即头一偏，看了过来。
　　曲如苏没有移开眼神，她看见白叶的右脸颊上有一条细细的红色颜料的痕迹，忍不住笑了。
　　“胖妞，过来。”白叶开口，招手。
　　曲如苏咬牙，克制自己即将要浮上来的难过，慢慢走了过去。
　　马连很不识时务地打岔一句：“哟，瘦了？怎么没和你好姐妹在一起？”
　　曲如苏听了这话，顿时忘记自己面前坐着的是她日思夜念的白叶，恨不得抄起凳子给马连来一下。
　　“怎么？你还记得起颜舞？”曲如苏道。
　　马连冷哼了一句，“你听她说什么了？妈的女人就是——”
　　“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说颜舞任何。”曲如苏打断，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将桌上的纸盒拿起，重重拍了一下——做完这些才发现没有任何意义。
　　马连眼睛一瞪，火气就要上来。
　　曲如苏心里也是没底，毕竟马连那一点就炸的性格她领教了不止一次。
　　“亲爱的，坐着。”白叶对着马连道。
　　马连转头，看着白叶。
　　“你是准备因为一个女人第二次给兄弟一拳吗？”
　　曲如苏见形势不太对劲，立刻表明了态度：“我只是一时激动。马连和颜舞的事情他们两个自己解决，我管不了那么宽。马连不要在我面前说颜舞不好就行。”
　　马连听了这话脸色稍霁。
　　白叶轻轻拉了曲如苏一下，曲如苏顺势坐在他旁边的那个位子上，却见马连的脸色突然尴尬一秒。
　　曲如苏莫名其妙，也没有理会。
　　“给我的吗？”白叶看着她手里的红牛和那些考试用具。
　　曲如苏将透明的笔袋扔了过去，道：“我还不知道你？能把自己带进考场都不错了。所以我帮你准备了待会考试要用的东西。”
　　“可惜晚了一步哟——”马连乖腔怪调。
　　白叶拿过笔袋，低头看着。
　　“什么晚了一步？”她问。
　　白叶头也不抬道：“你听他胡说什么。”
　　“诶，白老大，你在找什么？”马连眼睛抽了似的拼命眨，“我用生命向你发誓，曲如苏这种没有情调的人，一定不会在笔袋里绣什么白头偕老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突然顿住了，眼睛越过白叶，看向他的身后。
　　曲如苏心里一动，转过头去。
　　宁纤纤。
　　宁纤纤手里提着一袋矿泉水，汗液顺着她带有一些英气的脸颊滴落下来，狠狠砸在曲如苏的心上。
　　曲如苏知道了。宁纤纤去帮白叶和马连那帮孙子买水，而且自己身下这个位子，应该是宁纤纤的座位，不然马连刚才也不会有尴尬的表情。再看看这张桌子，白叶占了两张，马连一张，能坐的只有她身下的这一张。
　　……为什么？
　　他身边属于她的位子，她曾经甜蜜着的小小特权，原来都是可以轻易被取代的吗。
　　帮他们买水这种事，也终于不是她来做了。
　　可是她曾经抱怨跑腿累，抱怨这帮孙子太能折腾，现在突然不折腾她了，她居然感到失落。
　　白叶没有转头，大概是知道谁来了。他继续接过曲如苏手里的红牛，放进书包。
　　“还有别的吗？”他问。
　　宁纤纤已经往他的方向走了两步，表情复杂，但是仍旧沉默。所有人都在尴尬着不知怎么开口，只有白叶一人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曲如苏讨厌这种感觉。
　　她迅速地拉开书包拉链，提出那一挂红豆粽子，白叶伸手去接，曲如苏绕过那双让她迷了很久的手，直接放在桌上，站了起来。
　　“去哪里？”白叶问，坐直了身子。
　　曲如苏咬牙，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白叶伸手拉住她的袖子，和从前很多次一样，他不拉她的手，只拉袖子。
　　宁纤纤在他身后两米定住，皱着眉，好像在等待曲如苏离开，因为她坐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位子。
　　曲如苏挣了一下，就听见白叶在身后略带焦急地出声：“宁纤纤你把水放下，可以走了。马连，收好你要的水。”
　　一句话，解释了宁纤纤在他眼里的地位以及让宁纤纤去买水的始作俑者。
　　曲如苏脚步一顿。
　　马连笑得十分尴尬，任谁都看得出来白叶的语气不太对劲，连忙道：“啊对，宁纤纤你先回去吧，肥妞在这里可以照顾我们的。谢谢你帮我买水啊。”
　　宁纤纤看着白叶很久，白叶抬眼对视，余光却在看背对着他们保持着要走姿势的曲如苏。
　　“白叶，你怎么可以这样？”宁纤纤咬唇，眼圈渐渐红了。
　　“我怎样？”
　　“她一来你就叫我走，什么意思？凭什么？她是你谁啊你告诉我！”宁纤纤将水一放。
　　曲如苏的心跳骤然加快，半期待半害怕地听着白叶的答案。
　　“那个是她的位置。”白叶没有回答，只简短地说了一句，看了看他旁边的椅子。
　　宁纤纤几乎尖叫出声：“位子上写了她的名字还是怎样？！既然是她的位置，又为什么允许我坐下？！”
　　一语也道尽此时曲如苏想说出口的质问。
　　她算什么？为什么她在他心里有位置，却可以让别人随时坐下。
　　“我没有让你坐，”白叶也不知有没有听懂宁纤纤话里的双关，快速答道：“你自己过来坐下，问这问那，马连这猴崽子使唤胖妞使唤顺口了，一时间没改过来，让你去买水。你自己不答应得很欢快吗？我以为你只是来打场酱油。配角之所以是配角，就是要在主角来的时候退场。”
　　曲如苏的手一抖，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在耳边敲响。
　　宁纤纤忍住眼泪，英气凛然的五官几乎扭曲，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曲如苏叹了口气，知道这就是白叶的性子，在没有参与他的生活之前，她也受到过这样的敌意和毫不在乎，那时候真觉得立刻就死也没什么。
　　“你愣着干嘛？走啊。”马连开口催促。
　　宁纤纤怨毒地看了马连一眼，又转头，深深地将曲如苏上下打量个遍，才缓缓转身，快步离开。
　　“嗯，她走了。”白叶像是自言自语一般，“没有人想要坐回来吗？”
　　曲如苏看了白叶一眼，他没有看她。她挪了挪步子，重新坐了回去。
　　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拿手按着胸膛。
　　马连拿起桌子边上的笔袋，叹道：“白老大你既然有一个了，这个就送我吧。我最可怜了，有女朋友和没有一样，她才不会帮我准备这些……”
　　“拿去。”白叶随口道。
　　“那个是？”曲如苏问道。
　　马连丢了过来，她接住。
　　打开一看，透明笔袋的边上很清楚地绣着“一生一世一双人”，落款是nxx。
　　宁纤纤。
　　曲如苏突然明白了什么，转头去看白叶，却见他重新将脚搭上凳子，手指轻轻击打藤椅，就是不回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