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辞》水木木木

64、左丞

　　天气总也冷冷清清，这般左右温度不宜的日子，添一件衣裳嫌多，少一件却又冷。

　　分明离着那日傅臻暗示已是不短的时间，头却仍旧觉疼。

　　点一炉子香，淡淡的檀木味道，安神之用。

　　拒了几次魏廷楚，他倒终是安生了，近来也不再上门。然虞期也不知自己想要作何，他当真不来，她庆幸，却也若有所思。

　　究竟何时开始，她虞期竟是如此畏畏缩缩，牵挂甚多了？

　　虞期自问，却到底没有结果。

　　思绪略微飘远，虞期顺着目光，看窗外翠竹错落，被风吹着，轻轻摇晃，发出沙沙的声音。

　　除却她的呼吸，这似乎是这屋里唯一的声音了，可便是如此，她也难以参透。

　　她越想，脑子确越浑浊，越发难以得到她所想要的答案。

　　“老爷，左丞来了。”

　　小厮弯腰禀报，声音恭敬，打断了虞期的思绪。

　　无声叹一口气，虞期将目光从翠竹上移开，看他，“请进府。”

　　“唯。”小厮恭敬倒退而出。

　　起身盥手，虞期将手擦净，开始吩咐贴身小厮，“一盏茶后，我会和左丞商议事件。你且听着，待得时候差不多了，便进门来，对我侧耳，且道‘夫人那方出了些事。’，我若问你何事，你且答夫人那方丢了东西，大丫鬟领人寻了。可有不明？”

　　小厮心下重复一遍，方才肯定道，“并无。”

　　虞期打理一下自己衣裳，又重新束了发冠，又道，“你须机灵些，我要左丞听见，但亦不可太过刻意，自己把握好度。”

　　“唯。”小厮不敢违背。

　　“派人去在出府路上寻物，现在便去，须臾待你如方才所言说罢，我会差你出去，你出去了便让先前几个吩咐过的小厮候在出府路上，小声谈论。切记见着左丞，该说的不可忘。神色都放自然。”虞期蹙眉吩咐。她说的不快，以便能让小厮更好的听见。

　　“诺，老爷。”

　　“下去准备吧。”挥挥手，虞期走至镜前，确认自己并无什么不妥，便负手去了客堂。

　　终究都是一切都已着手。

　　只是近来头脑怎也拎不清，一时回神，却方觉竟是阮阮也是将离。

　　且待过些时日，将当做的都做一趟，也算是给自己一个答复。只消她可以，她都愿意给阮阮办到。

　　心下叹着，转眼已是到了客厅。

　　傅老爷方才来了不久，正喝茶，抬眼便见那翩翩少年郎踩着竹影斑驳而来。

　　“可是让傅大人好等，是我之过。”面怀歉意诚挚，虞期进门便是赔礼。

　　“虞大人好茶招待，若算起来，还是我蹭了便宜。”客气回礼。

　　“虞某所知浅薄，也不知左丞嗜好，简单的绿茶，望不嫌弃。”

　　小厮给虞期满上茶，她便轻举一下，笑道，“以茶代酒。”

　　“好茶，能喝上，是我之幸。”这般的茶，便是有女在后宫做主，却是也非日日都能喝上的。

　　“大人过奖。”虞期笑着客套，面上有轻微的尴尬。

　　“这转眼两月，倒是凉快许多，我向来直来直往惯了，虞大人可莫怪罪。今日来此，实是为小女而来的。”若非是时日着实太久，傅袁凝又不肯死心，他其实是不准备再上门的。虽说上次过来，确见着虞期的有意，可太多事，并非有意即可，这一点，傅老爷再清楚不过。然家中夫人与小女儿却终日不喜，他到底还是无法，只得拉下老脸上门。

　　不成也是好的，让她们放下多余的念想便是足矣。

　　虞期的话虽坚定，语气却是无奈，“我知大人意思，只是我已是思忖过了，我并不适合令女。”

　　心思转了几转，傅大人虽是好奇，却不会问出口，只道，“倒是多谢虞大人的坦诚相待。”他上回离开虞府，次月时候，虞期却不上门，那会儿他已是不报念想。此番也不过要个肯定。傅大人的表情坦然，也没多少意外。

　　非他所愿，却是自然。

　　如此，讨要了个结果，她们也是该放下了。

　　“是我愧对傅大人才是。”虞期抿唇，眼眸深深。

　　“这番，傅某便不做多留，确是谢谢虞大人的好茶。”傅老爷说罢，便起了身。

　　面露一丝诧异，虞期随他起来，“这番之快？”

　　“家中还有些事。”

　　“如此，也好，”虞期点头，又歉意道，“我送傅大人一程。”

　　“无碍，都是同僚，亦非头次碰面，作甚客套？”傅老爷说着，做了一揖。

　　“真是对不住方是。”回之一揖，礼数周全，她抬步跟上他，欲送他出门。

　　远处却有下人正到了外边与小厮耳语，虞期二人方才要到外边，却见那接首小厮弯着腰到了面前，低声掩唇，凑近虞期，为难道，“老爷，夫人那方出了些事。”

　　虞期挑眉，旋即眉心微蹙，歉意看一眼傅老爷，问道，“何事？”声音不响，有刻意的压低。

　　“夫人那方丢了东西，大丫鬟领人寻了。”小厮的声音仍是低的，恰到好处的卡在能使得傅老爷听见与不能听见的交界处，使他并不能听清。

　　“府上皆可，随她喜好。”虞期说着，眉心微皱一瞬，旋即似想起什么，眼角看傅大人一眼，又舒展开来。

　　小厮应声冲忙退下。

　　“耽搁大人了。是我之过。”

　　她似乎并不想多说什么方才与那小厮的言论。傅老爷想着，也不拆穿，“自然无的事，我且先告辞，待得来日再上门品茶。虞大人可莫嫌我烦才好。”

　　“怎会，乐意之极！”虞期言语客气。

　　就此别过，傅大人由着小厮领着出府。

　　依旧是上次出去的路，却又与上次略有不同。

　　今日路上的人似乎比记忆中的上次多了几个，不知正垂头认真找着什么。

　　他听见隔着墙，远些有人在轻声议论。

　　“若是找不着，等会夫人那边可该急了。”

　　“夫人也在找？我当只她身边绿猗姑娘找呢。”

　　“夫人有多疼那兔......”

　　“咳咳。”

　　前边领路的小厮干咳两声，止住隔墙的声音。

　　只闻那方顿时没了人语，沙沙踩着草的声音传来。当是那两小丫鬟慌忙跑远了去了。

　　前边领路小厮似有尴尬，脸黑了黑，但也终究不好说什么，多看了路边寻着兔子的小厮们几眼，面上愈发谨慎。

　　傅大人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