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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无端(修) ...


  •   五十日,不长,却也不短,然已足矣虞期稍作了解河东概况。

      车马劳顿间走访了六州十四县,终是又回了维城。

      这富庶一方之所。

      只是苦了阮阮,无端得因她遭了这罪。虞期轻叹口气,轻抚正缩在马车中浅眠的阮阮细发温软。

      不知为何,忽的就想到了那红衣女子妩媚优雅,他日若有机会,那人必为人上之人。当日方出了流萤阁,便派了些人细细勘察碧桐此人,却是终也不知那人底细,便让暗卫看着碧桐动作,也不知是为何的理念,只是便此倒也无甚关系。倒也真是无端之思了,虞期如是想,掀开帷幕一角,一众整齐骑坐骏马之上的羽林军之前,不远即是维城。

      那古老坚固的城墙,那入木三分的‘维城’二字,无不向人们展示着古城的庄严风骨。宽阔的护城河,紧紧抱住它的的繁华,河水冲走了它的沧桑。一如初见。只是那护城河之内,早已出了城门相迎的刺史和衣着得体的官员们……声势浩大。

      思忖着该是至了护城河了,方轻唤起阮阮,整顿了颜色,从马车中走了下来。

      “虞大人,恭候多时。”维城刺史等人笑迎。

      微微一笑,“让大人久等了。”

      数人相继寒暄几句,半晌,刺史这才抬起头来,却恰与虞期相视,不由双双一愣。

      虞期率先反应过来,却不想流萤阁时那双精明的眼睛竟是维州刺史!“刺史大人不必扰民,一切从简便好。”瞥了眼城门之中那清理得民众显然少了许多的街道,随口笑道。

      “啊,是,是,大人不如先去洗尘?”刺史聂况倒也识趣,自不会蠢得在此扬明曾于青楼相见。

      “恭敬不如从命。”虞期自不推辞,看了眼身侧阮阮因尚未完全清醒而有些抬不起眼来,悄无声息地轻握住她的手,些许心疼。

      所谓接风洗尘,亦不过面对一桌山珍。虞期自幼锦衣玉食,四海之内,何种山珍未曾尝过?便是阮阮,亦是如此。

      一场洗尘宴下来,亦不过官场上的惺惺作态。安置好一众羽林军,留下阮阮于刺史府邸。维州刺史笑曰带虞期去体察民情、见些维城名胜,虞期闲来无事,且念及本便要上街视察,也便应下。

      换去官服,着一身青色锦衣,由聂况领着闲逛,尽是人多之处。商贾云集,只是有别于上次之游,到底是整治过的。

      维城,旧朝古都,文化底蕴自是深厚。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大道宽敞,车马行之有序,便是从那古桥河畔槐杨葱茏即可窥见一斑。

      一路走来,倒也当真有些兴致,有意无意的便说了多说了些话,只是不想游了几处那聂况竟是带她至了流萤阁!

      虞期心下冷笑,料想面前此人定是当日见她于此之故,应是欲行贿,又或是试探。面上不动声色,回复自如。

      “虞大人,维城三处,来之不可不游,其中之一便是这流萤阁,而这余下二处大人方才已至。”聂况思忖着方才青衣少年的那一丝自觉又或不自觉的微妙流露,琢磨着心思道。

      虞期微微一笑,面上飞快闪过一丝怪异,却无一言。

      聂况便坐在椅上,二人隔得不远,故而凭着他所擅的察言观色,看了个分明。

      坐于三楼雅阁之内,西窗临着的,是托着来往频繁的商船的宽广河道,岸边偶见垂柳,已是露出几分萧条之意。

      清风荡漾熏香,那薄薄白纱对面的琴声安静悠远,不乏悲戚。

      欲将心思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蓦地想起一次次刻意遗忘的记忆,气息微乱,虞期有些难得的失神。

      宁静的一片田野,春天到来的时候,总会是满满一大片的金色,甚是好看。不同于村上其他人家,虽然是个女孩,家里却是要她学书的,而非只需摆弄手中针线。但她却还是喜的,即使,她不能像其他孩子那样时常溜了开去在田间嬉戏。

      小村很小,不过数十户人家,而她家隔壁住着的,是一户好客而干净的人家,有一个活泼好动的女儿,就叫阮阮,两家离的近,便时常来寻她玩。孩子有时也会悄悄应下,然后待那考中过秀才的爹一个不留神,便偷偷溜了开去。

      只是,而后来呢?安静的村庄,瘟疫却几近疯狂的夺走了所有鲜活生命。年幼的孩子失去庇佑,流落在巷间,艰难度日。而最后,几经辗转,入了虞府,却易姓为虞……在她几近失去所有之后……

      霍的站起,虞期抬步走向白纱那边似无所觉的女子。一身红衣,她便那般模样倒也是好看的,只是眉目妖娆间似有悲伤徜徉。

      轻掀开那半透明的纱,虞期笑笑,果真是碧桐,似有愣神。见她终是顿下手中动作,却垂眸不知想些什么,“弹得甚好。”虞期看着面前人低眉敛目似自诩卑贱,实则不亢不卑。

      “大人,这是阁中碧桐,”聂况至了虞期身后,掩去眉宇间些许精明,“听是至了阁中已是年余,因家中变故而无奈至了此处。”

      变故至此?“呵呵。”

      纵凤栖于圈,是必不飞则已,一飞冲天。

      “有如此之琴音,想必碧桐亦有伤情之事而不能缅怀,但昨日之事既去,倒是不如多费些心思于今。”她如是说,竟似莫名的多话。

      半晌,虞期方才笑笑,看向聂况,道,“聂大人,便在此处也当真无甚趣味,不若去街上看些零物。”

      聂况一愣,笑道,“大人所言甚是。”

      门外小厮轻推开红漆雕花木门。

      虞期瞥了碧桐一眼,敛下方才那丝感伤,抬步而出。却又在那半只脚便要踏出房门之时,到底还是顿了一顿,回头看向那垂头不知正想着些什么而微微而笑的红衣女子,意味不明道“卿本佳人。”何必于斯境地?

      碧桐面上有些讶然,抬眸看她,些许惊愕,些许伤感,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内。只是彼时虞期二人已是走出房门,只余下极浅的脚步声,和着人声喧闹,扰人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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