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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白裘(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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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邸奢华,以之来喻虞期似乎再合适不过,虽然里面亦有清幽,但眼尖之人却能认出,便是路边一处不起眼的假山亦是用料上乘。
虞期不喜张扬,这些年伴在庄衍身侧,早知内敛,只是庄衍送了,她便摆着,也算不枉费了他的一番心意。
他向来待她不薄。
轻顺手边狐裘,干净漂亮得哪怕不带一丝瑕疵。近日边国上贡之物,举世便这么两件,他却不假思索便给了她,在拿到的第一天。
集腋成裘,稍有不慎则裘尽毁之,非巧匠不能制,况纯色白裘?古有云,百年而成一白狐,其珍重程度不言而喻。
“呀!很漂亮的狐裘。”清澈而稚气的声音,不远处响起。
虞期循声望去,只能算是清秀的容颜之上,一脸笑靥,“阮阮,你也觉好看?不若……”
一身青衣少女闻言,急急打断:“哎,哎,虞期,这个可不能再给我了!你给我的真的已经太多太多了,屋子里都快装不下了。而且这还是陛下给你的,你自己也喜欢。你要给我我可生气啦。”说罢,苦了脸色嘟嘴扭着头,不再看她。
虞期看她故做赌气模样,不由轻笑。
在阮阮身边,情绪似乎也总也是放松的。
而能让她有如此之感之人,世间大抵三人。
一为其养母苏愈,自幼待她极好。她于她,为母。
第二人为庄衍。十数载相伴,互无猜忌,即便是不予她真实亦有其因。他于她,为兄。
而这第三人,则自是阮阮。极幼时侯的玩伴,在她还不是“虞期”的时候便已极好。她于她,为友,更是妹妹。
“阮阮,无论你要什么,我皆许你。”虞期合上盛着白裘的木盒,仿佛说着什么微不足道的事。
阮阮一愣,便正了脑袋,咬唇看着虞期,见她不语,愣了半晌,似突然想到什么,眼神一亮,却又蓦地暗下去,许久定定看着她道,“……当真?”
“言出必行。”她抬头看她,不知阮阮想到了些什么。
“所以……哪怕你的性命?”眸光闪烁,些许试探。
“是。”
“那么……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爱护它,好吗?”她似乎这才松了口气,下一刻面上却逐渐漫上悲伤,“虞期,我真的很担心你。你去边城,自然有你的道理,但我却还是害怕的,害怕再也见不到你。所以你去河东,请一定要带我一起去,可以吗?”
阮阮隔着厚重的空气看她,阳光过艳,让她有些看不清面前人作何表情,只有那一双眸子深沉似海,愈发柔和。
终于,虞期缓步上前,抬臂轻拥阮阮,“好。”她说,轻柔而郑重。
阮阮这才露出笑容,但眼泪却扑簌簌落下,又哭又笑。
真是个孩子,时喜时悲,虞期如是想,心下却有些不知作何滋味,只理顺了阮阮额前碎发。
“阮阮,我思忖着,却终觉对不住你。”缓缓放开阮阮,习惯性的理了理她的衣间褶皱,面有愧色。
“……虞期,你说了很多次。”些许无奈。
“而你又是这么答。”微垂眼帘,摩挲着指尖温度,不冷,却也不热。
“虞期,别这么说,我很心疼你,其实,这么多年,若没有你,阮阮此人早不知经历了几番生死了。虞期,你从未对不住阮阮,是我欠了你。”她看着地上投射出的虞期的影子,不是很长,却足以将她的全然掩盖。
“没有你便没有现在的虞期,”她说着,言语间微有悲戚,顿了一顿,道,“但我说过,言出必行,我允你……阮阮,河东,会是个美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