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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十三)

      前厅里,夏侯陈氏称病未到,其女夏侯小冬也未露面。

      顾珺没有多疑,从长辈们手中收获不少大小荷包,回屋打开一看,其中不是金裸子就是银裸子,不由眉开眼笑。

      ——这要换成银钱,又可以上街买多少好玩的东西哇!

      夏侯云归也高兴,将房契、地契及剩余的几百两银票、账本一并交给顾珺,顾珺红着脸收下。

      休息片刻,二人将族人送到城门口,回来时已经是午饭时辰,菜肴毫无意外都是按顾珺的口味来,等顾珺吃饱,放下箸,夏侯云归才大口吃饭,将剩饭剩菜一扫而光。

      静蘅目睹一切,再看顾珺稚嫩而懵懂的脸孔,只能在心中叹一句:自家公子好像是下嫁了,却不知这种姻缘才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还是将军独具慧眼啊……

      饭后,夏侯云归陪顾珺回房午休。

      “原来妻主也爱看书。”顾珺侧躺在被窝里,手枕脑袋,盯着夏侯云归的侧脸,只觉女子比初见时更加英俊。

      夏侯云归坐在床头,边读书边道:“六郎说的另一人,是指娘吗?”笑了笑,道:“说起来,我的一手字还是娘教的呢。”

      顾珺来了几分精神,双眼亮晶晶的,道:“六郎想听,妻主再讲些从前的事嘛。”

      夏侯云归掩起书卷,默然片刻,道:“我七岁时娘与爹先后病逝,而后便不再上私塾,只是有机会就溜到那窗下偷听先生教书。十二岁离家从军,十五岁碰到顾将军。她将我留在身边,得空教我读书写字、指导武艺,后来又教我行军打仗,至今已有整整十年了。”

      “你恨他吗?”顾珺问得莫名其妙。

      夏侯云归愕然。

      她不提及那嫡父,只是不想再因为那人破坏自己的心情,更不愿那人污了他的耳目,没想到纯真如他,亦懂人情世故,实在难得……

      她不说话,顾珺愈发担心,握住她的手蹭了蹭,道:“六郎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的,六郎会保护你。”

      夏侯云归看着身下少年严肃的表情,静默半晌,而后笑道:“好,六郎可要记住自己说的话。”

      顾珺点头不已。

      夏侯云归续道:“至于恨,自然是恨的。只是各走各的路,他们父女是生也好,死也罢,都与我无关,更没必要为了他们父女而费尽心思去打击报复,一是顾忌父女名分,毕竟人言可畏,二是太不值得。有这些时间,倒不如陪着你。”

      顾珺也觉得如此甚好,任由他们自生自灭罢了,当下扬起笑脸,使劲地点头。

      夏侯云归回以一笑,重新打开书卷,埋头苦读。

      顾珺打个哈欠,抓着她的手,沉沉睡去。

      顾珺午睡醒转后,夏侯云归召集仆从,令每人向顾珺磕头请安,正式见过男主人,其中总管俞之水,顾珺是见过的。

      俞总管年纪与夏侯云归相仿,原本是顾府家生子,夏侯云归买下董府后,顾府王总管经过顾温氏的许可,将俞之水引荐给夏侯云归,委以总管一职。

      这天忙忙碌碌,闲下来时已是傍晚时分。

      晚饭后,静蘅伺候顾珺沐浴,一脸的欲言又止。

      顾珺无聊地掬水玩,忽然道:“静蘅,我想爹爹了,想回家。”

      静蘅吓了一跳,忙劝道:“公子,这新嫁郎三朝归宁,可不敢坏了规矩。”

      顾珺趴在木桶边沿上,恹恹地答应一声。

      静蘅比顾珺年长两岁,又是顾府家生子,生长于世家仆从之中,耳濡目染下比同龄人成熟许多,一时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顾珺不改从前天真任性的脾气,会做出什么事来。

      为人子,与为人夫,总归是不同的。

      静蘅思忖再三,计上心头,笑道:“公子,您是不是忘了让奴婢从家里带出来的那些东西?”

      (十六)

      夏侯云归赶在天黑前到书房读了会儿兵书,回房时正见静蘅指挥着两名仆人将三个大箱子搬进屋,而顾珺从另一个箱子中挑挑拣拣,或从中取出一两件物事摆放到屋中各个角落。

      从最普通廉价的陀螺、彩陶、七巧板、九连环等,到晶莹剔透的玉质物件,各色小孩子的玩具不一而足,尤其是挂在墙上的大型美人风筝,特别抢眼。

      几人忙得团团转,竟无人发现夏侯云归的到来。

      还真是跟先前王总管说的一模一样,夏侯云归摇头失笑,索性取出随身携带的一卷兵书,借着夕阳的余晖,站在走廊尽头细细阅读。期间两名仆人搬完箱子出来,见到夏侯云归,正要行礼问安,被夏侯云归摇首制止。

      直到掌灯时分,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静蘅走出屋子,见到夏侯云归,先一愣,很快回过神,恭声道:“静蘅见过夫人。”

      夏侯云归示意静蘅退下,走进屋,反手合上门。

      顾珺听到门外夏侯云归的声音,转首四顾,见满屋子都是自己的东西,宛如自己在顾府的闺房,不由俏皮地吐了吐舌。

      他自然知道现在这些东西不好摆到明面上,否则也不会拜托静蘅偷偷地带进府,只是知道归知道,教他舍弃这些陪了自己好多年的玩伴,实在做不到。

      不得已,顾珺找出一只小木盒,捧到夏侯云归的面前,道:“妻主,这个送给你。”心中暗想: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你总不能再说什么吧?

      夏侯云归对他的心疼神色故作不见,接过木盒打开一看,其中竟是用玉雕刻而成的十二生肖,每只不过成年人拇指大小,却栩栩如生,煞是可爱。

      “这是去年六郎生辰时,二姐托人送来的。”顾珺视线粘在上面,神情愈发不舍。

      ——没想到一向粗枝大叶的顾宁顾二小姐也有心细的时候。

      夏侯云归从中挑出一只小老虎,道:“我喜欢小老虎,就这个吧。”

      “诶?”顾珺重新接过木盒,纳闷道:“为什么呀?明明都很可爱。”

      “再可爱,我也只喜欢小老虎。”夏侯云归摸摸他的脑袋,找来一根红绳子系住玉质老虎,然后挂到脖子上,开始洗漱。

      顾珺一脸不解,喃喃道:“小老虎是六郎的生肖,当然是最可爱的,不过为什么只喜欢它啊?”

      夏侯云归笑而不答,只问:“六郎会骑马吗?”

      “会呀,不过爹爹怕我摔着,严禁我骑马。”顾珺将木盒放回原处,和衣睡到床榻里侧。

      夏侯云归道:“那明天咱们去郊外骑马好不好?”

      “真的?!”顾珺眼睛都亮了。

      “自然是真的。”夏侯云归吹熄灯烛,放下帷帐,只着单薄的里衣睡到床榻外侧。

      顾珺兴奋得一把握住她的手,嘿嘿直乐,夏侯云归趁机吻住他的唇,动作生涩地与他缠绵。

      比之昨夜,彼此间似乎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顾珺觉得自己都快软成了一滩水,浑身烫得厉害,偏偏找不到出口发泄,浑浑噩噩地抱住身边人,不知对方的手游移在自己的腰腹间。

      ……夏侯云归重重地喘息两声,再次吻了吻少年的唇角,声音暗哑:“我出去一下,六郎你先睡。”

      顾珺愣愣地看着夏侯云归披衣下床,摸着红肿的嘴唇,再低首看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直觉自己犯了错。

      过了许久,顾珺才等到夏侯云归带着一身冷意回来,听得她叹息:“六郎,快些长大吧。”

      怎样才算是长大了?

      顾珺不懂,决定回家后一定要向爹爹问个清楚。

      (十七)

      顾珺心心念念骑马的事,兴奋异常,当夜也不知几时睡着的,天亮时犹自熟睡。

      夏侯云归吩咐下人们不许吵醒顾珺,起床去厨房吃了早饭,然后去后花园新开辟出的空地练武。

      直到日上三竿,估摸着顾珺应该醒了,夏侯云归收起兵器,令下人准备沐浴的水,回房拿换洗衣裳。

      那边厢顾珺醒时见不到夏侯云归,莫名的失落不已,对着平日最爱的早点提不起半点兴致,勉强喝了一碗粥,便放下箸,回房等夏侯云归。

      好不容易盼来夏侯云归练武归来,顾珺不管不顾地扑上前,问:“咱们什么时候去骑马?”

      夏侯云归颇有些受宠若惊,碍于双手各拿剑枪,只笑道:“等我洗完澡就出发,嗯?”

      顾珺尚未成年,身量不过刚到夏侯云归的肩膀位置,闻言才觉她一身的汗味,嘟囔着臭臭,却仍环住她的腰不放手。

      夏侯云归心中暖洋洋的,腾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顾珺冷静下来,周身被女子特有的气息包裹,心跳得不能自己,才想起屋中还有其他人,红着脸退出夏侯云归的怀抱,垂首盯自己的脚尖,呐呐不成言。

      夏侯云归无声轻笑,拿了衣裳,径自去洗浴间沐浴。

      顾珺偷偷地吁口气,转首四顾,屋中哪里还有静蘅等小厮的身影?

      (十八)

      一切准备妥当,夏侯云归与顾珺同乘一骑,往城外而去。

      正值春季,夏侯云归却有些担心地问:“冷不冷?”

      顾珺只是摇头,双手揪着胯/下黑马的一撮鬃毛,感受着春风刮过脸颊的滋味,发出清脆的笑声。

      夏侯云归一手圈牢顾珺的腰,轻夹马腹,笑道:“黑风,再快些……”

      黑风颇有灵性,得到主人的指示,又似乎想在男主人面前卖弄一番,迈开有力的四蹄,扬起尘土无数,一口气奔出数里。

      顾珺从未体会过这种风驰电掣般的速度,双颊被风吹得通红,忽然张开双臂,大喊道:“我要飞喽——”

      夏侯云归吓了一跳,无奈地收紧手臂,将他小心地圈在怀里。

      黑风沿着宽敞弯曲的官道而驰,城墙被远远地抛在后头,十里长亭已近在眼前。

      长亭外,柳丝长。

      夏侯云归紧了紧缰绳,黑风便放缓了步子。

      顾珺举目四望,见亭子里有人饮酒说话,其中一男子似乎在抬手抹泪,不由奇道:“妻主,她们在做什么?”

      十里长亭,从来伤离别。

      夏侯云归想起往后的日子,下意识地收紧怀抱,道:“不知道,咱们还是不要打扰了她们为好。”说罢调转马头,就近选了一条小径而走。

      黑风步调轻松,时不时停下来吃草。

      顾珺懵懵懂懂,最后回头望了眼那对女男——女子已纵马远去,男子由仆人搀扶着,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化成了传说中的望妻石。

      春风拂面,似乎带来陌生的哭泣声。

      (十九)

      归宁那日,顾清平私下里告诉夏侯云归:“刚刚得到的消息,边关有异动。陛下命我率领京都驻军十万明日启程,联合西北军与胡人一战,誓要搓一搓她们的锐气。粮草由五殿下亲自押送,晚两日到。”

      夏侯云归脸色微变,身为顾清平的副将,必定与对方同进同退,可是……

      “你们成亲不过三日,确实残忍了些。”顾清平大约能猜到夏侯云归的心思,同时也心疼自家幺子,笑得发苦,道:“但战争自古都是残忍的。”

      夏侯云归沉默。

      顾清平按住夏侯云归的肩头,沉声道:“如果你狠不下心,那么这件事就由我告诉六郎。”

      夏侯云归却摇头,道:“不,我既是他的妻,就该由我亲口告诉他。”见顾清平神色沉重,安慰道:“娘,我与六郎还年轻,来日方长,您别担心。”

      顾清平勉强笑道:“按照规矩,今晚你们宿在顾府,却不能同房。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二十)

      酒席已散,夜已深。

      顾珺窝在夏侯云归的怀里,难过地说不出话,更加忘记原先的打算——向顾温氏询问有关长大与否的问题。

      一盏孤灯如豆,室内暗沉沉的。

      夏侯云归自认见惯了生离死别,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却意外地迎来久违的不舍之情——那样陌生,那样熟悉,尤其是在顾珺得知分别在即、失声痛哭的瞬间,这种情绪达到巅峰。

      欲望来得毫无预兆,又如斯强烈。

      耳鬓厮磨,衣袍在她的撕扯下化为寸寸碎布,彼此赤诚相见。

      顾珺搂住她的脖颈,忽然再次哭起来,大颗晶莹的泪水直往下掉,泣不成声。

      “我保证平平安安地回来。”夏侯云归伏在他的身上,哑声承诺。

      顾珺勉强收了泪,不安地问:“你保证?”

      “我保证!”夏侯云归掷地有声。

      顾珺胡乱地擦泪,哽咽着道:“我等你,将军。”

      “我还不是将军呢。”夏侯云归故作轻松。

      顾珺固执地道:“我说你是,你就是。”伸臂揽住她的肩背,闷闷道:“你是六郎一个人的将军。”

      夏侯云归失笑,抚着他的漆黑长发,道:“我不在家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顾珺用力地点头,道:“六郎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会照顾好自己。”

      “我等你长大成人的那一天。”夏侯云归意有所指。

      顾珺似懂非懂,莫名地红了脸。

      夏侯云归忍不住亲了亲他的脸颊,道:“如果觉得寂寞了,就回顾府,或者干脆搬回去住,不用在意外头的闲言碎语。有爹爹照顾你,我反而放心。”

      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1808936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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