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梦好GL》青阿芒

45、情丝惘惘

　　劝了孟舟回去休息后殷素素找人回去帮忙处理了树林里八具天鹰教教众的尸体，再回来时，已是日落西斜。
　　她负手缓行，一路上仔细推敲，除了知道夺走屠龙刀那人武艺高强之外再无半点线索，心中略有烦躁，却也知对方既得宝物，背后若无势力支持，单仅一人，泰半不会张扬此事，想要探查出究竟何人夺走宝刀，非一时可成，这么一想，心头便略微放松了些。
　　再抬头望时，只见天染晚霞，绮丽粲然，远山夕阳勾勒出了半边金光，她正望得出神，忽听得有人在后面轻声唤她：“殷姑娘。”
　　“贝姑娘，你这是……”见到对方背着包袱，提着长剑，殷素素已猜出贝锦仪欲将离开。不知怎的，一想到她要离开此地，殷素素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我收拾好后本想就此离开的，没想遇见了你，就过来打声招呼。”
　　“天色不早了，何不等明早再走？”心里虽然高兴，但嘴上还要说些客套话才不失礼节，殷素素可不想被眼前人比下去。
　　“此次出来已在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惟恐师长担忧，我需要尽快回师门复命。”贝锦仪理了下鬓发，略有些紧张的说：“出来的匆忙，没敢打扰蒋公子休息与他道别，希望殷姑娘代我转达歉意，告诉蒋公子他永远都是我的好朋友，你我虽今立场不同，但从友人而言，我只盼朋友安康，我亦会在远方永远地祝福你们。”
　　之前与孟舟假扮夫妻是为了避祸，故意要让人误以为她们是一对，但现今危险已去，这假扮一事以后就大可不必。殷素素轻笑，“你误会了，我与她只是朋友，而且她……”
　　贝锦仪轻笑着摇头，心想这位殷姑娘日日与蒋哥哥相处却没瞧出其中端倪,反倒是她这个外人先察觉出，当真好笑：“蒋公子待你是极为不同的，他看你的眼神就非同一般。”
　　何况他为了你不惜与武林正道为敌，爱护至极，这是多少女子几世也修不到的福气。贝锦仪心里默默叹道。
　　殷素素顿时僵在原地不动，那些困惑于心间的疑问直到此时终于被贝锦仪点开。孟舟喜欢她，所以才会屡次不顾安危地救她，才会在她发脾气的时候温柔哄她，才会体贴地记下她爱吃的菜，她一直以为孟舟对每个朋友都是这样。但到殷素素此刻方想到，孟舟对旁人大多是彬彬有礼，可温柔如水的眼神只会在看她的时候出现。
　　“多谢你提醒我，”殷素素扯了一下嘴角，笑得极为牵强，“我想起还有要事要办，这就不送了，贝姑娘一路好走。”
　　贝锦仪看她表情冷淡，毫无少女怀情的娇羞之态，暗忖莫不是她说错了什么，否则何以殷姑娘在听了话后竟是这般反应？自己不过是想玉成好事，哪知竟会发展至斯。待要开口，转念又想，自己终究只是个外人，不明他们种种，再插足下去，只怕会添乱，恐会有多事之嫌。
　　殷素素沉浸于震惊之中，这一沉思，时间不知不觉流过，更不知贝锦仪何时离开，等她醒过神时抬头仰望，已是月满中天，惟见月光清冷，大地一映如霜。
　　“孟舟待我如此深情厚意，这世上除了父母兄长，再无一人可及。但我若因一时感动而给她永无尽头的希望，令她产生我也对她有意的错觉，岂不是害了她？可她为我挡去许多劫难，以致身受重伤，我若一味冷淡，不系身于她病榻之前，断她一时之情，实在太过残忍。”
　　想到这殷素素猛然一惊，她平素杀人不眨眼，手上沾满血腥，一遇到孟舟竟会担心自己残忍而伤害到她。虽不能回应孟舟相同的感情，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这世上她最不想伤害的人中，蒋孟舟占了一席之地。
　　“罢了，以后避免做令她遐想的事，护送她平安回家，也就是了。”淡然无情的话语从她口中轻轻飘出，逐渐消散在清风朗月中。

　　殷素素一踏进客栈大堂，便看见蒋孟舟向外焦急张望、见到她后即刻放心的模样，心中莫名一软，“你怎么在这里？”
　　“我见你天黑仍是未归，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情，本想去找你，但又怕和你错过，现在见你平安归来，也就安心了。”蒋孟舟笑着牵起殷素素的手上楼，“我吩咐人备好了热水，饭菜点得都是你爱吃的，现在定是凉了，我待会儿叫他们热一热，你是先沐浴还是先吃饭？”
　　殷素素不着痕迹地抽回手，语气淡然，一如往昔：“我有些累了，想先回房，你也早点歇着吧。”说完，不顾孟舟是何表情，径自走回房间。
　　蒋孟舟望着殷素素远去的背影，微感困惑：素素这趟出门回来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殷素素自回房歇后一直心神不宁，到了夜间辗转难眠，只得揽衣披身，推开窗去，陡然间泻进满室清辉，耀人眼目。
　　君心皎如云中月，只盼良人安旋归。
　　可惜她非她的良人。
　　殷素素轻轻低喃。
　　蒋孟舟，这辈子我注定要欠你太多。
　　突然间东西掉落的叮当之声从隔壁响起，那是孟舟房间的方向。殷素素是习武之人，耳目聪敏，况是在静夜之中，这声音便显得格外清晰。
　　她套上外衫快步向孟舟房间走去，一推开门，药香气便扑面而来，殷素素歉意顿生，急步走到床边坐下，“我之前只顾着自己的事，倒忘了给你换药了。”
　　蒋孟舟听脚步声便知是殷素素来了，所以在她推门时并未阻止，只不过光洁的裸背暴露在空气中，纵是一灯如豆，光线昏暗，依然教她颇不自然。只听她嗫嚅回道：“我看你神色疲惫，你又说累了，我不想晚上还要打扰你。”
　　殷素素正在她背上擦抹药膏，听闻此言，神色紧绷，停了下来。
　　蒋孟舟感觉到她停了动作，拉起被子遮在胸前，回过头去，见殷素素在发愣，小心翼翼道：“我的伤，吓到你了？”语带紧张，娇柔纤弱，旁人万料不到平日里优雅潇洒的商界新贵竟是一位有着如斯风情的女子。
　　殷素素眼眶顿感湿热，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蒋孟舟大感吃惊，慌忙道：“素素，你今晚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接着刚才的位置抹药，殷素素冲她微微而笑，“你胡乱想些什么呢，这些伤我自幼见惯了的，哪里谈得上什么吓不吓到。”过了半晌，又道：“等你伤好些后，我送你回安庆去吧，此间事已了，你有伤在身，一人上路我不放心。”
　　闻得此语，蒋孟舟心中却殊无欣喜之意，因为她在偷瞧中一瞥而见，说这些关切之语的人，脸上神情尽是怜悯同情。
　　联想到今晚殷素素的异状，蒋孟舟感到自己的心正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