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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神秘少年 ...

  •   都大锦为蒋孟舟挑了匹好马,一行人一路向西,正如那殷姓少年所言:换马换车不换人,一路上星夜兼程,连夜赶路,龙门镖局的人对她也是客客气气,行了数日,倒是平安无事。渐渐离了浙江,出了安徽,已进了鄂境。这一日到了武汉,都大锦笑道:“我原以为这一路上免不了有几场恶斗,岂知几天来平安无事,真是多虑了。”
      蒋孟舟道:“听闻行镖途中偶有草莽劫路,浙皖鄂三地皆是富庶,俞三侠又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这几天没有一个前来这趟镖打主意的,太平得有点古怪,总镖头要小心提防才是。”
      都大锦道:“不错,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们多加警惕,总不会有错的。史镖头,你去向前面那个农夫问清路,速去速回,别耽误太多时间。”
      史镖头下马向旁边田地一个瘦小的农夫走去,那农夫身材瘦小,皮肤因常年风吹日晒比寻常人黑些,一双眸子却是晶亮。蒋孟舟望着那个农夫,越看越奇,直到史镖头回来,她低声跟都大锦说:“我觉得那个农夫有点古怪,你看,他的手腕比手和脸白了许多。”
      都大锦不以为意,“蒋老板有所不知,庄稼人干农活,常年田地里耕作,暴露在外的皮肤晒得黑了,自然没有被衣服包着的皮肤白了。这不算什么稀罕事,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
      蒋孟舟见此,不再说话,只回头看了那农夫一眼,便策马前行。
      又过了两日,到仙人渡时天已经黑了,从此地坐船过汉水,再行一日路程便到武当。众人提心吊胆地赶路,到了此时此地,方放松下来。仙人渡为谷城镇最大的渡口,每天有上千人往来,客栈也多得很。一行人到镇上最大的客栈投宿歇脚,坐在大堂中吃晚饭,菜刚上全,就听见了争吵之声。
      “小店真是客满了,您瞧,哪有生意上门我们不做的道理?镇上好的客栈还有很多,您要不要去别家看看?”小二对着一个中年商人陪笑道。
      那中年商人个头不高,身子有些发福,一张脸普普通通,那两撇八字胡却令他有些滑稽。一身绫罗绸缎,虽不至于穿金带玉般耀眼,那一身的行头价钱也不菲。中年人并未答话,只是拿出一锭银子在小二眼前晃了晃,小二见钱眼开,又道:“这大晚上的,如果客官不愿再去别家,不如找人拼一间房,刚刚进来好几个客官订了许多房,要不我替您说说看,都是男人,没啥顾忌的。”
      那中年人见小二会错了意,恶狠狠道:“你竟然让我跟人拼房?”
      蒋孟舟看见暗暗叫苦,他们这群人中,除了她跟都大锦外,都是两人一间房,都大锦身为总镖头肯定不会跟人拼房,可自己是个女人,断不能跟一个不相识的男人住一起。一念间,想到他们刚刚进栈,就有人跟着投宿,这人商人打扮,身边一个仆从都没有,确实有些奇怪。她看向其他几个镖头,见他们都在喝酒吃菜,毫不理会那个商人,只得站起身来向那商人走去。
      “这位兄台,”商人似是怒气未消,冷冷地回头看向蒋孟舟,看得她心头一颤。
      这双眼睛好像在哪里见过?
      蒋孟舟含笑道:“这位兄台,相逢即是有缘,不如我们坐下一起喝杯水酒?”
      那商人想了一想,道:“好,小二,快去备酒,上最好的菜来!。”
      都大锦走来问蒋孟舟道:“蒋老板,你这是……”
      “总镖头毋须担心,我自有分寸。你和众位兄弟休息去吧,明日一早还有赶路。”都大锦没有再说什么,看了看中年商人,又看了看蒋孟舟,上楼回房去了。
      小二将两人领到靠窗的一张桌前,等到酒菜上齐,大厅中的客人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这么说来,钱老板是药商咯,我听说武当山上花草繁多,想必收获很丰了。”
      “蒋老板,实不相瞒,我同你一样也是第一次来到武当。”
      “原来是这样,听闻武当山有一种草药,叫什么曼罗陀,利润不少,很是有名。”
      在旁边收拾桌子的小二闻言,走过来笑着说:“客官,那叫曼陀罗花,每年夏秋之际有不少人来采集,我们这些年见药材商来收购药材多少知道一些,现下可还不到采曼陀罗的时候。利润嘛,也是不多的。”
      蒋孟舟心恼小二插嘴,嘴上却笑着说:“小二,这酒凉了,快去热热。”小二奇怪这四月初的天气最是舒暖宜人,怎么还会有人喝热酒,却不敢违逆客人,当下端走酒壶去后堂了。蒋孟舟笑着对钱姓商人道:“家中做些酒楼生意,生活尚可,只是我一心想扩张经营,未得其法,今日见到钱老兄真是缘分,还望老兄能对生意之道指点一二。”
      钱姓商人夹了一口菜,缓缓道:“这做生意嘛,各行有各行的做法,老弟抬爱,我可对经营酒楼无半分经验,倒是这些年来倒卖药材有些疲累,不如老弟给我介绍介绍你是如何经营酒楼的?或许有朝一日我们能成为同行也不一定。”
      蒋孟舟心道:“这人好生滑头,说来说去又把皮球踢回来了。说了半天,除了他的姓名什么也没探听出来。”索性不再跟他打太极,岔开话题道:“听钱兄口音像是南方人,嗯,我猜猜看,钱老板莫不是临安人士?从临安到武当可是不短呐,钱老板能跟我们走同一条路,同时出发同时到达这里,可不容易得紧呐。”
      钱老板冷笑道:“哼!我原先还以为龙门镖局的人不过是群莽夫,想不到你还有些脑子,你是何时看出来的?”
      蒋孟舟喝了一口酒,轻笑道:“首先,我与都总镖头同行只是为了俞三侠受伤的事,并不是龙门镖局的人。至于我何时看出的——”她顿了一顿,似是在回想,“其实我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怀疑了。你的易容术确实高明,连行走江湖多年的各位镖头都被你骗过,武汉城外的那个乡野农夫也是你假扮的吧。你故意打扮成来这里收购药材的小药商,身边没有仆从也说得过去,仙人渡每天有无数商贾往返,一个相貌普通的药材商人来投店住宿,那是再平凡不过,的确不会令人起疑。不巧的是,我学过药理之术,所以才说曼陀罗花的事,一个药商来收购药材,必定会掌握当地的药材资料,我故意说错,想引你出口,要是你说错一点,自行败露,那就省事了。不过,就算你扮作其他人我还是会认出你的,因为我还记得你的眼睛,一个人外表易容得再像,眼睛总是不会变的。我想,你也应该对我还有印象吧,殷公子。”
      殷公子微叹了一声,“你的眼力不错,比都大锦可强多了。我将俞三侠交托给了龙门镖局之后,自己便跟在镖队后面,道上果然有好几起人想对俞三侠下手,都给我暗中打发了,可笑都大锦如在梦中。否则这一路怎么会太太平平?你既然已经怀疑,刚刚怎么不说出来?”
      “都总镖头可一直在骂你给他一个烫手山芋呢,我要是当他面说出,不知场面会是如何。你一路跟着我们,若有不轨,不会等到今日,我只想问清楚,俞三侠身上的毒是怎么一回事?”
      “都大锦收了我的黄金,转过身就去充当满口道义的好汉了,要不是他见钱眼开,哪里有他说话的机会?关于俞三侠身上的毒么——”他笑了一笑,“你又不是武当弟子,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话一落地,飞身而起之际,忽被蒋孟舟扼住了手腕,心下一惊:“这人好快的身手!他虽然未必是名门弟子,却也不容小觑。”随即斜退半步,手腕疾转,使出家传擒拿手法反扣蒋孟舟,笑道:“好罢,既然你一定要听,那就跟我来。”说完翻窗而出,蒋孟舟留了几两银子在桌上,跟着紧随追出。
      那殷姓公子年纪不大,轻功却不差,只见他身法灵动,形如飞燕,在黑夜中越奔越快。蒋孟舟不敢放松,提气急追,紧紧跟在其后。过了两盏茶时分,两人来到一处河边高地旁,殷公子突然间停了下来,回头道:“你这人轻功可是好的都很呐,我使劲全力,却甩你不掉。”
      蒋孟舟听他声音微喘,知晓此言不虚,想来这人的轻功造诣无甚高明之处。她却不知由于修习九阳真经之故,虽未到融会贯通的境界,普通的一招一式在她手中已可发挥出极大的威力。轻功之法若不是天赋异禀或研习高超的轻功技法,就全倚仗内功高低了。
      “那现在殷公子可以说了么。”
      “我怎么知道你所图为何?是真的关心俞三侠还是另有用心?”
      夜色茫茫之中,殷公子又以易容改装,黑夜之中看不清他神情如何,只见一双眼睛流转之间,极富韵味,声音虽冷,却也是十分的悦耳好听。
      若是旁人听了,定会觉得此人小题大做,疑心病重。但蒋孟舟于钱塘江畔与俞岱岩相识,俞岱岩中毒后屠龙刀也不翼而飞,自是猜到这件事多半与那把屠龙刀脱不了干系。她非武当门人,如此迫切追问目前惟一的知情者,未免令人起疑。这个少年如此相问,也是合理。
      蒋孟舟尚未回答,对面就飞来十余根银针,对面人道:“你回去吧,我可不奉陪了。”蒋孟舟抬袖轻扬,只见十余根细如牛毛的银针直插地上,想到:这人的暗器手法果如都大锦所言。
      殷公子见蒋孟舟一抬手就将自己所发的银针挥掉,心下既是诧异又是佩服,知道自己这下不易脱身,当下抢近身来,挥掌直击。
      蒋孟舟微微一怔,她习武六年,只是按照书本上所写而练。水镜师太本不喜她习武,她除了偶尔像水镜师太请教之外,只是自己一味单独练习,六年来从未有人跟她拆招,未曾出过安庆方圆数十里之外,很少碰到江湖好手,是以她的武功究竟到了何种地步连她自己也不知。见对方攻来,不及多想,下意识的捏指以对。
      殷公子迎面而上,见对方以小指拂穴,认穴奇准,攻势不疾不徐,气度悠闲,他自行走江湖以来从未见过这等武功,见对方有好几次都拂过自己的攻势,不禁暗暗称奇。定了定神,食、中二指轻轻一勾,和拇指成弧形,手腕翻飞灵活,掌势凶猛。他这套家传鹰抓功当世无双,威猛之力不在少林绝技龙抓手之下,只是这殷姓少年年纪不大,功力不深,尚未练到一流境界,饶是如此,蒋孟舟六年艺成,首次遇敌交手,心中既忧且怕,只觉得这人太不讲理,自己只是想问些事情,没说两句就动上了手,之前还想这殷姓少年是个俊雅人物,倒可一交,现下见对方招式愈见凶狠,跟那些好勇斗狠的鲁莽汉子一般,心中好感顿时荡然无存。
      殷公子瞧出她招式空隙,左手虚晃一招,右手疾伸,欲点蒋孟舟胸前要穴,蒋孟舟心中又羞又恼,脸色微红,急忙回掌兜截,方才止住了这一来势。
      她只不过按照书本练功,不懂真与人对阵时该如何变通,所幸她心思机敏,边打边领会武功奥义,初时她招式凝涩,到后来已经渐渐通顺。蒋孟舟怕自己下手不知轻重伤到了他,并未下重手,只使出七成功力,每招每式都留有三分余地,但见对方擒拿之中每一式一招刚中带柔,暗含有好几种变招,起落如鹰,灵动若兔,下盘沉稳,可见内功根基亦是不低。
      殷公子急步上前,右手抓向蒋孟舟的手腕,左拳自下而上击向蒋孟舟下颌,右膝微弯,左腿踢向蒋孟舟腰间,这几下可真是如兔起鹘落,迅捷至极。蒋孟舟仍是不急不躁,左手仍呈兰花状拂中殷公子手臂的上廉穴,右手运用暗劲粘住对方左腿,斜向里轻轻一抹,身子向后斜侧。殷公子被点中了穴,右手酸麻,使不上力,顺势向里身子一翻,腾向空中,对蒋孟舟连环踢了三脚,最后一脚借势向下一蹬。只一眨眼,就已经跃在一丈之外。
      蒋孟舟前跨两步,猛地想起:“我这几天自责于那天晚上没有和俞三侠同行,以致他为人所害,这人请龙门镖局把俞三侠送回武当,实对俞三侠有大恩,我怎么能对一个善良之人苦苦相逼。”立时收手,摇了摇头,负手而立。
      殷公子见蒋孟舟突然停手不知他有何计谋,即收回掌,转身就走。本以为她会追上来,岂料只是站在当地不动。“你怎么不追了?”
      “公子相救俞三侠,可见内心良善,既然你不愿说,我怎么好意思逼迫你?刚刚真是对不起了,我太冲动,得罪之处,还请你见谅。”
      殷公子冷哼了一声,口虽不言,心中却不以为然,他走回来上下打量蒋孟舟,眼中似有探寻之意。施施然地走向河边,抱膝坐在地上,静静地看着河水道:“你这个人,一会儿要问,一会儿又不问,真是古怪。”
      蒋孟舟见那殷公子看似随意的抱坐在地,隐似身形待发,掩不住防备之意。蒋孟舟学着他抱膝坐在旁边,懒洋洋地道:“你也古怪的很呐,怎么不走了?”
      “我现在累了,又不想走了。”
      蒋孟舟心思一转,便知他不过是在试探自己,顿了顿道:“说实话,从我学成武功闯荡江湖的这些日子以来,你还是第一个跟我动手的人。”
      殷公子冷声道:“从我学成武功闯荡江湖的这些年以来,你还是第一个跟我打到一半就不打的人。”
      “我看你年纪轻轻心智聪敏,能否交个朋友?”
      “我看你年纪轻轻油嘴滑舌,能否不交朋友?”那殷姓公子似是觉得两人无话可说,于是起身掸衣,作势离开。
      蒋孟舟以手支颐,抬头看着他道:“那好吧,那就后会有期了。”
      殷姓公子身形顿了一顿,头也不会地走了。
      蒋孟舟也不再多留,按来路回客栈去了。连日赶路她早已疲累,直到龙门镖局的人敲门,才睡醒。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神秘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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