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女兮落》曲色

10、第二部

　　大雪纷飞，周围光秃秃的树丫上已堆满了积雪。远远望去，白茫茫的一片。林间小路上杂乱无章的脚印已被积雪覆盖了。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雪落的声音。
　　约莫黄昏时，雪停了。银装素裹的大地上出现了一点别样的色彩。准确地说，是一抹蓝。这抹蓝在林间流动着，沿着那条长长的铺满白雪的小路。后面，是深浅不一的脚印相互交织着。
　　在一个积雪覆盖的土堆旁，那抹蓝停下了，冒出来两个头。我伸长了脖子，却也只能看到她们的背影。华丽的衣着，纤细的背影。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一少妇和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
　　少妇拉着小女孩扑通跪倒在地，连磕几个响头。
　　哦，她们是来祭拜家人的。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我正纳闷着。
　　少妇已拉着小女孩站起来，从身旁的篮子里端出一盘热气腾腾的饭菜放在土堆前，点燃一堆发黄的纸，口中喃喃自语道：
　　“小姐，今天又是你的忌日了。三年了，你走了整整三年了。唉！你看落雪，已经长这么高了。小姐，她就站在我身边，你好好看看她。”
　　少妇的声音有些哽咽，声音里带着抽泣，许是落泪了。
　　一旁的小女孩好奇地盯盯那土堆，伸出小手轻轻抹去少妇眼角的泪水，用稚气的声音问，“柳姨，你为什么要哭啊？”
　　少妇一把搂过小女孩，用低哑的声音说，“柳姨没事。柳姨只是想起了小姐，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
　　“柳姨乖，柳姨不哭。”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眨了一下眼睛，用似乎只有小孩子才懂的语言安慰着少妇，“柳姨别哭，柳姨再哭，就羞羞羞。”
　　小女孩稚气的嗓音和乖巧逗乐了少妇。少妇止住了哭泣，掏出手帕抹去泪水，仍用哽咽的声音说，“小姐，你可以放心了。落雪很乖，大家都把她当宝贝宠着。没有人会欺负她的。”
　　“柳姨，那是什么？”小女孩指了指插在土堆旁的一块牌匾，伸出稚嫩的小手去抓上面的雪。
　　“那是小姐的灵牌。”少妇捞回小女孩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自己却伸出一只手扒掉上面的积雪。渐渐的，字迹逐渐清晰起来。
　　那是什么？小姐什么之墓。是谁呀，我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上面的字。突然，一阵暴风急剧地刮来，我的视线渐渐模糊了。风过后，回头望向四周时，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她们呢，那少妇和小女孩呢？不见了。我焦急地寻找她们的身影，可四周静极了。没有一个人影，没有影子，没有。我绝望的掰着手指头。许久后，心中然起一丝希望。对了，还有土堆？可是，四处搜寻，找不到，它不见了，不见了。我心中一惊，浑身发抖，瑟瑟的站在这白色世界中，大声喊道，“救命啊！”
　　“小姐，小姐，醒醒，快醒醒。”
　　谁，谁在叫我？我寻着声音，在这茫茫的大地上拼命的奔跑。可是怎么跑，都是一片白雪覆盖的世界。跌跌撞撞地，我摔在地上。寒冷侵透了我的肌肤。
　　“小姐，小姐，快醒醒。”
　　啊！猛的睁开眼。只见拂柳惊慌地坐在床边，抓着我的手，紧张的问，“小姐，做噩梦了，是不是？刚才你拼命地蹬被子，手不停地乱抓，吓死我了。”
　　哦，原来只是一场噩梦。却那么真实。我心有余悸的把身子往被子里缩了缩，让被子的温暖驱除我心中的恐惧，赶走那些虚幻的梦境。
　　“小姐”拂柳忽放低了声音，靠在我耳边，小声嘀咕道，“小姐，你赶快嫁给公子吧。那样，有公子抱着你，你就不会觉得冷，不会乱蹬被子，做那些可怕的梦了。”
　　呃，拂柳，你在说什么呀。从脸红到耳根的我拿起床头的枕头，朝拂柳砸去。
　　拂柳接过枕头，抱在胸前，装作十分委屈地说，“小姐，奴婢又没说错。等你和公子成亲后，你就知道奴婢没骗你啦。”
　　这小妮子，还说。随手抓起一件东西，也没看清是什么就扔了过去。
　　“小姐，小姐，别扔了。我求饶好不好。”拂柳抱着枕头，一脸笑意的走过来，“小姐，你躺好，别着凉了。天气寒冷，我去打些温水来。”
　　“啊！”
　　这小妮子出什么事了，叫的像杀猪似的，那么凄惨！我慌忙披上衣服，朝门外走去。
　　“哦，小姐，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拂柳慌慌张张地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膝盖，又转身过来扶我。
　　哎，算了。反正不是我撞人，就是别人来撞我。谁撞谁，还不都是一样。这多次了，早也已习惯了。我挥了挥衣绣，叫她不必在意。
　　“小姐，你怎么起来了？”
　　被你这么一吓，谁还能睡着。当我是猪啊。
　　“哦。”拂柳很愧疚的朝我笑笑，“啊！我差点忘了。小姐，咱们院落里有一个人。”
　　在哪儿？跟着拂柳小心翼翼的走到院子里，禁不住的眉头紧锁，真想大骂她一顿。
　　墙角躺着一个男子，双眼紧闭。一只胳膊上有一条很深的剑伤，衣绣已被染红了。
　　“小姐，他是不是死了？”拂柳踢了那男子一下，丝毫没有反应。
　　不会吧，他真死了。我用手探了探他的气息。还好，老天保佑，他还有微弱的呼吸。可是老天，怎么办？要救他吗？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佛屠。”但他要是一个坏蛋怎么办？那我岂不是帮人为非作歹吗？
　　“剑眉，星目。小姐，他长的比公子还好看耶。”我在一旁犹豫不绝时，拂柳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尖叫道。
　　恩，是吗。那好，救他吧。言情小说里的帅哥不都是好好先生，身怀绝技，大难不死，定有后福的那种吗？暂且就信一次吧。这次不灵，下次决不再相信。
　　“小姐，他好重。”拂柳吃力地拖着他往前走去，“不行了，我支撑不住了。”
　　“怦！”那人直直的向后仰去。
　　拂柳，你在做什么呀？噢，惨了，他会不会被拂柳摔死啊。我同情的看了那男子一眼。
　　“对不起哦。”拂柳向那男子做了个揖，“这次，我一定小心点。”
　　算了，我还是来帮帮她吧。要是拂柳再扶不稳，这人不被冻死或流血而死也被她摔死了。

　　两三天后
　　“小姐，他不见了。”
　　不可能吧。躺了两天两夜，像个活死人一样，难不成今天就能生龙活虎的跑掉了。拂柳，你在撒谎吧。我看了看拂柳，很是怀疑她话里的可行性。
　　“没有啦，小姐，你过来看。”拂柳直奔那个房间。
　　空空的，果然没有人。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家伙，连声谢谢都不说就跑了。跑了好，省的赖在这儿让我照顾。我愤愤不平的想着。好了，这下子又恢复宁静了，不用给那家伙抓药煎药，和拂柳轮换着照顾他，也不用担心那人是个坏蛋，会引来一大帮前来寻仇的人。我呢，还是老老实时，规规距距的过完这半年吧。半年，多么来之不易。一旦错过，岂会有第二个半年？云轻岂会再让我逃避一次？不，不会了。想到这，心情也开朗了不少。我笑了笑，兮落，你体内的坏因子好像复苏了。
　　“小姐，你笑得好恐怖。”拂柳捂住耳朵，指着我道，“你为什么那么高兴啊，他不是你要救的吗？”
　　我抓了抓头发，尴尬地笑了笑，用手比划着，“是我要救的吗？”
　　“不是你是谁？”拂柳翻了翻白眼，“这屋里还有第二个人吗？”
　　有，我抓起桌上的纸和笔，迅速画了一个骷髅，举起来放在额前，朝拂柳奔去。
　　拂柳吓的脸色惨白，立在那儿一动不动，手直指我。
　　她什么时候变的那么胆小了，我纳闷着。莫非是我的画太逼真了？
　　“小姐，小心。”
　　小心什么？这屋子里又没第二个人。难不成要防着手上的这个骷髅？我无所谓的摇摇头。拿起画，仔细地斟酌。
　　“小心我。”悠长的声音里带着冷冷的邪气。“对不起了，姑娘。”
　　我的头好晕！他竟敢打晕我。书上的话果然信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