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暮暮》弋浔

6、第六章

　　行舟绿水前，我们走水路时遇到了不速之客，而此不速之客正与连玉相谈甚欢。我只好收拾收拾坐到船板上。
　　“夜蓉。”
　　“君上若是没事不要叫我。”对，这个不速之客就是司空子默，当年的君上。
　　“叫子默吧，我现在不是君上。”
　　“司空公子有事？”
　　“嗯，我想请你帮我把这内丹化了。”
　　我闻言抬头，他手里正拿了一颗鸽蛋大小黑色的珠子。
　　“司空公子为何不自己化了。”君上是仙，化一颗小小的内丹根本是小事。
　　他摇头苦笑，“我如今与凡人无两样，入了轮回，何来法力。”
　　是了，他现在好像真的没了仙气，我不解的看着他，接过珠子，转身进了船舱。连玉斜坐在窗边喝茶，见我进来，勾起嘴角。连玉是妖，所以不能化妖的内丹，而我虽然是妖，早年却是仙，多少与他不一样，故可以化了妖的内丹。
　　或许是没早年那么在乎了，要是放在以前，说什么我也不会帮他的。将清水注满木盆，找柄铜镜至于水中，双手结印，从镜中发出强光，透着水好似会游动，取出内丹，放在打出的光之上，内丹自然浮在光晕上，待光束消了，取下内丹，刚才还黑乎乎的内丹已变成透明珠子。
　　“司空公子拿好。”将内丹交与他，他却不接，我抬头望他，发现他也望我。许久，他叹了声气，从乾坤袋中拿出一个木盒，递与我。
　　“你曾说要集许多妖的内丹来串珠帘，这些年我同凡人一般，所以集的内丹不多，串一副小的也该是够了。”
　　还在我是仙子的时候，一日见君上带回一颗内丹净化，净化后的内丹如水晶珠子一般十分好看，我便央求着他送与我，日夜喜爱不得，还立志今后要集许多内丹回来串珠帘，挂在房门外。没想到他还记得。
　　“这么大的珠子做门帘？是要让来做客的人一去不回么？”连玉掀了船帘，走出来，斜眼看着我，嘴角上扬，眼里满满笑意。
　　“……”我哑口无言，当时确实没想到这层。憋了半天才弱弱的回答说：“山主说的是，司空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这珠子……”
　　“这珠子夜蓉就收下了，多谢公子。”连玉这厚脸皮，怎么可以随便替人答应，就好像公鸡下不了蛋，母鸡还非得指着说能下。
　　我直直的瞪着他，恶狠狠的说；“谢司空公子费心。”然后接过盒子入了船舱。
　　接下来的几日都暗里和连玉赌气，做的菜也都是他不爱吃的，三人相处好不尴尬。每日听着他们俩唠家常，我只能无聊度日。
　　听说君上入了轮回后投到了长安的一户大户人家，爹爹是富商，对他也是极好的，只是早年为了生意无暇管他，便送他上钟灵山拜师，学得些法术，能降得几个小妖。所谓小妖便是同我这般法力不高的，许是从前在天界的记忆未消，他对除妖灭魔一事倒也上心，这番蝙蝠妖之事是因得他除不了蝙蝠妖，那妖却也伤不了他，所以他只能跟着他，防止他害人性命，哪晓得到了宁湖镇知怡亲王将死，那妖便化了怡亲王的模样，先前欲害人都被阻止了，自我来后，君上分了心，要顾我安危便给那妖钻了空子，至于他们的父子关系，令人乍舌，居然是君上死皮赖脸赖的，事后那妖怕被人识破也只好应了。
　　长安城内果然热闹，车水马龙的街道两旁商贩正吆喝着自己的商品如何好。我们在渡口停了船，与司空子默分开。进了城，找了家楼子，点了些招牌菜。
　　旁边有两人一直在议论着长安城近来发生的大事。
　　“这荆如梦啊，跟个天仙似得，可惜就是身子不太好，这番抛绣球招亲听说也是无奈之举，命不久矣，想在有生之年寻个如意郎君嫁了，可这如意郎君哪那么好找，大多都是冲着她的家财去的。”
　　“是啊，听说早些年差点死掉，可不知被哪的高人给救回来了。”
　　“唉……还是安生点好。”
　　我转过头笑嘻嘻的看着连玉：“山主，美人呐。”
　　他呷一口茶，也不看我，淡淡说道：“接了绣球可是要成亲的。”
　　“那就成亲呗，反正山主也还没娶。”
　　话音刚落就遭了他的白眼，“这不是开玩笑么，山主莫生气莫生气。”
　　“那就去看看。”
　　“还真当真了呀。”我跟在他身后呢喃，知道出了楼子。路上寻了人问了荆家小姐招亲的日子和地点，眼看时间尚早，我便提议去踏青。结果天有不测风云，刚走到山腰，便下起了小雨，幸亏有座亭子可以避雨。烟雨霏霏中，我看见一个男子，站在旱金莲花丛中，周围的一些旱金莲被他触过后便蔫了，似是无奈，似是恼火，他一掌挥出，将花悉数斩落，然后便看到站在亭中的我们。看了一会儿，竟提步向我们走来。

　　（第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