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花开惊变 ...
-
转魄怔了怔，低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挟持的绯衣女子，抬首：“薛阁主难道连自己的护法也是随意舍去？”
“呵呵......阁主又怎会在意......”绯月不等墨瑶开口，忽地低声轻如梦呓，“你当真要杀我？”
“锁......烟......”转魄握剑的手微微一颤，似是被深深刺痛。他不顾对面墨瑶与灭寂诧异的神色，颤抖道，“你我如今各属其主。”
绯月不由震了一下，暗淡的眼眸里蓦地爆发出冷冽的寒光。
“子扬，那就不要再等了，杀了我啊！”绯月扬头看着挟持自己的男子，烛火映照着她的侧脸，明灭不定，却有着绝望的痛苦。只听她冷笑一声，毫不顾忌地将咽喉往那柄剑上送去，但她的右腕也是一转，同时手中的长剑向转魄刺去。
转魄见状猛地一震，踉跄着向后退去。但是他见绯月杀向自己，靠着背后的门，脸色苍白如雪。然而下一刻，他的眼神也变得果断决绝，出手格住了绯月的那一剑。
“锁烟......”转魄隔着长剑望向绯月，“对不起......”
“转魄，你让开！”绯月背后突然传来灭寂的声音，转魄闻声抬头，灭寂不知何时竟然挣脱墨瑶的挟持，提剑向绯月直直刺来。
墨瑶眼色一凛，但也发现自己补救已是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绯月见自己两面受敌，便知今夜自己定将命丧此地。可她却还是望向了转魄，唇角忽地绽放出一个凄凉的笑容，无声地张了张口。
那口型却是“再见”二字。
转魄轻轻一愣，就在灭寂的长剑迎来之际，他猛地将绯月一把抱住转身护在怀里。灭寂神色一惊，来不及收剑的他，只能一剑刺进了转魄的胸口。
而在同一时刻，一道剑光凌空划过。“嗤！”的一声也刺入了灭寂的左肩，将其死死定在了墙上。
“清辉？”墨瑶见清楚来人，微微松了一口气，收回了冰影剑。
清辉身影一掠，落在了房里，将灭寂手中的剑拿下掷在地上，随后才回头向墨瑶问道：“接下来做什么？”
墨瑶淡淡一笑，不以为意：“阁主要活人。”
“子扬！”另一层传来绯月惊恐的声音，墨瑶微怔，随即对清辉摇头，“这么重的伤怕是......”
“欧阳姑娘现下正在洛阳城内。”清辉淡淡笑了笑，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要让欧阳姑娘出手救治么？”
“哦？”墨瑶点头走到灭寂身前，先将他打晕，这才抽出清辉的剑，“你命弟子们将他二人抬到倩姐姐那里去吧。”
清辉点头不语，身形再次一动时，已经飘出了仓房。
墨瑶低头看着失血过多的灭寂与转魄，以及转魄身侧悲痛哭泣的绯衣女子，叹气，眉间也有了淡淡的忧伤。
“绯月，阁主昨日便下了命令，不会让转魄死的。”
说罢，她不顾绯月惊喜交加的神情，转身走了出去，抬头向牡丹宴的地方缓缓望去。
不知公子那里，可好？
恍惚中，墨瑶扯下了发间中那支精致的玳瑁簪，上面刻有铃兰的花式——很显然，那是一支及笄簪。
当年她及笄之时薛临亲手为她别上的及笄簪。
墨瑶如今却是看着那支簪子无声地苦笑。
十年的光阴并不算短，她陪在公子身边亦有十年。可她却始终没有真正靠近过公子，公子总是离她那般遥远，有时连她自己也觉得应该放弃，可最终也无法真正放弃。
她与公子的因缘，早已注定。
若她只能终其一生这样看着公子，也好啊......
牡丹宴中，柳清梦坐在那里欣赏着歌舞，看着对面宣王向薛临敬酒。薛临只是如蜻蜓点水般颔首，并不言语，而宣王也是点头笑了笑。她总觉得二人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不由皱眉。
随后她盈盈而立，摆了个停手的姿势，宴会上悠扬的丝竹之声戛然而止。
“怎么了？”灵帝淡淡追问，众人的喧闹声也渐渐消失。
“皇上，安清今夜有一出好戏，还请皇上过目。”柳清梦福身低头说道，“安清已经命侍女去取牡丹了，皇上可传？”
灵帝看着座上高贵的美丽的女子，击掌笑道：“传！”
话音刚落，只见银红与唐诗薇小心翼翼地抬了一盆含苞欲放的牡丹走到宴会的中央，并放在早已备好的花架上。
“可是御衣黄？”灵帝笑了笑，显然认出了这盆名贵品种。
“正是。”柳清梦柔柔地说道，薄唇微微上扬，温和中透着一丝杀意，“皇上接下来可要看仔细了。”
说罢，柳清梦起手，空中便再次传来悠扬悦耳的丝竹之声。银红在奏响的乐曲中无声退下，唯有唐诗薇依旧站立在御衣黄的旁边，沉默不语。
薛临坐在那里，似乎受了一些凉风，微微有，脸色也有些苍白，但他的眼神熠熠闪亮。
而唐诗薇立在那里，静静看着那盆牡丹，似乎在想什么事，眼中闪过极其复杂的光芒。
就在悦耳动听的乐曲中，那盆御衣黄竟有了动静。在众多贵族眼里，御衣黄最高处的那朵牡丹随风摇曳，在风中徐徐绽开了第一瓣浅黄色的花瓣。
随着乐曲，牡丹迎风一瓣一瓣缓缓绽开，花瓣也从浅黄色逐一变为黄白色。在顶端的那朵牡丹绽开后，下面的牡丹花依次随之绽放。
唐诗薇站在那里看着众人惊讶的目光，隐隐一笑，又看着最后一朵牡丹花悄然绽放，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寒光。
在众人起身纷纷鼓掌的之际，唐诗薇也弯腰行礼。随后趁着灵帝的注意力集中在牡丹上面的时候，一道金光如同夜空中的流星一闪，从她袖中激射而出，向灵帝急速飞去！
“护驾！”突发事变，灵帝身后隐藏的暗卫抢身而出，替灵帝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击。众人只见那名武功高强的暗卫中了那一击瞬间倒地身亡。
“来人！”灵帝忽地站了起来，语气森严，“将刺客给朕拿下。”
唐诗薇原本就因为没有偷袭得手而懊恼，如今见自己被捉拿，先是一惊，可还来不及躲避，外面便有带刀的侍卫冲了进来，将她包围在中间。在场的贵族都慌忙起身趁乱逃走，一时间，牡丹宴不似先前那样热闹繁华，此时满是肃杀之意。
“皇上！”柳清梦也趁乱躲在了灵帝的身后，脸上的表情颇为梨花带雨，“安清不知......”
“放心，朕不会让此刻活着离开这里！”灵帝安慰着，可当他还未转身，那一刹那一把雪亮的匕首抵在了灵帝的动脉上，而柳清梦那一刻的语气也变得陌生而冰冷。
“放了她。”
“你！”灵帝一震，似乎不敢相信。周围的暗卫见状也都一诧，没有轻易出手，灵帝狠狠咬了咬牙，冷冷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柳清梦邪魅的一笑，“我还知道当年柳家的那把火是如何烧起来的。”
“什么！”灵帝心中一惊，“不、不可能。”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柳清梦冷冷道，“我日日夜夜都在想如何折磨你，为柳家报仇呢！”
二十年前，灵帝因忌惮柳家的财力，便将六岁的柳清梦钦点为贵妃。随后趁柳家欢庆之余命暗卫火烧柳府，至此柳家七十余口人全部葬身火海。
灵帝虽非胆怯之人，可此时在危急关头却也有些害怕，连忙向不远处的薛临求救。
“薛阁主，快来救朕！”灵帝不顾柳清梦已割破他的皮肤，高声呼喊，声音听上去有些颤抖。
而薛临此时仍旧慵懒地坐在那里独自饮酒，听到灵帝的求救后，他慢慢放下酒杯。巡视一圈周围的侍卫后，幽幽笑道：“你们还不退下，若帝君出了事可不是你们所能担当的！”
众侍卫一震，连忙请示灵帝。无奈颈上有匕首，灵帝颇为不甘心地点头答应。侍卫们见此也不敢轻举妄动，纷纷撤到柳府外，但把柳府围得严严实实，水泄不通。
见众人都撤去，牡丹宴上只剩下了寥寥几人，薛临按着桌案缓缓起身。
他抬头对着柳清梦淡淡道：“柳小姐，帝君已经命他们撤出去了，你也该放了帝君。”柳清梦瞟了一眼平安无事的唐诗薇，冷冷一笑，“我为什么要放他？我如今恨不得剖了他的皮来祭我柳家的坟！”
“柳清梦！”灵帝听到恨意那样怨念的话语身子不由一颤，开口：“你若放了朕，朕定会——”
“哼。”柳清梦握匕的手忽地用力，“你以为我会信你么？唐姑娘，你先离开这里。”她说着示意唐诗薇先离开柳府。
唐诗薇迟疑了一下，也知道自己在这里终是一个负担，于是点头准备转身离开。然而唐诗薇刚走了几步，阴影处几道暗器则冲向了她。她一愣点足向后一退，翻身落地。可她才刚一落地，一把明晃晃的刀便向她的后颈砍下来。
柳清梦一怔，但还未反应过来，就有一道凌厉的剑气直射而去。只听噹的一下，那名暗杀唐诗薇的暗卫心口被刺穿，一剑毙命。
下一刻，薛临一掠而上，将唐诗薇护在了自己的身后。唐诗薇诧异地看着那个护在自己面前的白袍男子，微微一怔，脸色丰富。
在柳清梦和灵帝慢慢回过神来，顺着方向望去——剑气的来源，正是夜冥阁主手中的那柄晶莹长剑。
“薛.......临？”灵帝几乎整个人瘫在了柳清梦的身上，不可思议地喃喃，“为......什么？朕给了你那么多！”
“是么？”薛临的声音冷如冰雪，“可是，还不够啊......”
只听“嚓”的轻轻一声响，他手里银白色的剑芒忽然暴涨，在黑夜中仿佛一道霹雳的闪电，一瞬间吞吐数丈，凭空刺穿灵帝的身体。灵帝向后倒去，眼中犹有不甘，但已气绝。
那道剑光接着以半圆形横扫过去，阴影处又有几道身影蓦地倒地。
柳清梦微微一怒，放开了气绝的灵帝，抬头看着薛临，质问：“你在作什么！明知道我才想要杀了他”
“无所谓，反正所有人只知道刺杀帝君的人是柳大小姐。至于我，不过是护驾不周。”薛临抖了抖衣袖，漫不经心地笑道。
“你！”柳清梦一时气结，不知说什么好。
薛临轻笑一声，并不理会柳清梦。侧身半蹲看着身着软烟罗裙的唐诗薇，见她的发丝随意撩起斜插着一支绢花。他轻轻拂过唐诗薇耳垂上挂着的一颗由红色菱形宝石串成的耳坠。
“你听墨瑶去夜冥阁分部可好？”
“墨瑶？”唐诗薇一怔，想起那个紫衣女子，面色一僵。她看了一眼被无视的柳清梦，微微点头。而随着她点头，一道紫影翩然而落。
“墨瑶，你带她回去。我与柳小姐还有话要说。”薛临动了动手腕，却是一刻也不停地看着柳清梦，防止她逃走。他眼睛里深邃漆黑的眸光好似一潭寒泉深不见底，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仿佛想要将柳清梦看穿。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花开惊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