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宴会新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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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魄无声无息地潜回柳府的时候，柳清梦正坐在凉亭里拨弄着刚刚运回来的魏紫。
“魏紫，出自五代时的洛阳。花色紫红，因花期长且花朵丰满，所以被推崇为花后。”柳清梦说着微微侧了侧头，对晨曦中的阴影巧笑倩兮。
“转魄，你说呢？”
潜伏的阴影不由一震，地上的光影在刹那间有了动静，随后光影中缓缓走出一人。
“小姐，天将亮，还不休息么？”
柳清梦无声地扬了扬嘴角，单手撑着额头，漫不经心道：“与绯月护法叙完旧了？”然而她并不顾转魄怪异的神色，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其实你与绯月护法的事我是知道的，哦不，应该称呼她为顾锁烟才对。”
转魄面无表情地瞥见她身旁正开得灿烂的牡丹花，淡淡道：“我们当初约定好了的。”
“自然。”柳清梦耸了耸肩，“我不会让人动她，而你则为我效命，不是么？”
转魄听闻后只是低头不语。
柳清梦幽幽一笑，拂了拂被晨风吹散的长发。将其撩到耳后，自言自语地笑道：“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那是萧子扬与顾锁烟的初遇。
彼时，她还不是夜冥阁的绯月护法。而他，则早已是七杀宫的转魄。
在五月的洛阳，牡丹花下，萧子扬邂逅了那个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女剑客——顾锁烟。
顾锁烟并不是一个世俗定义里的好女人，既不温柔，又不安分。虽身处江湖，却是性格刚强，孤僻冷漠，如同一柄锋利无双的剑——可是，当年令萧子扬过目不忘的，不正是这种冷锐夺目、桀骜莫近的锋芒么？
令萧子扬终究难以释怀的，是最后当她得知他的真实身份时的那抹忧伤。
清秋无奈锁寒烟，百年痴情有谁怨。
“当年的顾锁烟与萧子扬如今都已不在了。”柳清梦抬头看着沉思不语的转魄，轻轻接了下一句，“夜冥阁的绯月护法同七杀宫的转魄是没有将来的。”
“......”转魄默然，只是脸色陡然转白。
“怎么？”柳清梦掩口一笑，“莫非被我说中了？还是——”话锋一转，锦衣女子身上竟有了强烈的杀气。
“你也认为我是怪物呢？”
“小姐大仇未报而已。”转魄如往常一般静静说了下去，仿佛根本没有发觉柳清梦身上的杀气。
柳清梦叹了一口气，眼中有了几分苍凉。
“其实就算我承认你们，薛临也不见得会承认你们，转魄。”柳清梦向天际望去，这夜，即将过去，只是却是那般漫长与悲伤。
转魄有些艰难地别过头，不再看柳清梦那张美丽高贵的面容。
他明白她所说的一切。
以如今的情形而看，真正不允许他们的或许不是眼前这个高贵美丽的贵族女子，而是那个风华绝代的夜冥阁主。
这个自称来自天山的白衣公子，拥有江湖第一剑“夜雪”。并于十年前在临安建立了夜冥阁，又于六年前击败上任武林盟主，一举成为新一任盟主，以二十三岁的年纪坐于武林巅峰。夜冥阁在他的带领下越来越厉害，阁中至少七成的人都算得上独当一面的高手。还有在江湖中排名前十的剑客，其中以夜冥阁主的剑技尤其高深莫测。
传说他是一个非常古怪的人，对他人绝情绝义，杀人丝毫不留情。身边的侍女死亡不下百人，却独独对阁中其他弟子们关照有加，多年来更是亲自培养数十位高手。
也就是这个阁主，在争夺中原霸主之后，又再度远征偏远地区。连石兰山庄、骊宫等地也不放过，还有唐门，为其霸主之位彻底扫清了道路。
而顾锁烟在十年前便已受夜冥阁的邀请加入了夜冥阁，并一跃成为夜冥阁的绯月护法。
“我清楚了。”良久，才听到转魄略微疲倦的声音。
“很好。”柳清梦点头笑了笑，又抬头看了看开始渐渐呈鱼肚白的天边，揉眉，“还是先将牡丹宴办好才是正事。”
“是。”转魄领命后准备退下。
“等等！”柳清梦突然叫住他，有些固执地询问道，“你当真也认为我是怪物么？”
“不曾。”转魄淡淡回答，很快便隐入了阴影之中。
只留下柳清梦坐在那里，看着那一盆名贵的牡丹，轻轻摸了摸舒展的牡丹花瓣，喃喃低语：“其实我早就成怪物了呢......”
“柳姐姐，你看起来似乎很疲倦啊，怎的还不好好休息？”经过昨夜惊险后的唐诗薇稍稍补了觉便前来看望柳清梦，可当她一踏进房间就看到了倚榻看书的柳清梦，不由担心道。
说着她还向门口的银红扮了一个鬼脸，“银红姐姐，你也不必伺候我，还是多照顾一下柳姐姐吧。”
银红站在那里腼腆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柳清梦此时正坐在榻上，披散的长发直直垂下，在她身边铺满，像一朵盛开的花，闪着微亮的光泽。她抿了一口清茶，缓缓开口：“不碍事，不过是忙着整理那些花而未睡，其实如今已休息得差不多了。”
“嗯。”唐诗薇点头，似又想起什么，询问道：“再过十几日牡丹宴就开始了，帝君他们也要了么？”
“是啊。”柳清梦微微眯了眯眼，“你放心，事成之后我定会让你安全离开。”
“多谢啦。”唐诗薇颇为愉悦地说道，最后却又叹了一口气，眉间有了淡淡的焦虑，“薛阁主也快来了啊。”
“大小姐。”
柳清梦正欲说话，却听一旁默不作声的银红突然开口唤了一声，不由抬眉，静静道：“怎么？”
“下人方才过来，说是裴大人来访。”银红逆光而道。
柳清梦听后也只是淡淡笑了笑，吩咐了一句：“你去将那套红色宫装拿来吧。”
“是。”银红福身后便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
“裴大人？”唐诗薇不解，向柳清梦望了过去。
“帝都中缇骑的统领就叫裴峥。”柳清梦起身走下了床榻，来到了铜镜前。她拾起桌上的那把镶红宝石木梳将头发一拢一拢地梳了起来，接着又从玳瑁盒中取出一支鎏金点翠步摇，随手将头发绾起来插上发簪。
唐诗薇见银红将那套宫装送来，知道自己不应在此，于是歉意道：“那诗薇便不打扰柳姐姐了。”说罢，唐诗薇转身出了房间。
屋内的柳清梦结果宫装后低首不语，银红似乎明白自家小姐心中所想，并不说话，准备悄悄退下去。
“银红。”柳清梦冷冷出声道。
“小姐？”银红有些诧异地抬头向她望去，看着那张日渐陌生的面容，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隐隐有些悲伤。
“你会永远支持我对吧？哪怕是要赔上你我的性命......”柳清梦怔怔地问道，语气轻柔而微弱。
“小姐，银红当年容您与夫人收留，可是还来不及报答夫人柳家便遭遇大劫。所以......”银红轻轻开口，一字一顿道，“柳家的仇不能不报！”
“不能不报.......”柳清梦捧着宫装重复说道，最后笑了起来，“我知道了。”
只是笑容里只有无尽的悲凉与些许绝望。
银红微微动了动唇，却什么也没有说，低首默默退了下去。
半盏茶后，柳清梦身着华贵而艳丽的红色宫装，徐步向前厅走去，身后紧跟着银红。微风过处，可见一袭宫装翩然而至。
“裴大人。”柳清梦温婉地福了一身，动作优雅规范毫无错处。
“郡主不必多礼。”裴峥坐在那里微微颔首，看着眼前的宫装丽人，隐隐一笑，并不多言。
柳清梦丹凤眼眸轻轻流转，不动声色说道：“不知裴大人来访所谓何事？”
“牡丹宴将开，帝君自然会派遣我先来。”裴峥笑道，一副长辈对晚辈的慈祥，“我今日来不过是来吩咐你几句罢了。”
“还请大人吩咐，安清一定谨记。”柳清梦听到裴峥说出这样的话忽地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帝君眼下很是担忧宣王势力，因此牡丹宴上还将有以为尊贵的客人。”裴峥两眼微眯，呵呵笑了起来，“说起来那人可算得上风华无双呢。”
“莫非是——”柳清梦的脸色一白，暗中握拳的手紧了又紧，指节也被她握得泛白，就连额间竟也渗出了冷汗。
裴峥扫了她一眼，接了下去。
“正是夜冥阁主。”裴峥点头笑道，并同时压低了声音。
“据可靠消息，夜冥阁主这几日变要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宴会新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