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货》同人进行时

2、年货（二）

　　“莫雨哥哥？我进来啦。”穆玄英推门探头进来，话里话外透着亲昵，全然不见先前那般恭敬。
　　“怎么，不叫莫大侠了？”长发青年却像有意刁难似的开口挤兑他，可心思早被脸上一览无余的温柔暴露无遗。
　　穆玄英合上门，小心问道：“你生气啦？我那不是说给他们听的嘛。”
　　翘着二郎腿的莫少谷主坐在床上，肘杵膝盖，手托侧脸，抬眼看他，心里好气又好笑：“还有呢？”
　　青年搔搔后脑，做个鬼脸。若知道客栈被浩气盟的人包下，莫雨断然不会来这里。其实堂堂恶人谷又岂会在探清之前贸然找一家客栈。介于恶人谷身份尴尬，他们虽不避讳什么，但冒然出现在长安街头，也难免引起当地百姓的恐慌。因此莫雨一早便派几个脚程快的手下先一步来到长安，在城郊寻一处大宅子准备给大家落脚。谁曾想，刚到长安便觉察到鬼鬼祟祟跟在他们后面的穆玄英。于是，莫雨支开身边的人，趁机和他聊了几句。一别几年，玄英又长高不少，身子也健壮了，若不是那双看他的眼眸一如从前，莫雨真无法将这位英挺少侠与当年跟在自己身后喊“莫雨哥哥”的毛毛联系在一起。说话的时候，毛毛竭力推荐这家客栈，简直要把嘴皮说破。莫少谷主怎会不知道对方心里打的小九九，但他也没有道明，见手下回来，便叫他安心，然后将人打发走了。只是他万没想到的，毛毛居然会将恶人谷与浩气盟的人安置在一家客栈里。若真打起来，还不把棚顶掀翻。该说他太自信还是太鲁莽？还是……另有原因？
　　“那么，请问浩气盟少盟主穆少侠到我房里有何贵干？”见对方杵在原地，不知从何开口，莫雨调笑着给自己的好兄弟铺了一个台阶。
　　“嘿嘿，”穆玄英不好意思地笑笑，凑到莫雨身边，“我这不是给我莫雨哥哥赔不是来了吗？”
　　看着他有意讨好的模样，莫雨心下颇为受用，笑问：“你打算怎么赔我？”
　　“我请你喝酒，听说这儿的西凤酒特别有名，十里飘香！”
　　莫雨一愣，扬起眉毛问：“你会喝酒？”
　　“瞧不起人，江湖豪杰哪有不会喝酒的，我可是千杯不醉。”
　　“嗯——”长发青年鼻子长哼一声，显然对他的话将信将疑。这也没办法，换成谁也想不出一脸正气的谢盟主灌自己世侄酒水的模样。
　　“走吧，走吧。”说着，穆玄英已伸手挽住莫雨的胳膊，起身就要拉人往外走。长发青年拗不过他，只得跟着站起来。临到门口，玄英又突然停下来，转身盯着莫雨好顿打量。
　　“毛毛？”
　　“……你这衣服不行。”就在少谷主担心自己的傻毛毛是不是真的脑袋出了问题的时候，对方幽幽地从嘴里挤出这么一句。
　　莫雨低头看看自己，内穿赫赤呢绒上衣内搭绸缎里衬，外罩素色皮衣上挂雪貂长绒，两边各挂一个打磨好的亮银坠子。尽管他曾表示没必要穿得过于华丽，可下人都说不管怎样他也是恶人谷的少主子，不求穿戴显贵，但也绝不能失了谷内的气势。既然自己的穿着没有什么不妥，毛毛又何出此言？
　　穆玄英看着莫雨的胸口，眼神飘忽不定，白皙的脸颊不知何时染上一层红晕。弱冠之年的小伙子略带扭捏地支吾道：“太暴露，都让别人看光了。”
　　以为他要说什么，居然是在在意这种小事。莫雨抬手用力揉了揉穆玄英的头毛：“小屁孩瞎想什么呢。”
　　“我没瞎想！”毛毛抓住莫雨的手，正色道，“总之你换一身。换身普通点的。”
　　“我不换。”
　　“换！”
　　“不换！”
　　“换！”
　　“不换！”
　　“……莫雨哥哥。”
　　长发青年长叹一声，心下暗道，就会在这种时候撒娇。不过，一被撒娇就做出让步的自己也没资格说他就是了。“你也换！”
　　“好！”穆玄英答应得倒是痛快，“我去换衣服，我们一刻钟之后见。”
　　等他出门，莫少谷主弹了弹胸口的银链子，自言自语道：“……有那么露吗。”

　　“如何？”
　　在青年期待的目光下，莫雨将酒杯凑到嘴边闻了闻，接着抿一口：“确实不错。”
　　“我就说吧。既然就这么好，那莫雨哥哥可不能再生我的气。”
　　“是，是，我不生气了。”本来就没生气。长发青年笑着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这会儿两人看起来倒像是寻常人家的兄弟。换了衣服，没人知道他是恶人谷的小疯子莫雨，也没人知道他是浩气盟的少盟主穆玄英。分开多年的两个人瞒着各自的手下偷偷溜出来，倒像极了小时候背着村长去山上玩那会儿似的。聊到曾经的往事，聊到分开后的经历，纵使兄弟情深，却不免带上些许唏嘘。只能空叹一声，造化弄人。
　　酒家门面不大，客人却不少。往来的有江湖人士，有寻常百姓，大家走走停停，尽管如今世道不比当年，快过春节了，人们还是喜庆多过悲痛。或许这就是生活，纵然经历了漫长的岁月，有痛苦有欢笑，却始终都在奔着幸福前进。只是不知道，自己与毛毛的幸福又在哪里。
　　“莫雨哥哥！”穆玄英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另一方的眉心，“你听我说话了吗？真是，喝酒都能走神，你这是看上哪个姑娘了，让我也瞧瞧。”
　　“嗯，不就是那个吗。”
　　他哪看了什么姑娘，不过是陷入陈年往事一时失了心神，但那也不代表身为哥哥的莫雨会被区区一个傻毛毛调侃。于是，将计就计随便指了几个正在酒家对面买胭脂的姑娘。说到这儿，一直挂着笑的穆玄英神情忽然严肃起来，捏着酒杯看过去：“原来莫大侠喜欢那种类型的。”
　　……莫大侠。听他这么称呼自己，莫雨也不痛快了。不过是调笑的话，毛毛何必莫名其妙甩脸色给他看。“是啊，穆少盟主。”
　　已经气不顺的穆玄英，听到这里脸色又沉了几分。向来温和谦顺的他借着酒劲儿，说话竟大声起来：“老板，再来三壶酒！”
　　“你还喝？”
　　这西凤酒不比其他，酒味醇香秀雅，甘润挺爽，余味绵长。他们已经各喝两壶，再喝下去只怕后劲儿上来，是要醉成一滩烂泥。可毛毛现在哪听得了这些，莫雨哥哥有心上人了，还是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姑娘，还称呼他为穆少盟主。他要喝个痛快，把那些不开心的事儿都忘了。
　　“我喝怎么了，不用你掏钱，这顿我请！”
　　“……毛毛！”
　　平常和颜悦色的人一旦扭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青年也不听劝，只管往肚里灌酒。这可苦了莫雨，回头要扛着一个与自己一般大小的家伙回去。

　　“莫雨哥哥，莫雨哥哥……”
　　听毛毛将自己的名字叨念一路，原本还有些别扭的心慢慢柔软起来。他一边应着，一边将人送回房间，放到床上。
　　“……毛毛，放手。”
　　“不放！”
　　“你再不放手，我的脖子就要被你勒断了。”
　　“……”
　　正以为对方会松开自己，谁想穆玄英竟将松开的手搂到他腰间，然后一个借力把他整个人压倒在床，然后像条大壁虎似的趴到他胸口。
　　“这样就不勒了吧，呜呜，莫雨哥哥。”
　　“……”你哭什么，我才想哭呢。才经历天旋地转之感的莫少谷主伸手抱住缠在自己身上的大家伙，一面帮他顺气，一面无奈地问：“怎么了？”
　　“莫雨哥哥不要毛毛了。”
　　“没有的事，我这不是好好的陪在你身边。”
　　“莫雨哥哥要和人成亲了，以后毛毛要变成恶毒的小叔子了。”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莫雨叹着气紧了紧怀里的人，用下巴磨蹭着穆玄英的额头说道，“我不成亲，我永远陪着我的傻毛毛。”
　　见他这么乖巧，莫雨忽然想起小时候的往事。有一次毛毛发烧了，没钱买药。他就在破庙里这样搂着他，陪他说话，哄他睡觉。那时毛毛还说，要一辈子和莫雨哥哥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当年，谁又能想到今时今日他们会处在这般对立的位置。
　　“……毛毛？”发现对方没动了静，莫雨试探性问道。
　　“莫雨哥哥，我难受，想喝水。”
　　“你歇着，我去给你倒水。”
　　长发青年挣扎着从穆玄英身下爬出来，走去桌旁倒杯水，再回到床头扶起已经烂成一滩的人，将水杯送到他嘴边。毛毛小抿两口，便摆了摆头。实话实说，男儿身的穆玄英长得实在标致，就算是真正的姑娘家也未必比得上他，只是女子没有他这般阳刚之气，宣扬之度罢了。酒劲儿将玄英一双白皙的脸颊熏得红扑扑的。浓眉皓目，唇红齿白，说的可不就是眼前这个人。我家毛毛当真比街上那些庸脂俗粉好看。意识到盘旋在自己心头的念想，莫雨不禁感到有些尴尬，虽然他是毛毛的长兄，看自家兄弟定比看旁人顺眼，但怎么说毛毛都是男子，岂能与女子相作比较。可玄英眼里蒙上的雾水，却看得他也跟着口渴起来。莫雨松开毛毛，将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你怎么把我的水都喝了！”
　　“我以为你喝够了。”
　　“莫雨哥哥欺负人，把我的水都喝了。”又开始耍酒疯的穆玄英紧扯住长发青年的胳膊。
　　“好，好，我是我不对，你别闹，我再给你倒一杯。”
　　“我不要，我就要我那杯。”
　　都说喝了酒的人，力气会变得特别大。这会儿，莫少谷主可算亲眼见识，亲身经历。他将空水杯放到床头，省得碰碎，然后双手扶住在他身上撒泼打滚的人。
　　“那杯水不是都被你喝了吗，”不能跟醉鬼较劲，因此莫雨决定顺着他说，“我刚才只是看了一眼，没喝。”
　　“骗人，你肯定是把水藏起来了！”
　　“真没藏，不信你搜。”
　　穆玄英坐在长发青年身上，眯起眼睛说道：“那我可动手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