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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地下通道下的音乐 ...

  •   店里一片安静,店外一片寂静,不同与《山鹰》的热闹,周围的人都是静默着的。有感性的女人甚至开始暗自垂泪。
      阿蛮收琴时,许多人高抬着头,做着深呼吸。
      “很好!”女人们带着凝噎的声音鼓着帐,含着泪花笑着。
      掌声如潮,在店里店外回荡,久不散去。
      阿蛮无法,只得一次又一次的鞠躬谢礼,口中说着“谢谢”的话。
      “小姐姐,送你。”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从人群中钻了出来,递过一个紫色的气球。
      阿蛮微微一怔,便笑着接过。
      人群渐渐散去,店中又只留下少数想要购买小提琴的家长。
      “小姑娘,你的琴拉的真好。请问你老师是?”有位波浪发型妈妈上前问阿蛮。
      “卡德拉莫特。”阿蛮回答。这是她那一世小提琴导师,有些固执,有些傲慢,但对她这个学生,却是极其爱护,即便她只是他的选修学生。曾为了让她转系,一把年纪了,却在她面前耍尽各做滑稽的、令人忍俊不禁的手段。如今想来,那时的她也是极为快乐的吧。
      “可以问一下你老师的联系电话吗?”
      阿蛮摇头。
      “那请问你老师住在什么地方?”
      阿蛮还是摇头。
      “那你可以问下你老师收学生吗?我……”
      “对不起,”她实在叫不出“阿姨”两字,“我没有我老师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他现如今在哪?”或许,还在他母亲肚子里,或许,这个时空不会再有他的出现。这不是没有前例,那些曾经出现在她周围的人,许多,在她再次轮回后,便失去了这些人存在的痕迹。
      波浪发型妈妈一阵哑口,脸色有些僵硬。
      因为阿蛮的原因,小提琴店一下卖出了两把小提琴。白发老者眼中的笑意一直都不见收敛。
      波浪发型妈妈带着满脸的遗憾、两手空空地走了。
      “老板,帮我装起来吧。”阿蛮转身直面白发老者,从自己的小包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
      “这套琴的价格是一万二,八五折的话,那就是一万零二百。小姑娘,没错吧?”白发老者问。
      阿蛮点头:“可不可以抹去这个零头?”
      白发老者摇头:“八五折,我已经给了你很多折扣了哦,小朋友。”
      阿蛮沉默,只是愣愣地看着白发老者。
      “要不,我再送你一瓶擦琴油和两块松香?”白发老者问。
      阿蛮算了下,一瓶质量好一点的擦琴油,以50毫升为计量,大约是50元左右,松香的话,大约是5元一小块,白发老人赠送的,总价绝对不会超过60元。而且这赠送的质量怕也不能算好的了。但……
      阿蛮点了点头。
      走出卖场,阿蛮没有急着回去,而是乘车走向了市中心广场,那里人多。
      阿蛮走进地下通道,选了靠近西出口方向的墙根方位。西出口通向市中心的书城,许多家长带着孩子从这个出口走过。
      不理应周围人好奇的目光,直接打开琴盒,取出琴,架在脖子上,拉扯了两下,然后闭眼,捕捉着通风口吹来的凉风。
      一曲《和风》,便是在这样的场地中徐徐拉开。
      别说,还真有往来的路人往琴盒投钱的,只是金额都不大,1元的居多。
      或是地下通道比较凉爽,或是因为休息日的关系,路人都比较悠闲,许多行人慢慢停下了脚步,站在一旁静静听了起来。
      阿蛮并不到底有多少人停下了脚步,她只是将心放在小提琴上。
      “我不管你是抱着什么心态来选修我的小提琴课的,但既然你选了我的课,那你就要做到最好,将你的情感投放进小提琴里,将你的心事告诉小提琴,把它当做你最爱的朋友,最爱的爱人,最爱的父母,满心满意地去爱它,去与它交流。否则,你给我滚出这个教室!我要的是一个人,而不是一台空有技巧的机器人!”
      “你是木头吗?你没长脑子吗?你的情感呢?情感,情感哪去了?!出去不要跟人说是我的学生!”
      “闭上眼,放松——放松——听,是不是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感觉是不是很美妙?像不像是精灵在树梢唱歌?伸出你的右手,张开你的手指,是不是有风在你指尖像琴弓一样的跳跃,它们是不是是在告诉你它们所听所闻的故事?”
      阿蛮放松着自己,想象着,想象自己再无边碧绿的田野中漫步,享受这春日里暖阳下的徐徐和风,聆听着溪流静静流淌声,轻嗅着风中传来的混杂着花与草之气息的泥土清香。
      阿蛮沉醉着,嘴角勾出一抹浅笑。
      卡德拉,如今的我,生命依旧如同一口枯井,地底下的泉水涌不出来,天下的无根水也掉不进去,可我却已能幻化出水的假象了。你可满意?
      “快,录下了没?”阿蛮侧面站着两个学生摸样的少年,其中一个平头少年激动地问着正用相机录制着眼前的眼前一幕的碎发少年。
      “小点声。”碎发少年无奈凝眉,继续采录。
      阿蛮周围停下来的路人越来越多了,地下道里到处散落着人群。
      “这小女孩好厉害!”大肚子孕妇两眼直冒星星,闪闪发亮,不时踮起脚尖往人群里看去。
      “慢点,慢点,老婆,小心你的肚子啊?”孕妇身后的男人一脸心惊胆战的模样,小心翼翼地护在孕妇左右。
      《和风》尾音还没停止,一曲凄凉的《化蝶》便又旋即接了上来,两曲之间衔接的极其自然。
      《化蝶》,无论是阿蛮本源那个时空,还是阿蛮如今所处的时空,都是众人耳熟能详的一首经典小提琴曲。
      《化蝶》前半段本就是凄凉、缠绵的曲风,经阿蛮的手拉奏出来,更是无端令人心伤。到后半段时,哀婉的曲风一转,整个曲调立时欢畅了起来,令人不禁感怀欣喜。整曲下来,10分多钟,阿蛮在众人眼中彻底展现出了一幅凄美、瑰丽的音乐画卷。让人在视听盛宴之中随着音乐一起品味那段掩盖在时光岁月里的传奇故事。
      琴弓在小提琴的四根弦上跳跃,或为低沉,或为轻柔,或为高亢。四弦两两切换,如同一男一女之间的对话般,你一段幽怨曲,我一句无奈调。将那半曲缠绵悱恻演奏的如泣如诉,丝丝入扣。
      化蝶还未彻底结束,《喜气洋洋》便又紧随而上,真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足另周围的人目顿口呆。
      在一片喜气之中,《爱的华尔兹》以其优雅华丽的姿态流淌进入了众人的双耳之中。一切就像是时空的轮换,众人前一刻还在地下通道里,下一刻却进入了一个华美的宫殿之中,红男绿女、衣香鬓影……
      阿蛮的灵活切换以及高超的小提琴技巧,足倾倒了一干行人听众。
      一对穿着时髦的情侣在《爱的华尔兹》中当场牵手跳起了华丽优雅的舞步。人群也慢慢跟随着音乐而左右摇摆起来。
      “演奏会也不过就是如此了吧?”感叹者何其之多。
      “好幸运,我可以去买彩票了!”如此不高的几率竟然都叫他给碰着了。
      “感觉像是在音乐大厅。”如此音乐,似乎也只能在音乐大厅里才能听到。
      《柠檬树》欢快的节奏响起时,随着音乐摇晃、停留的人更多了。
      “好厉害的小朋友哦!好认真哦!”两眼直冒星星。
      “天才,绝对的天才。”很激动。
      “一连五首,没停顿一下,手指都不打结的说。”这个注意点很奇特。
      “要是我的孩子以后也这么厉害就好了。”孕妇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满眼艳羡与期待。不过,这位大姐,你挺着个大肚子站这么久真的没事吗?
      “都录下了没有啊?”这声音很小。
      “录下了,录下,不过内存快没了。”这声音同样的小。
      两小伙蹲在人群的最前沿,拿着数码相机认真地采录着、研究着。
      阿蛮面前小提琴盒子里的钱币越来越多了,面额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来越大,甚至出现了好几张一百面额的纸币,一眼看去,便是一片花花绿绿的色彩。
      阿蛮的脑子响起了支线任务完成的提示,这让沉静在小提琴当中的阿蛮微微一怔。
      小手上的痛感随着阿蛮的这一怔愣而传到了阿蛮的大脑,这让阿蛮选择了暂时的停顿,在一片雷鸣般的掌声中向这个周围的“听众”鞠躬致谢。
      “小姑娘,好样的!”这样的声音不再压制,而是在掌声中兴奋地大叫起来。
      有电视台的记者闻讯赶来,将眼前的这一幕彻底录制了下来。
      掌声持续了3分多钟,终于在大肚子孕妇的痛叫声中结束了。
      “哎呀——我的肚子!”
      “老婆,你怎么了?肚子痛吗?是孩子在踢逆,还是要生了?是要生了吗?是要生了吗?老婆——”男人手忙脚乱了起来,“不是还有两个多星期吗?怎么提前了……”
      “小伙子,快点送你老婆去医院吧?”人群中有位大爷急忙说到,拨打起“120”。
      “小伙子也是,老婆都快临盆了,还带她出来。”也有人这么指责着。
      男人现在可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是在孕妇的痛叫声中自顾自的忙乱。
      周围一片嗡嗡地声音,更让孕妇的痛感加剧了几分。
      阿蛮垂下眼,重新架起小提琴,稍稍活动了下有些抽筋的手指,拉响起舒缓、梦幻且大气的《苏格兰幻想曲》。
      音乐声中,孕妇的痛感稍稍得到缓解,周围的喧哗惊呼也慢慢降低了下来,人们开始有秩序的维持好场面,一面安抚孕妇及其丈夫,一面散开、快速疏通开一条宽敞的人行通道。
      医护人员赶来时,便见到了这个奇异的场景——人们散开左右,维持通道,墙根处,小女孩拉着小提琴,用琴声安抚着孕妇焦虑的心情。
      孕妇上了担架,阿蛮的10多分钟的琴声也渐渐收尾了。
      “小姑娘,谢谢你。”孕妇男人对阿蛮感激着。
      阿蛮颔首回礼。
      “小姑娘,刚那首是什么曲子?”孕妇在担架上还不忘问这事。
      “苏格兰幻想曲。”阿蛮淡淡然回复。
      “谢谢。”
      掌声,在担架走后再次向着阿蛮响了起来。
      阿蛮收拾好琴盒,在众人的掌声中淡定地谢礼,然后从容地提盒走人。
      “小朋友,你以后还会来这拉琴吗?”有人问。
      “不知道。”阿蛮瞥了眼路人,淡然回复。
      “小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又有人问。
      “无可奉告。”阿蛮很官方地回道。
      “小朋友,请问你这琴练多久了?”那位见证了从孕妇送医院的记者拿着录音笔赶了过来,一把拦住了阿蛮的去路。
      “不记得了。”阿蛮绕过记者,继续走。
      “为什么想到这里来拉琴?”
      “人多。”我就是为了钱来的。阿蛮的回答很实事求是。
      “为什么会想到出来卖艺?”记者继续追问。
      阿蛮不答,加大脚步快走。
      记者执着紧跟,继续提问:“你爸爸妈妈知道你出来做这事吗?”
      阿蛮依旧不答。
      “是他们让你出来卖艺挣钱的吗?”记者继续问,有点兴奋了。他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新闻点。
      阿蛮继续走,不答,只是眉头稍稍隆起。即便是轮回了二三十次,她的耐性有时候也不见得有所增长。
      “这是你第几次出来工作了?不止一次了吧?”
      记者的问话让阿蛮着实无语至极,停下脚步,抬头,双眼直盯着记者,清澈明亮的瞳孔里倒映着记者过度兴奋的脸庞:“你的想象力很丰富,比起记者,你更适合做名小说家。”
      阿蛮如此肯定着,肯定的让记者一怔,眉头拧起。
      “我不知道你出于何种心态去猜度的,但显然,你这个心态不大正常。这样不好,很危险。”阿蛮一本正经的说道,看起来让人有种发笑的效果,“如果你想在记者这一行干出个名堂来,就去采访些有意义的事吧?人的脑袋长在脖子上,不是用来摆看的,凡事多想想,不要理所当然。”
      记者被阿蛮这么一说,脸色顿时很不好看了起来。他想对着阿蛮说些什么,可同一个孩子计较,他也拉不这个脸面。社会记者做了五六年,一直在最底层挣扎,他也想做些所谓有意义的事,可大的“有意义”的事不是他一个小记者能够兜的下的,还没见报,稿子便直接给总编给枪毙了,一个弄不好,还得挨总编的刮;小的,却又到处可见,网路上一搂一大把,再拿出来,就是炒冷饭了,没有太大的价值。
      报人的压力很大,以前要同电视竞争、同同行竞争,现在还要加上个同网络竞争。大的报业集团还好,小的,就像是他所在的地方报业,实在是只能夹缝生存,为了争夺受众眼球,那些所谓的报人良知早已不知被忘到哪个角落去了。生活维艰,报社要生存,他们要吃饭,许多事,也就只是睁只眼闭着眼的进行了……
      阿蛮没这兴趣继续陪着记者做树桩,迈开脚步,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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