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愿：美人谋》斐夜

84、毒药

　　“什么？羡慕我？”白月讽笑。
　　“是啊！你不知道，当年在扬州城时，离君有多在乎你。我救了他好几次，后来齐堇逼他二选其一时，他最终还是选择带你离开，不顾及我和秋兮的生死。在北江城时，我遇到他了，他还一直在等你，等你回来找他，多么痴心愚笨啊！
　　你不知道的是，我在进宫之后的遭遇，多番在生死边缘徘徊，我想，如果进宫的是你，怕是现在关在这大牢里的，也是你了。”
　　我羡慕你的自由，羡慕你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在外面的世界，羡慕你可以尽享蓝天白云，与众嬉戏。”
　　虞浮烟看着她的眼睛，道：“我更羡慕你有一个如此痴心爱你的男子。”
　　白月微愣，随即露出一脸愤恨，咬牙切齿的怒视虞浮烟：“不，你懂什么，你知道什么？因为你的出现，齐堇剥夺了我的地位，还残忍的将我的孩子抹杀了！你知道吗？那是我跟齐堇的孩子啊！他竟然为了永除后患，杀了他自己的孩子。我永远也无法忘记那种痛，撕心裂肺，求救无门的绝望。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的出现，我才会落得如此境地，才会被齐堇折磨的这么惨。”
　　虞浮烟平静的打断了她的话：“你我不过都是他登上权力巅峰的棋子，同病相怜而已，你有什么可以悲戚的？你知道棋子的下场吗？就是我这样，死的不明不白，无声无息。
　　你知道你的下场吗？终逃不过与我一样，也许会更惨。所以，我宁愿死在你的手上，也不愿死在齐堇的手上。”
　　“我已经没什么可留恋的了，齐堇背叛了我，他不要我了，我的孩子也没了，离君我也没脸再去面对了，我在这世上，已经无所求。只剩下滔天的恨意支撑着我活着，你不用担心，你死后，我会追随你的。”白月悲怆的大笑，笑的悲凉，凄怆。
　　虞浮烟只是沉默无言的看着她，心静无澜。
　　白月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倒在干净的瓷碗里，又用匕首猛地一划手腕，深可见骨，鲜血瞬间涌了出来，她将白皙的手腕搁在瓷碗之上，让鲜血滴到瓷碗之中，将药粉浸没，没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流满了半碗血。
　　虞浮烟安静的看着，还饶有兴味的问道：“你想与我同归于尽啊？”
　　白月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一点也不像将死之人，竟然能够如此的泰然自若：“这便是当年齐堇逼我喝下的堕胎药，只不过我给你准备的，多加了一味药而已。蚀骨散，知道吗？这种药是世间最毒的毒药，需以血融之。”
　　虞浮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我岂不是痛死？”
　　白月哼笑：“是，我要让你尝尽我当年失去孩子的痛处，并且千倍万倍的偿尽这种痛。”
　　虞浮烟沉默不语，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齐煜中毒……是不是你下的？”
　　“不是，是伊皇后。”非常简单的回答，她虽是齐堇安排进宫的，但完全没有按照齐堇的话做，那毒药，本应是她下毒，但没有接近齐煜的机会，伊皇后便自己亲自做了。
　　而她，也不想再听从齐堇的安排。
　　虞浮烟明了的点头，果真还是伊皇后所为，不过她那么爱齐煜，即便是再烈的毒药，也应该会有解药才对，看来齐煜不会死，这样她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白月端着融尽了堕胎药与蚀骨散的血碗，开了牢门递到虞浮烟面前，后者沉默的接了过去，苦笑着问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
　　“如果给你一次机会，你会选择懂得爱你珍惜你却一无所有的离君，还是会选择利用你欺骗你却可以给你荣华富贵的齐堇？”
　　白月嘴角牵扯出一抹悲伤的笑：“离君爱我，我爱齐堇，前者懂得珍惜我，后者只会利用我，这是上天注定的孽缘。”白月沉默了一会儿，似是回忆般，又道：“如果我能够爱上离君，我定然会选择一无所有的他，好好珍惜。”
　　虞浮烟心中得到了答案，泛起了莫名的欣喜，莞尔一笑，竟令白月看得失神了，只听她道：“我爱之人齐煜懂得珍惜我，看来，我比你幸福。”
　　说完，端起盛血的瓷碗，一饮而尽。
　　“从此别过，我要去看秋兮最后一眼。”虞浮烟轻握了握白月的手，形如常人般，离开了大牢。
　　白月愣在了原地，呆呆的看着被虞浮烟握过的手，带着冰凉的触感，她的话，击中了她心底的脆弱，一瞬间，伪装多年的坚硬面具破裂了，心底牢固的防线倾城溃败。
　　白月瘫软在了地上，脸上流露出死灰般绝望的笑，响彻整个暗黑的大牢：“你比我幸福，你真的比我幸福。”
　　而另一边，齐堇派去北虞国请他们出兵相助的书信，久久没有回应，正心急如焚的在军中渡步，他们谈好的，一旦开战，北虞国从齐国北面攻城，即便没有伊皇后母国的物资补给，也有望打赢这场硬仗。
　　伊皇后……对了，伊皇后，齐煜不在国内，皇后掌有大权，若是伊皇后可以从内部发动叛乱，与他里应外合，剿灭武复大军指日可待。
　　北虞国内，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一身黑色镶金边纹龙长袍的北虞宸正冷眼看着眼前桌上放着的几封书信，上面署名是齐堇。
　　“殿下，为何不出兵帮助齐王爷？如果成功推翻齐煜，咱们可以要求齐堇割让几个城池给咱们啊！岂不是大大获利？”国师谏言道。
　　北虞宸没有理会，径直离开了大殿，来到一处干净的房屋，问里面的太医道：“此人情况如何？”
　　太医急急下跪垂首：“殿下，他中了女儿香，是一种慢性毒药，剧烈无比，且被大风雪严重冻伤，命在旦夕，解药难寻，请容微臣与其他几位太医商讨一下。”
　　北虞宸点点头，看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唇瓣发黑的俊美男子一眼，视线停留在了他腰间的佩剑上，佩剑上挂着一块青花凤玉，当初他们按照齐堇的计划，待齐煜毒性一发，就派人将其掳走。
　　本来他们是按照要求，要将齐煜交给齐堇发落的，无非就是威逼篡位。
　　不过当北虞宸看到男子腰间佩剑上的玉佩之时，便立马改不了主意，下命必须救治此人，他有很多话要问他。
　　而对齐堇那边的回答则是失踪了，他们也没找到人。
　　齐国上上下下都知道国君失踪了，却没人想到他被北虞国带回来了，并在极力救治。
　　北虞宸几次想要把那玉佩摘下来一看究竟，都被昏迷的齐煜阻止了，他虽然已经深度昏迷，但是他的手还是紧紧的握着那块玉佩，好像这东西比他的命还重要似的，丢不得。
　　国师不解：“殿下，为什么要救齐国国君？他醒来之后岂不是会发难我们北虞国？两国白热化交战可怎么办？您这样可是养虎为患啊！”
　　北虞宸摇了摇头，声音平静：“你看他手中所握玉佩，可像我们北虞国女性最高身份的象征？”
　　国师大惊：“殿下说的可是青花凤玉？但那个玉佩不是被偷了吗？现任皇后都未曾见过。”
　　北虞宸淡笑着回答：“其实，那块玉佩并未被偷，你可还记得十几年前被诅咒烧死的北虞雪公主？”
　　国师脸色一僵：“记得。”恐怕北虞国没有人不记得当年火烧公主之事，大火燃烧了三天三夜，有如上天的愤怒在咆哮，那场大火还烧毁了附近所有的房屋，百姓都说是天公在发怒，却没有人承认是他们因为迷信，烧死了自己国家的公主。
　　“北虞雪没死，当年寡人从中掉包，把妹妹救了下来，死的那个孩子是一个官吏的女儿。后来寡人将她送出了北虞国，当时那块玉佩，就是寡人的母后留给了妹妹，愿多年之后国民开放不再迷信之时，能够找到她并且以国礼接回来，这，也是寡人的母后与父王的遗愿。”他找了十几年，各个国家，五湖四海，从不间断的寻找着。
　　国师早已惊愕的说不出话来了，嘴巴张的老大，都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结结巴巴的问：“殿、殿下的意思是，北虞雪公主没有死？现在还活着？”
　　北虞宸的目光又落在了那块玉佩之上，口气坚定：“寡人的皇妹不仅没有死，而且还应证了那个巫师的预言，出落成了倾国倾城的美人。”
　　国师颤颤巍巍的结巴：“殿、殿下难道已经找到公主了？”
　　“是，她就是齐国国君最为宠爱的虞美人，眼前这个男子手中握着的玉佩，就是咱们北虞国女性最高身份的象征，与皇后的地位对等。”因此，他必须要救活齐煜，他的皇妹竟然将这么重要的玉佩给了此人，可见他在她心中的地位之高。若是他死了，他拿什么跟他的皇妹交代？到时候怕是不仅不认他这个哥哥，还会一辈子憎恨他。
　　看来，此事并不像齐堇所说的那么简单，如果他的皇妹真是被齐煜强占的，他又怎么会有这块玉佩？而且还是如此珍视这块玉佩，分明像是至宝似的。
　　他有很多话要问，很多事情要说，所以，齐煜一定不能死。
　　“不惜一切代价，救治这位公子，否则你们全部脑袋落地。”国师下了死命令。
　　他明白了这其中的重要性，他们殿下找了这么多年，才找到了流落在外的北虞雪公主。万一齐煜是北虞雪公主的爱人，那他们简直是罪不可赦，追悔莫及。
　　太医们唯唯诺诺的答应，随即便探讨了几个古方，北虞国药材丰富，就算是再贵重稀有的药，也能找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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