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愿：美人谋》斐夜

62、反抗穆府

　　少年缓缓的开了口，声音带着些微的沙哑：“小人王定，参加各位大人。”
　　穆侯爷慈爱的微笑，示意起身。
　　“小人这次来，是为了报答穆府的救命之恩，当年小人的父母因在北江捕鱼之时，突起狂风，江浪打翻了捕鱼的小船，小人的父母双双溺水身亡，那时候小人真的感觉天都塌了，食不果腹，忍饥受冻，年仅八岁的我，带着当时才五岁的妹妹，就跪在这北江江边，守着被打捞起来已经泡的浮肿的父母尸体，整整哭了三天，逼于无奈，卖身葬父。
　　穆府的公子，菩萨心肠，仁慈心善，不仅帮助小人安葬了父母，还带着小人跟小人的妹妹回到了穆府，好吃好生收留着，这几年小人与妹妹一直在穆府当下人，穆府的众人都非常照顾我俩，小人与妹妹也一心想着报答穆家公子的救命之恩。
　　如果没有穆家公子，小人的父母肯定无法安葬，死不瞑目，小人与妹妹，很可能已经饿死在了路边，尸骨无存。是穆家公子救了小人与妹妹的命，救命之恩，永生难忘。”
　　少年含着眼泪断断续续的说完，人群顿时唏嘘不已，如果此时武复抬头看看穆兴的脸，就会发现他眉宇间尽显得意之色。
　　正当武复揣测其话是否真实的时候，之前第一个上台来控诉的少年，突然在台下大声叫喊，情绪激动。
　　“怎么回事？”武复问道。
　　“是第一个控诉的那个少年，他说有话要说。”副将答。
　　“让他上台。”武复挥手示意放他进来。
　　穿着粗布麻衣的少年一上台，就情绪激动的抓过跪在地上含泪啜泣的少年王定，破口大骂：“定子，你睁着眼睛说瞎话吗？当年你父母溺水身亡明明事实不是这样，你为什么歪曲事实？你跟你妹妹也都不是自愿去穆府当下人的，你为何为仗势欺人的穆府说好话？你是不是傻了？还是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
　　“臭小子，你搅什么局？小心我宰了你。”穆兴猛地一拍桌子，大步跨过眼前的矮桌就要上去踹那个粗布衣少年，被副将拦住了，武复沉声道：“少年，你叫什么名字？”他问的是那个穿着粗衣的少年。
　　“草民叫付子一，随父亲姓，因家中只有独子一人，便改名子一。”少年谦和的答，看得出来，他很喜欢父母给他的名字，毕竟这是已亡父母唯一留给他的爱。
　　武复点了点头：“子一，你刚才说王定的说辞有歪曲事实？难道你知道事情的真相吗？你跟王定认识？”
　　名叫王定的少年手心里都冒了一层汗，紧张的看着身边的少年，用祈求的眼神希望他不要说出事实，但他失败了，这个叫付子一的少年的性格，他应该是最清楚的，骨气硬，尊严重，容不得一丝一毫的虚假，就如他之前不怕死的状告穆府一样，视死如归的样子。
　　少年顿了顿，站直了身体，理直气壮的抬起头直视武复的眼睛，道：“草民与王定乃是发小，他的情况草民了如指掌。
　　当年王定的父母并非他所说的因捕鱼时天气突变而溺水身亡，而是被人丢下江中溺水身亡的。在此之前他的父母也是因为穆府缴纳粮税问题，贫穷无力，出言顶撞了穆府中那些来收缴税款的人，没想到穆府之人心眼甚小，咽不下白天被恶言相撞这口气，趁着天黑将其父母带至江边溺死，此事为草民与王定亲眼所见，绝非捕鱼而遭天变的自然意外，是蓄意谋杀。”
　　少年眼中的愤怒与坚决，令穆侯爷与那些大户们看了都不禁骇然，纷纷泛起了杀意。
　　少年看一眼王定，又道：“后来我们喊了乡亲们救人，但江水湍急，冰冷刺骨，人打捞上来的时候已是冰冷的尸体，王定当时确实卖身葬父，穆家公子将其买了回去，确切的说是被强迫的带到了穆府，他所说的尸体已经被穆家公子安葬了，这点绝对是假的，草民那次偷偷跟踪了他们，尸体被弃之荒野了。
　　穆家虽然将王定与她的妹妹买了回去，但并没有得到什么穆府众人的照顾，反而过的连下人都不如，不仅受尽欺凌，刁难与侮辱，还沦落到了与狗抢食的地步，那得有多少天没吃饭了？穆府的狗都比他们活的有尊严。”
　　少年王定突然情绪激动，暴躁了起来，眼眶泛出骇人的怒火，猛地扑上去掐住付子一的脖子按到地上，歇斯底里的狂吼：“付子一，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揭穿这些，明明只要我按照他们所说的做了，我跟我的妹妹就可以离开穆府，离开北江城，就可以去外面的天空了啊！
　　外面天空多美多蓝，外面的世界多大多么美好，为什么你要破坏这一切？为什么你要摧残我最后的希望？穆兴公子答应过我的，事成之后我就可以跟我妹妹远在他乡了，这北江城，我一辈子都不想再回来了。”
　　少年情绪无比激动，一口气全部托盘而出，眼底猩红，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好似疯人。
　　副将将少年付子一从王定手中救下，付子一却猛地挣脱开来，冲到王定身边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大吼着：“王定你省省吧，你父母被穆府杀害，你跟你妹妹过的惨不如狗，你还奢望什么？穆兴公子答应你让你们离开穆府？弑亲仇人的话你也信吗？恐怕这一刻你歪曲了事实，下了台就会被灭口。穆府在北江横行多年，他们的话是最不可信的，早已没有几个百姓对他们抱有希望了。”
　　最后几个字少年几乎是张狂的吼了出来，额上的青筋暴起，双手紧握成拳，恨不得立马打死眼前的发小。
　　话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穆侯爷与穆兴等大户的脸色早已铁青，十分难堪。
　　这个事情闹得比较凶，有如一语惊醒梦中人，之前那些收了穆府好处而说他们好话的诉讼者，纷纷在内心反省自责中，是啊！
　　穆府这么多年在北江欺压百姓，民不聊生，是不可改变的事实，自己现在为了这一时之利，错了这次打击穆府的机会，朝廷之人一走，穆府势必变本加厉，到时候就怪不得朝廷没有在乎关心他们了，而是他们自己为了眼前利益得到的恶果。
　　不用说，接下来的几个诉讼者又偏向是控诉穆府罪行的了。
　　武复淡淡的瞥了众人一眼，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现在不过是开场的一点彩头而已，好戏，还在后头呢。
　　远远地，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北江城百姓请愿，彻查穆府。”
　　人群纷纷惊讶的看向声音来源，自觉的让出了一条道路，一个领头的中年男子，大声呼喊着刚才的口号，身后陆陆续续跟了一百多人纷纷喊着同样嘹亮的口号，声音洪亮，场面壮观。
　　武复不着痕迹的笑了笑，示意副将将领头的男子请上来。
　　“草民参见各位大人。”中年男子谦卑的跪在地上，行礼。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穆兴危险的眯起双眸，打量着那群吆喝声震天的乱民。
　　中年男子丝毫不畏惧穆兴口气里的威胁，看着武复决心坚定的道：“我等乃是深受穆府迫害，导致家破人亡的一群流浪之徒，在这群队伍中的每个人心里都有一道穆府赐予的经年难以愈合的伤疤，今日就算拼个鱼死网破，也势必要在全北江城百姓们面前揭露控诉穆府以及那些有财有势的大户们，揭露他们是如何的欺压百姓，残暴无道，压榨民脂民膏的罪行。”
　　武复挑眉，说的正义凛然，接下来看来就是好戏登场的时间了，猜的没错的话，这些人八成都是玄青之前所调查的人，并且让他们在今天组织一起过来，人多力量大嘛。
　　而他手里，此时就有这群人所写的那些控诉的状纸，他都有一一过目，接下来他们说的，也都在他意料之内。
　　这群队伍里，每个人都是为了从穆府讨个公道，打击穆府，纷纷将自己多年隐藏在心底深处的伤疤揭了开来，即便疼的鲜血淋漓，也要让穆府付出代价。
　　不论是双亲被害的，还是妻女被强占的，亦或者被强占耕地房屋的，总之，他们都是一群被逼到走投无路的流浪之徒，抱着必死的心态站在这里，揭露穆府罪行，他们即便是马上会死，也一定要将穆府的所作所为，宣告给整个北江百姓们听。
　　领头的中年男人站在高台上，气势凛然，高呼：“今日落在我们身上的苦痛，明日就可能落在你们身上，已经发生的都将无法磨灭，穆府横行北江多年，统治暴乱，欺诈压民，今日大家若不站起反抗，以后只会愈演愈烈，暴政加倍。”
　　一百多人的号召力，激起千层巨浪，气焰高涨，天空风起云涌，江面波浪滔天，似乎一个不小心，就会将所有人吞噬，淹没，尸骨无存。
　　穆兴怒气冲冲，猛地站起来，拔出腰间佩剑快速冲向那个高台上站着的中年男子，‘刺啦’鲜艳的血色染红了所有人的眼睛，灼眼刺目，世界仿佛一下子清静了，再也没有任何的喧闹，可以入得了人们的耳朵，再也没有任何的情景，比眼前这残忍血腥的一幕来的更刺激人心。
　　中年男子张了张口，吐出一嘴的血沫，缓缓跪了下来，却吊着最后一口气，大笑道：“穆府已失人心，大势将去也。”
　　穆兴脸色铁青，猛地抽出佩剑，不解恨似的一脚将中年男子踢到了高台之下，冲黑压压的人群大吼：“霍乱穆府者，就是这个下场。”
　　杀鸡儆猴。
　　武复手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冷眼看着这个高傲愚蠢的男人，哼！穆府即将不复存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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