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卷九》葬礼 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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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四周死一般的寂静，我茫然的走在那一片混沌中，不停摩挲着呼唤简川，呼唤馥瑜，然而，无论我怎样撕心裂肺的呼喊，都没有任何的声响，周围始终是一团辨不清方向的迷雾
。
脚底陡然升起的寒气迫使我抱紧了自己蜷缩在那里，一动不敢动，我不知道这是哪里，不知道该怎样走出去，简川在哪里，馥瑜在哪里？为什么四周一点生的气息都没有？
我将头深埋进膝盖，仅靠着自身的体温取暖……
忽然，一道亮光撕破了这死一般的黑暗，突兀的照亮了我蜷缩的地方，我抬起手挡住这突如其来的亮光，指缝间，隐约有一个身影自亮光处缓缓走来，身姿绰约，只是影影重重的教人看不真切。
身影逐渐靠近，我缓缓起身，渐渐看清了她的面容，俏丽娇小的面容有些苍白，隐隐泛着青色，厚厚的刘海下永远溢满和煦笑容的双眸毫无温度的望着我，挺翘的琼鼻此时没有任何生的气息，略显灰色的双唇轻轻勾起一个弧度，缓缓吐出两个字，“简曼。”
我怔然的望着眼前的婷星，抖着手指指向她，语气不自觉的带了一丝颤抖：“婷星？你、你……”
只唤了一声婷星的名字，我便再说不出一个字。
她凄然一笑，语气带了三分凄凉，“是，我已经死了。”
“那我怎么能看到你？”
见我抖得厉害，她安慰道，“别怕，这只是一个梦，梦醒了，我便走了。“
话音刚落，我便清晰的听到了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她一愣，笑了笑，“虽然我们认识不久，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所以，我只是来和你道别而已。”
或许是她的笑容过于和煦，我强自令自己冷静下来，突然想知道她的死到底和馥瑜有什么关系，然而话还未问出口，忽然一只冰凉的手指搭在了我的唇边，一股沁入骨髓的凉意瞬间袭遍了我的全身，我睁大双眼望着婷星，听她说道：“不要问我是怎么死的，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答案。”
撤去搭在我唇边的手指，她叹息一声，“简曼，我要走了，如果真的有来世，希望和你做朋友的是我而不是馥瑜，好好待简川。”
我张了张嘴，却未发出任何声响，眼前光亮渐渐弥散，寻着婷星消失的地方，我追了过去，远远的传了一个声音，“简曼，不要过来。”
而后，脚下一顿，额前忽然传来一阵刺痛，黑暗散去，我缓缓睁眼，转动眼眸打量了一下周围，却是陌生的白墙绿壁，刺鼻的消毒水味刺激着我的感官，使我不自觉的皱起眉眼，这里，是医院……
手上一阵温暖，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醒了？还疼吗？”
侧首，是简川坐在我的床边，清俊的眸中满是担忧，我掀唇一笑，语声有些嘶哑，“没事，我只是有些晕血”。
眸光流转，停在简川的身后，馥瑜站在那里，见我醒来，咬着双唇，踟蹰着是否上前，这时的她比起在警局的时候精神好了许多，眸中已经有了点点光华。
望着她紧咬的双唇，忽然想起梦中婷星那有些苍白的唇色，我舔了一下有些干裂的唇角，开口叫道：“馥瑜。“
听到我唤她，她犹豫了一下，终是上前走到我的床边，简川立起身来，让出一个空隙，她执起我的手，嗫喏道：“小曼，对不起。”
我望进她的眸中，却感觉不到任何情绪，片刻，我低下眼眸，说道：“没什么，我们是朋友。”
“嗯，谢谢你，小曼。”她紧了紧握着我的手，努力扯着笑容。
我低下头思索片刻，终是抬起头来，提议道：“馥瑜，我们去看看婷星吧。”
话说完，便见馥瑜白了一张脸，忽的站了起来，双手垂在身侧，握着裙边紧了又紧。
简川见状，上前扶起我坐了起来，轻声安慰着，“你的额头被酒瓶划了一个伤口，现在碎玻璃已经被清理出来，缝合了5针，现在去那边，对伤口的愈合不利。”
缝合？5针？
我呆呆的抬手抚上额头，白日里被酒瓶扎过的地方已经被厚厚的纱布包裹了起来，麻醉过后，隐隐作痛。
简川拉下我的手，握在掌心，粗粝的指腹拂过我已然润湿的掌心，紧了紧，“没事的，一周之后只要伤口愈合就能拆线了、”
话说完，我并未答应，病房里一时气氛有些沉默，馥瑜抬眼偷望了我一眼，并未上前。
此时，病房的门自外向里被推开，医生提着档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男人，来人身着质地精良的衬衫，冷着一张脸，仔细看去，倒与馥瑜的五官有几分相似。
医生站在我的床前，查看了一下我的输液器，说道：“伤口愈合的好的话一周以后就可以拆线了、”
“嗯，”我点点头，“谢谢医生。”
“小姑娘年纪轻轻，勇气倒是不小，敢只身挡酒瓶。”那名医生一边说着一边在档案上记了下来，“好好休息，输完这一瓶，就可以出院了。”
“医生，需要给这个孩子仔细检查一下吗？医药费您不必担心。”方才一直没有说话的男人突然开口。
医生侧身瞧了他一眼，语气有些不耐，“宫先生，我已经给你说的很清楚了，她只是被酒瓶扎了一下，伤口已经清理缝合，并没有脑震荡的迹象，不需要进一步的观察。”
语气一顿，这位年轻的医生挑了挑眉毛：“这里不是有钱便可以随便做检查的。”
话说完，我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年纪轻轻的医生。
馥瑜的父亲显然并未料到医生会这样直白的把话说出来，略一愣怔的瞬间，医生已经兀自推门走了出去。
“谢谢宫叔叔，我没事。”抿了抿唇，对着有些尴尬的男人道谢。
他回神，略一摆手，“不用谢，你护着馥瑜，这些都是应该的，学校方面我已经向你们的老师交代过了，住院费也已经交过了，今晚你们就先在这里将就一晚吧，明早我会让司机来送你们回学校，馥瑜，我先带回家了。”
一席话说下来，并没有给我们任何说话的空隙，简川几不可微的蹙了一下眉头，还是点了点头，“谢谢，明早我们自己会回去的。馥瑜也需要休息，叔叔还是先带她回去吧。”
简川话音刚落，那个男人便牵起馥瑜，略一点头，抬步走了出去，病房门前，馥瑜回头，目光越过我，落在了扶我躺下的简川身上。
四目相对，馥瑜慌忙收回目光，随她父亲走了出去，我拉住正在为我倒水的简川，让他坐在我的身侧，正色道：“简川，不管你信不信，我看到婷星了。”
他一愣，探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叹息道，“你白天吓坏了吧，现在没人了，休息一会吧。”
我侧过头，闭上了眼睛，想再见一见婷星，谁知，竟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半夜时分，原本晴朗的夜空划下一道亮光，短暂急促，而后一声闷响自天际传来，由远及近，仿佛响在窗前。
一阵急雨倾泻而来，打在窗上，湿润了干燥已久的土地。
下雨了啊……
我睁开眼眸，垂脸望了望身侧已经睡熟的简川，起身给他搭了一条薄毯，来到窗前。
窗外雨帘已经连成一片，映着不断袭来的闪电，隐约可见院内的柳树迎风狂舞着，我清晰的望见了倒影在玻璃上的影像，发丝凌乱的披散着，额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眼睛红肿，不知是因为额头伤口的缘故还是别的，右脸明显的有些肿胀，使得我原本就圆润的脸更加臃肿。
我扯了一下唇角，在雷电交加的夜里，笑容有些诡异。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风雨渐渐的有些小了，我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直到肩上突然多出一双手，简川将我拉进怀里，轻声问道：“怎么不睡了？是不是伤口又开始疼了？”
窝进他的怀里，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发闷：“嗯，有点。”
“知道疼，以后就不会这么鲁莽了，那么多警察，偏你护在她身前，这次只是皮外伤，愈合就好了，如果这次你有什么意外，我一定会教她也付出代价。”简川抱着我，半是嗔怪半是严肃的说。
我一愣，没有想到一向冷静儒雅的简川也会说出这种狠厉的话来，到底是我还不够了解他。
“简川……”我踟蹰着唤道。
“我肖想了三年的东西容不得别人损坏一点！”没有听到我的呼唤，他自顾说着。
我用手肘捣了捣他的腰腹，缓和一下有些沉重的气氛，“你才是东西呢？！”
他失笑，脸色缓和下来，吻了吻我的额角，“以后，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我保证。”
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夜，我们站在窗前说了一夜的话，谈着过去，憧憬着未来……
天蒙蒙亮的时候，那名医生推门走了进来，因为是背对着门，所以并未注意到他的到来，他站在我们身后清咳一声，简川放开我，转过身来。
年轻医生挑了挑眉，揶揄道：“小姑娘的伤口看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你们收拾收拾出院吧。”
说完，也不等我们回答，抬腿便走，我连忙唤住：“洛医生。”
他止住身形，“你怎么知道我姓洛？”
我抬手指了指他戴在胸前的胸卡，他挑眉了然，“什么事？虽然那位宫先生已经给你们交够了医药费，但是医院的床位还是很紧张的……”
“我想见见我那位同学。”我突然出声打断了他。
他一愣，“哪个同学？你还有同学在这里住院吗？”
我绞了绞手指，低声说道：“就是前几天溺水死亡的曹婷星。”
他低头略一思索，恍然道：“那个啊，刚刚已经被家人接走了。”
“接走了？？”
“嗯”
“哦，谢谢医生。”听到婷星被接走，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忆及昨晚做的那个短暂的梦，忽然意识到那个娇小的女孩是真的走了，如花的娇颜凋零在最美的年华。
待我们收拾妥当，走出医院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卷九》葬礼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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