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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卷七十三》手术(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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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很多感情发生的很突然,比如一见钟情。
有时候,很多感情发生的顺其自然,比如青梅竹马。
而有的时候,许多感情的发生却是因为初始的同情,倾听,以致最后决心守候。
听完洛阳的叙述,我独自安静了许久,他沉默的样子让我明白了一切,或许,其实,他在这个小城里早就遇到过我,更甚者,或许,我们曾经擦肩而过也说不定。
或许,简川与馥郁的相恋初始是因为彼此的倾听,简川曾经那些不堪的往事,努力拼搏的苦楚,并没有选择与我分享,即使我愿意分担他的一切。
或许就是他本能对我的保护欲将我推离了他的世界,与他的生活彻底剥离。
所谓爱情,反而成了离别最大最强的催化剂;爱情,有时候仅仅是一种倾听,一种分享,一种细枝末节的相濡以沫。
只是可惜,当我明白这些的时候,那个曾占据我半个生命的人已经为别人披上了婚纱。
很多时候,人,寻找的爱情,并不是你能给予她(他)多少物质上的支持,而是,寻求一种精神上的分享。
这种感情,因为稀少而弥足珍贵。
“简曼,对不起。”洛阳见我神色不对,低声道歉。
我摇摇头,站起身来,垂着双手,边走边说:“觉得抱歉就把医药费结了吧。”
他难得没有吱声跟在我的身后,送我回到公寓。
大年初一的夜晚,喧嚣热闹的街道上,三三两两的行人,一脸甜蜜的匆匆而过。
与街上的热闹不同,我的小公寓里冷冷清清,安静的仿佛两个小时前的闹剧是场梦。但地面上已经干涸的暗红提醒着推门而入的我们,那些,并不是梦。
我,只差一点,就成了第二个婷星,亦或者,当年的婷星或许是因我而死也说不定。
我有些疲累的瘫坐在沙发上,弯曲着手腕抵住太阳穴揉了揉,闭着眼睛,努力放空自己。
洛阳关好门,默默的收拾着残局,将染血的面料丢到了垃圾桶里,来到厨房,拿出一直放在保温杯里的粥坐到了我的身边。
“这是你做的?”他打开保温杯,粥的清香扑鼻而来。
我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点点头,“大概都凉了。”
他取出汤匙和碗,一口一口喝的极其认真。
我瞥了他一眼,窝回沙发,不再理会。
老妈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歪在沙发上昏昏沉沉的仿佛在梦境中,纷纷扰扰的场景交替出现在我的面前,阳光的简川,明媚的馥郁,腹黑的洛阳,以及婷星那厚重的刘海和婷星弟弟那双无辜的眼眸。
有多久,我没有梦到过以前的任何场景,那些过往的人和事,在梦里都是一些若有若无的幻境,好像我好梦醒来,睁开眼睛,看到的还会是简川温柔带笑的眼睛。
然而,当我真正睁开双眼时,看到的却是唇角粘着米粒的洛阳一手拿着我的手机笑的正灿烂。
转眸见我醒来,客气的对着话筒说:“阿姨,小曼醒了,您要不要跟她聊一会?”
我募得的张大了眼睛,顾不得起身,直接扑向了洛阳手中的手机。
却因为用力过猛,将手机撞到了地上,双手蹭到洛阳的脸颊,疼的只抽冷气。
他一手将我推离,一手捡起手机,嘱咐道:“慢点。”
我稳住身子,用眼神示意他别乱说话。
他点头表示明白,将手机轻轻的放在我的耳边,电话那端老妈的声音听起来暧昧而迟缓,她说:“曼啊,你跟妈说实话,你跟那个洛阳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时间,他怎么会在你的公寓?”
我微微侧头飘了一个眼神给他,他垂着眼不再正视我,我贴了贴手机,耐心的解释道:“找他过来帮个忙。这么晚打电话有什么事?”
老妈沉吟了一下,在电话的另一端似乎是与老爸悄悄的商量了一下,才缓缓说道:“今儿你刚走,就有人来给你介绍了个男孩子,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和你爸觉得有必要提前跟你讲一下。”
我沉默着,洛阳换了一只手继续举着手机贴在我的耳边,老妈叹息一声,继续道:“这孩子在HM总部上班……”
后面老妈继续说了些什么,我并没有听清,HM两个字母一直回旋在我的脑海中,仿若魔咒般挥之不去。
我头疼的揉了揉额角,皱着眉,有些不耐,还未启唇,电话便被洛阳拿了过去,“阿姨,小曼有些感冒,情绪不太稳定,待会给您回拨过去可以吗?”
挂断电话,洛阳随手将手机丢在茶几上,看着我满脸的不耐,微皱了眉。
“就这么抵触相亲?”
我张着双手侧躺在沙发上不做声,他将我的身子扳了过来,执着的问我:“这么抵触相亲?”
我抬起眼睑对上他的双眸,字字清晰:“你试过和一个陌生人走在大街上相对无言的尴尬吗?你有过面对着那个陌生人时脑海中不停闪过的是某个特定的影像吗?你能忍受一个陌生人对你的诸多挑剔吗?你可以体会到相亲过后那些不入耳的闲言碎语吗?……”
经历过一天的动荡不安,太多的负面情绪充斥在我的脑海中,面对着洛阳的质问,我压抑已久,对相亲这件事满心的抵触情绪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了出来。
“我们在一起吧。”
我全部的抱怨、抵触全部瞬间消失在这句低喃之中。
这次没有房门的阻隔,我能清晰的看到他脸上所有的情绪,沉静,认真,没有任何波澜。
第一次,在面对洛阳时,我紧张的能听到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半晌,才晃过神来,说:“洛阳,这个玩笑不好笑,以后不要再说。”
“我没有开玩笑,如今,你未嫁,我未娶,为何不能在一起?虽然你我都不是彼此最爱的,却是彼此最合适的不是吗?”他用最平静的语言陈述着。
我别过眼,心底波涛翻涌,我与简川相恋的大部分时间里,洛阳可以说是个见证者,无论曾经的甜蜜相守,还是岁月流逝后的残忍分离,他都看着我哭,看着我笑,看着我伤心,看着我独自成长……
那些美好的,残忍的,不堪的过去里,其实始终都有他存在的影子,那种感觉,仿佛在镜中再次审视曾经那个不堪的自己。
我忍了忍情绪,认真的回答:“你知道我所有不想回忆的过去。”
“哪又怎样?!你也知道我所有不想回忆的过去,货款两讫,各不相欠。”
“你欺骗过我。”
“所以我情债肉/偿,以身相许,终生制。”他半是认真半是玩笑。
我终于败下阵来,无奈的用手背扶额,叹息的唤了一声:“洛阳……”
他将我的手拿下来,检查了一下纱布的包裹情况,说道:“简曼,我是很认真的在跟你讨论这个问题,虽然我不是你最爱的那个人,却是可以照顾你,最合适你的那个人。”
我定定的望着他,忽然提了一个跟当时的氛围很不搭的要求、
我说:“我饿了。”
自下午开始,一直被折磨到现在,我滴水未进,唯一的一壶热粥还被那个自称可以照顾我的人喝了个精光。
他一愣,显然没有料到我的思维会转换如此之快,而后,无奈的笑,问我:“想吃什么?”
“粥。”
他起身,走进厨房。
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隔档后,我闭了闭眼睛,暗叹终于蒙混过关。
原以为那双用惯了手术刀的手只会做简单的面,没想到,熬出来的粥也是香甜软润,既有米香,又有枣的甘甜。
他拿着汤匙喂着我,我烫的长大了嘴巴,皱着眉将头扭到了一边。
他端碗的手停在半空中,等我转过身来,才放下手中的汤碗,捧住我的头。
我瑟缩的躲了一下,他拧着眉毛,命令道:“别动,张嘴。”
我不明所以的听话张开了嘴巴。
他拿过茶几下的棉签抵住我的舌下方,轻轻摁了下,而后丢掉棉签,问我:“你舌下长的这个东西多久了?”
“什么?”我卷着舌头感觉了一下,他的意思指的是舌下这个包?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的舌下长了一个囊肿,很可能是舌下腺囊肿。”他端起那碗粥,放到嘴边吹了吹,递到我的唇边,示意我继续。
我眨着眼睛,没有继续喝粥,而是问道:“囊肿?很严重么?需要手术?会死人吗?”
他端着那碗粥不做声,就那般端着放在我的唇边。
我识趣的闭嘴慢慢喝粥。
待一碗粥喝光之后,他才缓缓开口:“需要去医院确诊,明天我带你过去。”
“可以不去么?”
他没有看我,而是幽幽的状似自言自语道:“舌下囊肿的壁很薄,较大的囊肿可穿过下颌舌骨肌进入颁下区,也可波及对侧口底,严重的,还会流出粘稠的黄色液体,液体流出来以后虽然可以暂时消失,但是没过几日,还会大如从前……”
我默默的脑补了一下自己嘴中那个东西破损后又变回完整的样子,终于点了点头:“明天我跟你去。”
他的唇角轻轻扯了一下,虽然弧度极小,却落在了我的眼底。
我撇了撇嘴,不满的嘟囔了一句,“自从认识你,我这副身体就没安生过……”
岂料,话音刚落,他猛地转过身来,极淡的笑了。
“所以,我们才是天生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