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公子晖

9、章八

　　刚一走进封灵监狱S级重犯关押区域内，靖沧浪就远远望见了海蟾尊。

　　那个眉眼细长的男人靠在牢房门口，完全无视监狱内“严禁吸烟”的禁语正在吞云吐雾，他精致的五官在烟雾缭绕中看起来有些模糊，但眼中冰冷的无机质光芒依旧让靖沧浪觉得无比刺眼。他压下心头火气，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海蟾尊身边，还没来得及质问，从目前来说勉强算是他上司的男人却是从怀里掏出块怀表看了下时间，啧啧假叹了一声：“你来得比我想象的慢多了，看来这一路你一个红灯也没闯，一次速也没超……真是个无趣的男人。”

　　“我是否无趣不需要你来评价，海蟾尊。”
　　靖沧浪冷冰冰地回应，然后忍不住刺了一句：“这里禁烟，你没看见？”

　　“我当然知道禁烟，所以我用了点小手段，烟雾感应器暂时失灵了。”海蟾尊理所当然地瞥了一眼靖沧浪，“你如果也想来一根，我可以勉为其难当做没看见。还有，靖沧浪警司，请注意礼节，就算我不是你的直属上司，你也不应该直呼我的名字。别忘记，我的职务比你高。”

　　靖沧浪气结，虽然早知道海蟾尊这种“宽于待己，严于律人”的恶劣性格，但每次和他说话，靖沧浪总是有暴躁起来抽对方一顿的冲动——靖沧浪敢打赌，他要是现在真的“来一根”，不用等到明天，今天下班前靖沧浪的检举报告就会放到蕴果谛魂的办公桌上了。

　　深呼吸了好几次，靖沧浪在心中不停提醒自己赶来的原因，这才抑制住想立马转身就走的念头：“我记得素还真的案子是我在负责，为什么不通知我一声就把他带到这里来！”

　　“因为你的效率太慢了。”海蟾尊嗤笑，“查了这么久，你查到些啥？”
　　“我们找到了认识素还真的人，从他口中得知……”
　　“行了，不用说了。”海蟾尊打断靖沧浪的话，然后挑着眉轻轻摇头，“怪不得至今你还没得到升迁，看看你的办案手法，完全没有抓住重点。”

　　“我要知道谁认识素还真或者谁和素还真有仇干什么？”海蟾尊掐灭了香烟，然后丢在脚下使劲踩了踩，“我只要让他清醒过来，能够指认出凶手是谁就行了，这就是他作为唯一活口的用处。”

　　用处么……

　　靖沧浪沉默，理智上，他承认海蟾尊分析的没错，但情感上，他无比反感海蟾尊这种把人当工具般使用的做法……但再反感又如何，这个男人从来不会因为他人的好恶而有所改变。

　　片刻之后，靖沧浪叹了口气，他慢慢松开紧握的拳，然后低声道：“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是……素还真一直清醒不了呢。”

　　海蟾尊诧异地看着靖沧浪：“要是你认为他清醒不了，为什么还同意他接受炎熇兵燹的治疗。靖沧浪，我帮你要到这种特级许可可不容易，你当初提出这个要求，难道是耍我玩的？”

　　靖沧浪顿时觉得自己脑门上青筋都气出来了，当初让自己去找净琉璃的是海蟾尊，命令自己带素还真到炎熇兵燹这里来的也是海蟾尊，现在这家伙居然摆着一副欠抽的表情跟自己扮无辜！

　　靖沧浪气极反笑：“海蟾尊，让开。”

　　“里面的治疗还没结束，禁止打扰……”“我说你给我让开！”

　　靖沧浪伸手拽住海蟾尊的领子一拳朝他脸上打去，海蟾尊猝不及防之下只来得及偏了偏头，下一刻就被揍得跌倒在地。他领子附近的扣子都被扯得掉了几颗，前襟大开，嘴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青了起来，而海蟾尊眼中满是惊讶，似乎不敢相信靖沧浪真的敢对他动手。

　　靖沧浪也不管海蟾尊的反应如何，反正跟海蟾尊合作，书面记过什么的他都收到不是一次两次了，再多一次也无妨。他哼了一声，一脚踹开牢门，然后顿时被突如其来的亮光给刺痛了眼睛。

　　靖沧浪下意识倒退了一步眯了眼，等他稍微适应了光线，才发现比起他上次来，牢房里竟多了好几盏日光灯，白惨惨的灯光下只有一张床一张椅子，一人站着一人坐着，却是几乎贴在了一起。

　　看见他进来，站着的人微微歪了头，然后轻笑一声坐了下来——坐在另外一个人的腿上。

　　“炎熇兵燹！”

　　靖沧浪已经忘记这是他第几次对炎熇兵燹怒吼了，他冲过去一把扯开男人，然后担心地看向素还真……于是靖沧浪的脸色立刻青了。

　　本来对外界毫无反应的青年此刻缩在椅子上瑟瑟发抖，他张着眼，红肿的双唇一张一翕似乎在喃喃自语，但仔细听去，又只是破碎而不连贯的模糊单字，根本无法连贯其意。靖沧浪伸手去扶他的时候，素还真破天荒竟然瑟缩着躲了开去，然后他坐在椅子上把自己缩成更小的一团，看起来就像是无辜又可怜的小动物。

　　“你对他干了什么！”
　　靖沧浪又惊又怒，他回头看着炎熇兵燹：“素还真怎么会变成这样！”

　　“啧，每次都是你来打搅我的好事。”炎熇兵燹慢慢站起身，然后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着什么急，他现在起码有反应了，这难道不是很大的进步？”

　　靖沧浪没回答，他怒气冲冲地看着面前一脸无所谓的S级重犯——对方的唇同样红肿着，嘴角有咬伤，现在还在渗血，明眼人一看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你、你居然！”靖沧浪气得说不出话来，而炎熇兵燹瞅了他一眼，却是抱着肚子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他越笑越大声，最后倒在床上一边翻滚一边乐得捶床，上气不接下气地笑道：“唉……唉，你的反应……每次都……哈哈，都这么搞笑……真是太有……有趣了！”

　　“靖沧浪，你真是个奇葩～”

　　用上扬的尾音对一脸铁青的靖沧浪进行完评价，炎熇兵燹抹去笑出来的眼泪，然后变魔术般从身后摸出一张画满涂鸦的白纸：“作为给我带来好心情的交换，想看看他这次……”朝素还真一努嘴，炎熇兵燹挤挤眼，“画了些什么不？”

　　靖沧浪愣了愣，刚想把炎熇兵燹手中的白纸接过来，另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却从他身后穿过来抢走了画纸，然后海蟾尊那让靖沧浪一听就牙疼的声音响了起来：“靖沧浪，你胆子倒是肥了！”

　　“还我！”

　　“……不还你又怎样？”海蟾尊抖抖手中的画纸，“还想打我不成？”
　　靖沧浪嘴角抽搐：“你想的话，我不介意再来一次。”

　　“那我可不保证这重要的证物会不会在打斗中有所破损。”海蟾尊捏着画纸冷笑，“到时候我自然会在报告中提出是谁先动手的，至于证人……”他转头看向炎熇兵燹，“S-005，我想你应该有兴趣。”

　　可是出乎他意料，刚才还饶有兴趣看着他们俩的炎熇兵燹此时却是朝天翻了个白眼，然后一脸嫌弃地转过头，只留了个后脑勺给海蟾尊：“无聊，你们要吵滚外面吵去。当然，小美人留在这里我是无限欢迎……”

　　不等炎熇兵燹说完，靖沧浪立刻抱起素还真大步踏出了牢房，而海蟾尊瞪着炎熇兵燹的脑袋半晌，最终还是冷哼一声随着靖沧浪走了出去。锁好牢门，海蟾尊慢悠悠转过身，然后光明正大拿出画纸看了起来，而靖沧浪碍于抱着素还真不好上前，只得压下心头不满问道：“上面画了什么？”

　　海蟾尊挑起眉，脸色渐渐变得有些诧异，他眼神在素还真重新恢复平静的脸上晃了晃，然后忽然笑了出来。

　　“哎呀，这可真的……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