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公子晖

21、章二十

　　“你们真是上天最完美的杰作。”

　　男人穿着祭祀的深红长袍，举着蜡烛站在破败已久的教堂里，脸上的微笑在明灭的烛光中却是显得阴森。

　　“上次的献祭虽然在最后关头被破坏，但没有关系，就算没有那群无用的女人，只要献上你们，天君也一定会非常满意。”

　　他蹲下身，一只手慢慢抚过躺在地上两人的身体，脸上的表情愈发满意，只是片刻后他的动作忽然一顿，脸上的笑意却是更深了三分：“你的呼吸乱了，醒了就别再装睡。”

　　他的眼神转到了黑发少年的脸上，语气轻柔：“反正再过一会儿你们就能永远的睡了，现在再看一看这个世界免得留遗憾，你说是不是，千叶少爷？”

　　“感情你还真好心怎么的？”
　　黑发少年被识破也不再装下去，眉毛一挑瞪着宿贤卿一脸鄙夷：“凶手果然是你，宿贤卿。”

　　“你说‘果然’……”宿贤卿笑笑，将蜡烛插在千叶耳边，然后抱起一旁沉沉睡着的素还真轻柔地放在了地上繁复的魔法阵里，“千叶少爷是何时察觉的呢？”

　　千叶盯着他的动作，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中像有两团火在烧，十分可怖：“在靖沧浪那里听了案子的情况后，我有让家里帮忙查资料。”他嘴角微微扯了扯，放缓了语速，“黑暗世界有自己的渠道，能得到一些警方忽略的资料。”

　　“哦？”
　　宿贤卿低头看了看表，依然笑得温和：“你身上的药效还有两个小时才会消失，我们的时间很充裕。你慢慢说，我慢慢听。”

　　千叶脸色一僵，他看了眼素还真的方向，想了想道：“这次的连环杀人案，不是你第一次作案吧。”

　　宿贤卿脸色不变，只是扬了扬下巴示意千叶继续，千叶哼了一声，续道：“不止是这个城市，国内国外在这几十年间曾经发生过多起类似的案件，但起先只是小动物，根本没人在意，只是后来死的动物太频繁，种类也从青蛙麻雀之类升级到大型的宠物犬，这才开始有人报案。”

　　千叶瞄了一眼宿贤卿：“不过那时警方依旧没有在意，直到三年前，终于开始死人了。但那次死的基本上是些流浪汉和妓女，本身成分太复杂，再加上死法上和这次完全不同，所以也没人引起重视。”

　　“哦？”宿贤卿这才有了点兴趣，“连这个你也查到了？如果我没记错，那件案子在警方的档案里写的很简单，你应该挖掘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没错，是没有线索，但我既然怀疑你，自然会往你身上联想，正推不行，逆推总是有结果的。”不等宿贤卿开口，千叶一口气说了下去，“最开始有动物死亡的地点，是你上高中时的城市，然后接着是大学，国外读研的时候的城市，实习工作的城市，然后就是你工作的城市。每一个出现案件的地方，都有你。”

　　宿贤卿歪了下头，然后啪啪啪鼓起掌来，他赞赏地点点头：“确实，你说的没错，但光凭这个不能当做证据。而且，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怀疑到我身上。”

　　“想知道？”
　　千叶忽然勾起嘴角，眨了下眼：“你过来，我告诉你。”
　　宿贤卿皱了下眉：“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怕什么。”千叶笑了下，“你自己说药效还有两小时，我又跑不了，能把你怎么着？还是你不相信你自己？”

　　宿贤卿盯着千叶，心里忽然痒痒的——那个少年的脸着实漂亮，笑起来的时候，那外露的锋芒就像被磨平了一样，温润雅致，看起来和素还真更是像了十足。
　　是啊，他怕什么呢，他亲眼看到千叶把掺了药的饭菜吃了下去，对方现在根本没有任何反抗能力，无害得就像只小白兔。

　　低头笑了下，宿贤卿顺着千叶的意走到他身边：“好了，我过来了，你说吧。”

　　“再靠过来点，你离那么远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撇撇嘴，千叶挑眉，“宿法官，你倒是过来啊。”

　　宿贤卿笑笑，伏下身贴近了千叶的脸：“你这是想干啥，是要勾引……唔！！！！”

　　肚子上突然被一拳重击，宿贤卿还没反应过来，身下的少年就一下跳了起来，双手宛若穿花般几下就卸了宿贤卿的手脚关节，然后一脚踩在他的肚子上，居高临下看着身下的狼狈的男人，笑得一脸温柔。

　　“总算，抓到你了哟。”

　　“……不、不可能……你怎么……”脑袋撞在地上，宿贤卿一时眼前有些晕眩，他晃了晃头，只觉得眼前的人模糊得厉害，胜券在握的感觉在刹那间颠覆，所有的一切展开得宛如一场荒谬的电影：“你怎么可能还能动弹！那药……”

　　“嗯，那药，千叶确实吃了，你的药也没有任何问题。”千叶垂眼看他，唇角微弯：“我一向是个好人，所以一定会解答你的疑问。所以，我们先来解答第一个疑问。”

　　“首先，我为什么会怀疑你。”

　　宿贤卿惊疑不定地看着千叶，平生头一次觉得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握，而眼前的这个少年，也似乎和傍晚他所见的人有着微妙的不同，还是说，之前的千叶只是表现给他看的一种假象？

　　千叶微微笑着，看起来温柔儒雅，十分可亲，但他脚下的力道可一点也不温柔，直踩得宿贤卿冒冷汗，却又不愿意示弱地叫出声来。

　　“你还记得么，第一起案子你行凶过程中，曾经接过一个电话。你接通电话后说的第一句话是‘靖警司’，第二句话是‘好的，明天九点我准时到’。”千叶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很可惜，我当时只见到了你的背影，又忙着对付鬼王棺，等我处理好手头的事再赶过去的时候，你已经不见了，我能做的只有打电话报警。”

　　“我开始以为这只是普通的杀人案，凶手认识一位姓‘靖’的警司，所以暗地里跟踪过靖沧浪一段时间，还调查了他认识的人的情况。但是很可惜……”千叶叹了口气，“你太狡猾了，善后又干净，我始终没能查出你的马脚……而到了第三起案子，我才察觉出这居然是末世圣传为天君伊迦斯献祭的仪式。”

　　“你！”宿贤卿震惊地看着千叶，“你居然知道末世圣传？”

　　“我对世界上各种宗教都略有研究。”千叶继续叹气，“但知道又如何，我仍然查不出谁是隐藏在幕后的凶手……你杀了第六个人以后，我认为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一旦让你完成仪式，你就会停止继续作案，我也就再也找不出谁是凶手，所以我只有一条路可以走——破坏你的仪式，让你暂时停止杀人。”

　　宿贤卿猛地抬头：“你利用鬼王棺！”他蓦地朝一旁的素还真看去，“你还用你的哥哥当诱饵……不、不对，你怎么能保证鬼王棺按照你的想法去做！要知道如果不是他采用那种方式来杀素还真，根本不会引起我的好奇！”

　　“这是你的第三个疑问么？”千叶笑吟吟地眯了眯眼，“那我就干脆把你的第二个和第三个疑问一起解答了吧。”

　　“千叶吃了你的药，你的药也没有任何问题，那么为什么我还能动弹，甚至还能制住你？”千叶按住自己的心口，笑得温柔。

　　“因为，我不是千叶传奇，我是素还真。”

　　我是，素还真。

　　宿贤卿一下子懵了，他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完全不能理解眼前人话里的含义。

　　“你说，你是……素还真？”宿贤卿张口结舌地看着眼前人，如果不是手肘手腕都脱了臼，他简直想揉揉眼睛了，“不可能，素还真不是精神崩溃……”他转头盯着依然沉睡的“素还真”，声音忍不住提高了几度，“你在开什么玩笑！”

　　“可惜，我没开玩笑。”千叶，不，或者应该叫素还真慢慢敛了笑意，“我能保证鬼王棺完全按我的想法去做，是因为鬼王棺一直在我的掌控之下。你知道我是白莲，知道我是一名商业间谍，但你不知道我还有一个外号。”

　　“我是‘L’。”素还真盯着宿贤卿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世界排名第一的，催眠师。”

　　宿贤卿瞳孔猛地一缩：“你是……催眠师……那么那天我看到的，你身上的伤，还有你的精神问题……”

　　“是的，那所有的一切全是我想要让你们看见的。”素还真点头，“我对末世圣传的仪式有一定了解，知道那天晚上凶手一定会在那附近，所以让鬼王棺在那里布置了现场，然后以自己为饵，钓你出来。”

　　素还真看着宿贤卿，眼神里充满了厌恶：“只要接近你们，要确定你是凶手并不需要太久，难的是，怎么让你主动露出马脚，并且让警方掌握充足的证据。”

　　“你是说你是故意接近我？你是装成那样？”宿贤卿脸色狰狞，“不可能！我确认过，你的状态不可能是装的！素还真确实是精神失常……”

　　“那是因为我对自己施行了催眠，让我保持完美的‘病人’状态，要不怎么能瞒过你？”素还真挑眉，“就算我是世界第一的催眠师，这么长的时间里要是一直对你使用催眠术，你也会发现破绽的。”

　　宿贤卿额上的冷汗一滴一滴滑落了下来，想到以前心中对面前这个人那点龌蹉的小心思，不由也觉得自己可笑：“我可以当你是在夸奖我？”

　　“你若要这么认为，我也可以满足你这个小小的愿望。”

　　“那么，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宿贤卿顿了顿，“既然你将自己催眠，除了去封灵监狱的日子，其他时间都困在我的别墅里，你是怎么实行你的计划的？”

　　“因为，不是我实行的计划。”

　　“是我执行的计划。”

　　另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躺在地上的千叶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和素还真宛如镜中倒影般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从一开始，‘白莲’就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