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公子晖

18、章十七

　　靖沧浪第二十三次看时间的时候，他们的车距封灵监狱已不足三公里。

　　凶手还未动手。

　　他心中有些不安，忍不住就侧头去看坐在副驾的某人——顶着素还真外表的少年依旧呆呆看着前方，眼神空洞、神情迷茫演得不露一丝破绽，若不是靖沧浪亲眼看到他是如何易容改扮，恐怕也不会对这个“素还真”产生任何怀疑。

　　眼见已遥遥能望见封灵监狱的大门，靖沧浪下意识放缓了车速，转头刚想说什么，却见千叶的睫毛竟在此时轻轻颤了一颤，然后又抖了一抖。

　　靖沧浪顿时心中一凛——这正是他们约好的暗号！
　　千叶已发现了危机的端倪！

　　他心中警铃大作，本能地便是按住千叶一起一低头，随即他就听见车窗砰地一声巨响，左面玻璃竟是被子弹射穿了好大一个洞！

　　阻击手！□□！

　　靖沧浪眼神深处蓦地一缩，敌人有□□，那车上的防弹玻璃就跟纸糊的没啥区别了，只有尽快冲过去，到了封灵监狱才能保证安全！

　　脚下猛地用力，靖沧浪一踩油门刚想加速，却听到被他压着头的千叶怒道：“笨蛋！快停车！”

　　“呃？”
　　靖沧浪一懵，脑袋里还没明白千叶的话意，但脚却是已经松了劲道，而下一刻他立马明白了千叶发怒的缘由——前方十数米处的地面就在他松开油门的那一刹那突然爆炸开来，巨大的气浪喷涌而出，纵然是减了车速，他们竟也是被这巨大的威力当场掀翻滚了好几圈，就算警局的配车经过了改造算得上十分坚固，在停下来的时候，也已经是遍体鳞伤彻底报废了。

　　靖沧浪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胸骨错位、双腿被卡在座位里动弹不得，他模糊的视线里却是出现了一个人影，从不远处慢慢走了过来——走得不疾不徐，还很有些悠闲的味道，就像不知道只要再过几分钟，早埋伏在封灵监狱的警方力量就会赶过来一样。

　　然后那人拉开副驾的车门，将晕倒的千叶拉了出去，还甚有闲情逸致地“啧啧”了几声。

　　“果然是你啊，素还真。”那人戴着面罩，声音沙哑，听起来阴阳怪气很是古怪，话意中似乎有些恼怒，也有些遗憾，“没想到你真没死。”

　　“我其实挺喜欢你的，你死了，我到哪里再去找这么好的玩具？”他顿了顿，又摇了摇头，再举枪抵住了千叶的眉心，“但可惜，任务就是任务，你不死，我的麻烦就大了。”

　　“所以请你去死吧。”他压低声音，刻意装出一付温柔款款的模样，“就算为了我，好么。”

　　“住……手！”靖沧浪勉力忍住胸口的剧痛想要把卡住的腿拔出来，但越是着急他越是不得要领，只是让自己卡得愈发难受。而那人笑了几声，却是依旧阴阳怪气地道：“警官先生别着急，等我解决了素还真，就送你一程，保证不痛哦。”

　　“哦？是吗？”

　　正转头朝着靖沧浪怪笑的男子忽然愣了一下——刚才……是谁在说话？
　　不是靖沧浪，也不是自己……那是……谁？

　　“你在看哪里？”
　　依旧是轻飘飘的语气，伴随着清脆的骨骼碎裂声在男子耳边响起。男子顿时一声惨叫，近乎是惊恐地看着方才在他眼中还是待宰羔羊的“素还真”突然睁开眼，继而轻描淡写折断了自己拿枪的手，然后拍拍衣服上的尘土站了起来。

　　毫不费劲从男子手中拿过了枪，千叶没给男子任何反应的时间就开枪打穿了对方两条腿，然后他在痛得冒冷汗的男人身前蹲下来，同样用枪指着对方的眉心，口气居然相当温和：“告诉你一件事，本少爷这辈子最讨厌被人用枪指头了。”

　　“你、你不是素、素还真！”

　　“我当然不是。”千叶笑了起来，属于“素还真”那张温文儒雅的面容上顿时浮出一股子邪气，“但是再告诉你一件事，本少爷这辈子最最讨厌的，就是有人伤害素还真哦。你说你两样都犯，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呢？”

　　他叹了一口气，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是很惆怅般又重复了一句：“该拿你怎么办呢？”

　　“千叶！”努力喘了几口气，靖沧浪同样是痛得满脸冷汗，“他是嫌犯……不要……弄死……”

　　“切，还用你教。”千叶努努嘴，然后他望着从封灵监狱疾驶而来然后停在他们面前的警车耸了下肩，“我就算想下手，也不会当着你的面这么蠢吧。再说，海蟾尊都带人过来了，我也没机会下手。”

　　“哎呀，千叶少爷你还真是给我面子。”刚从警车下来的海蟾尊闻言一笑，他指挥着随队而来的医生去查看靖沧浪的伤势，然后转头看向已经被千叶制住的嫌犯。

　　“就是他？”
　　“看来应该是。”

　　皱了下眉走过去一把扯掉男子的面罩，海蟾尊看着面罩下的脸孔怔了下，继而恍然般拍掌：“这不是鬼王棺么！国际刑警通缉的重犯啊！哎呀真没想到……”
　　千叶饶有兴趣地歪歪头：“没想到怎样？”

　　“没想到真人比照片还丑。”
　　海蟾尊顿了顿，又摇了摇头：“真想见见他爹妈，能把儿子生成这种模样，他爹妈的长相也定是不凡啊！”

　　千叶噗地一声笑出声来，他侧头看了下一张脸因惊恐都扭曲变形的男人，然后点点头：“没错，丑成这样还敢出门，这等勇气也确实不凡。”

　　“你叫千叶？哪个千叶？难道是……”
　　若是在往日听到海蟾尊这样的讥讽，就算被抓鬼王棺也会破口大骂，但他此时看着千叶的脸，再听到对方的名字，却是震惊得没有心思去理会海蟾尊：“千叶……传奇？”

　　“你也听说过我？”千叶叹了口气，“没想到我也是个名人啊。”

　　“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你怎么会是千叶传奇！”鬼王棺歇斯底里地吼了起来，“异度魔界怎么会和素还真有关系！我明明查过……明明……明明素还真他……”

　　“明明素还真只是个普通人，身世普通、经历普通，交往的人也普通对吧？他的背景没有任何出奇的地方，看起来也不应该和我这种人有任何联系，所以你才敢对他下手。”千叶站起身，继而冷笑，“小心谨慎或者说胆小怕事或许是你的优点，但是你能查到的，就一定是真实了？也许你看到的东西，也只是别人想要你看到的而已……”

　　海蟾尊看了千叶一眼，心中若有所思，但千叶却不再说下去，反而是转头对他笑了笑：“现在该怎么办？带鬼王棺回警局审问？”

　　“何必这么麻烦，反正封灵监狱这么近，再让炎熇兵燹帮个忙不就什么都知道了。”海蟾尊朝鬼王棺挑了挑眉，“放心，我对你内裤的颜色绝对没兴趣，所以你不用一脸我会偷窥你隐私的表情。”

　　这下连一旁躺在担架上的靖沧浪也忍不住咳嗽起来，而鬼王棺脸色更加惊恐，声音居然提高了八度：“炎熇兵燹那个变态？！”

　　千叶翻了个白眼：“半斤说八两，五十步笑百步……用得着这么惊讶？”

　　鬼王棺却不管千叶在说些什么，他只是连连摇头，脸孔都扭曲得靖沧浪不忍直视了：“不、不要把我交给那个变态！我我我……我愿意认罪！你们想问什么都行！我绝无隐瞒！只要不要把我交给他！”

　　看见鬼王棺怕得牙齿都在打颤了，在场众人皆是面面相觑——胆小成这样的职业杀手，也算是奇葩一个了吧？

　　静默了好一会儿，海蟾尊点点头：“可以，但你记住，若是发现你没说实话……”他伸出食指点点封灵监狱的方向，然后对鬼王棺露出了一种“你懂的”的微笑。见鬼王棺忙不迭点头，海蟾尊才道：“把他铐上，丢到救护车里，我们回警局。”

　　“啊？”

　　靖沧浪的脸顿时成了苦瓜，他看了看现场唯一一辆救护车，再看了看自己的临时“室友”，只得郁闷地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