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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画乌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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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云月军驻扎在离阴山不远的地方,篝火燃起,今日这试探之仗打得还算成功,起码让他们知道了太仓的强弱,只要将军一声令下,踏平太仓轻而易举。而闻天此刻坐在帐中,看着手边他人送来的地形图。
夜渐渐深了,连月亮都隐到去暗处,火堆边只留下守夜的士兵抱着兵器打着瞌睡。一抹黑影趁着众人不注意窜进营中。
来人正是白日里受了气的妩宛。这可恨的闻天白天如此羞辱她,今夜她定要让闻天悔不当初。看到守夜的士兵昏昏欲睡,妩宛心中一阵欣喜,溜进营内直奔云月大旗而去。
云月的大旗插在营帐的中间,此时无风,便柔顺地垂在那里。军旗对于军人来说便是军令,是生命,而今夜,她便要毁了这云月大旗,让那闻天再嚣张。
妩宛因着一点小轻功顺利爬到杆顶,将那旗摘了下来铺在地上。再偷溜到火堆旁捡了根灭了的焦炭,用手抓着在旗上画起来。
没一会,一只背上写着云月的乌龟便栩栩如生地出现在云月大旗上。妩宛看着这只讨趣的乌龟,心情不由得大好,转念一想,是不是也该再提上闻天两个字,正要落笔时,后面便传来低沉的男声。
“你在干什么。”
妩宛回头一看,居然是闻天。这么晚了他居然还没歇下,还有闲情在外游荡。
“妩宛公主。”闻天挑眉,“公主大半夜到敌军营帐,是来散步的罢。”
妩宛只抬头看天上星星,不理会他的冷潮热讽,脚还在把刚画了乌龟的云月大旗往身后踢。
“公主身后的可是我云月的旗?”闻天继续挑眉问道。
“不是。”是乌龟云月旗。妩宛在心里悄悄加上一句。
“那就是公主的大作了,原来公主是来我营作画的,闻天素来听说妩宛公主书画一绝,不知闻天今日能否有幸拜阅?”闻天一边说着一边向妩宛靠近。
眼看闻天靠自己越来越近,妩宛也不愿被气势被压制,站在那里任他靠近,直到能够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墨香,妩宛猛地回过神来,一个抬头,发现两人近得不可思议,被火光拉长的影子早已纠缠在一起,而她与闻天却是站在那里,谁也没动。
终于,闻天绕过她的身,捡起她身后的旗子,淡淡的墨香仍是莹绕在她的鼻尖,久久没有散去。
妩宛以为他会暴跳如雷,然后把自己千刀万剐,毕竟军旗是国家的象征,被毁得如此彻底,是一个爱国的人都会愤怒。可是半晌后,闻天居然说了句:“画得挺生动的。”原本的狂风暴雨全都消散在这句话中。
这句话让妩宛心里狠狠一颤,大概也是在那个时候,一种陌生的情绪悄悄滋生起来。
“跟我来。”闻天脸微微一侧,迅速拉着妩宛闪进临近的一个营帐里。
“放,放手。”妩宛见自己的手被他捏在手中,脸上不由得烧起来,欲抽出自己的手,谁知那边一用力,自己便被拉进一个怀里。
“嘘。”闻天将她搂在怀里,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
妩宛更加窘迫,正欲大声斥责他的轻薄时一队士兵的脚步声在此越来越近。这个点正是士兵交接班的时候,原本疲惫的士兵被休息充足的替换了下去,听消听声音便能觉察到营帐外那一队起码不下二十人。
自胸膛传来的温度似要灼烧妩宛的脸,幸得此刻她的脸埋在闻天的胸膛里,不然被他看到自己这一脸的血色肯定又会嘲笑一番。
“将军,属下有要事相商。”营帐外有人恭敬地朝帐帘抱拳行礼。
“我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闻天淡淡地回应道,声音还装出几分慷懒,尽管如此,仍是没有放开怀中的软玉温香。
妩宛睁大眼睛,没想到这还是闻天的营帐,自己真是有种自投罗网的感觉,乍听到帐外的人说有事本以为闻天会让他进来,谁知道他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自己把那人给打发了。
“是。”帐外的人略一沉默,似是没想到会这样,但随即反应过来行了个礼离开了。
“今夜就委屈公主在闻天帐内休息了,等天明闻天便派人护送公主回去。”闻天放开怀里的妩宛,坐到桌边,“公主早些休息罢。”
妩宛环顾四周,帐中唯一的床榻就在几步之遥。不过她堂堂一国公主怎么会睡敌国大将军的床榻,三分倔强加七分傲骨,使得她也坐到闻天身侧。
“妩宛不是弱质女子,再者,你我两国相峙,妩宛也绝不上敌国将军的床榻。”说罢妩宛拿起手边闻天替她倒的茶一饮而尽。
军队交战饮的多为酒,酒既壮胆也麻醉,而这闻天却偏生喜欢喝茶,这癖好倒与妩宛相似。
“妩宛公主深夜到访应该不只是为了作画而来罢。”闻天也不恼,只是笑笑,昏暗的烛光下那双深邃的眸子看不出情绪,但眸底的精光却让妩宛不由得心颤,她向来知道能当上大将军的人必是文才武略精通的,但这闻天似乎比她想像中的还要精明。
的确,两军实力相差悬殊,妩宛自知就算太仓所有将士都捐躯为国,也无法阻挡云月大军,这场仗,太仓其实是败定了的。但她相信,总有办法,总有办法保全太仓,就算要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将军果然聪明,不知将军又如何看待如今太仓云月两国交战之事?”妩宛索性将问题抛给他。
“太仓大势已去。”短短六个字,让妩宛眉头不自觉紧锁起来。这是她估到的结局,但从别人口中说出来仍是有些不能接受。
“不过……”闻天略一停顿,细细抿了口茶,卖了个关子。
“不过什么?”妩宛紧张地问道。
“若云月大军的军符失窃,倒是可以让太仓再残喘几日。”闻天眼笑笑得弯弯的,修长的手指磨挲着陶瓷的杯壁。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帮这个即将亡国的公主,只是,想做,便做了。
妩宛沉吟一会,似在考虑他话中的真实性,也在考虑着这短短的几日里,太仓还能有什么生机:“为什么要帮我?”
“当作公主作画的报酬。”闻天表情认真,但语气里不难听出有一丝玩味。
妩宛相信,对于闻天来说,没有好处的事情他是断然不会轻易答应的,眼前这个武将,竟比文将的心思还要缜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