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夜》迷渊

9、第九章

　　赤色跑车似离弦之箭般在隧道中穿梭着。

　　木凉溪吞了吞泛滥的口水，转眼一瞥身侧车窗外的场景，黑漆漆的一片在眼前如迅雷般地闪过，令木凉溪有些晕眩。

　　不必特意去看时速表，便可以知道百分百的最高速已经严重超速。

　　戚夜淡淡地问道：“你家在哪？”随意至极，丝毫瞧不出半点飙车的痕迹。

　　木凉溪眼睛一眨，认真而严肃地回答道：“早开过头了，要是缩回去的话，估计要浪费你很多时间。”像是有什么卡在自己的喉咙口，木凉溪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手指也紧紧地攥着。

　　戚夜一双眼睛快速地转动着，似乎在脑海中思索着什么。

　　看破戚夜的想法，木凉溪忽然说道：“带我一起去，我可以控制我的声音，兴许能够帮上你一点忙的。”

　　戚夜看去，木凉溪那双总是氤氲不清的眼睛顿时清亮分明，清秀的面容失去了从前总是带着讽刺平静的表情，换上专心致志并且正色的表情。戚夜忽然觉得，木凉溪眼中有着淡淡、温柔的光芒，却刺伤了他的眼睛。

　　“为什么？你我相识不到一天，看这架势你也知道，我要去的地方肯定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样的打斗而是真枪实弹，面对这样可能失去生命的危险——”戚夜手臂忽然一转方向盘，轮胎摩擦着地面急速地转弯带出浓浓的烟，眼色一凛，闷声说道，“你根本没有必要跟着我甚至帮忙，对于一些事情……我疑心向来重。”

　　言下之意，戚夜并不相信木凉溪的好意。瞧，戚夜放人之心着实重得厉害。

　　“我手无缚鸡之力，而你……”木凉溪像是随意般地瞥了一眼，后驾驶座上露出的那因车速过快关系，而微微露出半截的冰冷的黑色的枪口，似嘲非嘲地说道，“我也没有余力……不是吗？”嘴角噙着一个自嘲的笑容。

　　戚夜微笑，意味不明。

　　进入温馨热闹的城镇，戚夜立刻减慢车速停到路边，径自带着自己的手机下车，半靠在车门上随意却是极快地拨打着熟悉的号码，木凉溪垂下眼睑把玩着放在车窗后的木偶，神色平静。

　　“戚凌朔，帮我查下姚寒目前身处的位置。”

　　手机那边的戚凌朔微微地愣了愣，立刻回答道：“恩，需要一点时间。”

　　戚夜手背遮了遮自己的眼睛，隐去那刺眼灼热的阳光，接着说道：“尽快联系姚家，告诉他们姚寒目前有危险，让他们派人过来救。”

　　戚凌朔在另一边沉默半响，尴尬而略显迟疑地说道：“姚寒……和姚家，断绝来往了。”

　　戚夜忽然站直身体，重复地问道：“什么？”

　　戚凌朔长叹一声，涩然道：“详情我不是非常清楚，知情者也是极少数……姚寒和姚家，在前段时间……已经断绝来往，并且否认姚寒是姚家一员。”

　　戚凌朔那从前总是听着圆润而略显低沉的动听的声音，如今在戚夜的耳畔却像是手指甲刮着玻璃般尖锐刺耳，什么听不进去。

　　戚夜忽然拔高声音问道：“为什么……我不知道？”声音中带着不可遏止的怒火，直逼戚凌朔。

　　“你那时候在拉斯维加斯，所以……”后面的内容不言而喻。

　　前段时间，戚夜便奇怪为何一向自傲生物学却从不参加实验的姚寒会执起手术刀；便奇怪为何总是嬉笑名作家却有着傲人文采的姚寒会拿起笔；便奇怪……疑点曾有许多，但戚夜从未去想过原因。

　　戚夜像是竭尽全力般问道：“既然他发生那么严重的状况，他为什么……”为什么……不找我帮忙哪怕是倾诉……？说到一半，戚夜像是被掐住脖子一般，难以呼吸，所有的质问在一瞬间都显得苍白无力。

　　或许是想要告诉他的，或许是想要找他帮忙的……但姚寒却从未打扰他。当姚寒痛苦而在人群中流浪时。戚夜却在拉斯维加斯，在罪恶的都市，流连于赌场，肆意地玩弄着权利和金钱，拒绝外界所有的联络。

　　这样的姚寒，却依然不提自己的痛苦悲伤，却依然对他展露出温柔而和煦的笑靥，却依然竭尽所能守护着他。这样的姚寒……戚夜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狠狠地割着，痛彻心扉。

　　“夜，姚寒的位置已经确定，在旧山区，恐怕敢惹姚家的人也不会是省油的灯……目前，戚家在城内的部队只有一队，调集他城的恐怕需要一点时间……”耳畔忽然传来戚凌朔急切的声音。

　　戚夜忽而打断戚凌朔，冰冷地说道：“一队已经足够。”

　　戚凌朔冷静地分析着说道：“硬闯怕是会失败。”

　　“调虎离山，我负责诱敌，其他的，拜托。”

　　戚凌朔像是明白什么，急忙说道：“夜，你该不会是准备……夜，你已经不是从前……”未等戚凌朔道完，戚夜硬是按下终止键，耳边依然萦绕着戚凌朔那慌乱失措的声音。

　　戚夜拉开车门，不容拒绝地对木凉溪说道：“你来驾驶，快点！”

　　木凉溪淡淡地看着戚夜那紧张的神情，不发一言，下车做到另一边的驾驶座，而戚夜立刻做到副驾驶座。木凉溪似笑非笑地提醒戚夜，说道：“我刚拿驾照。”却立刻加速。

　　戚夜从后排座位中拿出手枪，木凉溪随意地一瞥，惊讶片刻。那把手枪竟然是如血般的妖艳赤色，身形修长，雕刻着诡异的刻文。

　　顾怜曾无意告诉过木凉溪：地下城有一把失踪已久性能优越的手枪，据说是昔日一代枪神留下的遗物，雕刻着特异的刻文——而颜色为血一般的赤色，也是正因如此，所以被地下城的人们誉为“血染的巅峰”。

　　木凉溪忽而觉得自己的神经绷紧，像是一把张起的弓，难以松弛。

　　戚夜的确不是昔日的戚夜，但是杀人的诀窍……他倒是还未曾忘记过。

　　木凉溪看见，那久违的暴戾和冷酷慢慢地爬上戚夜冰冷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