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夜》迷渊

10、第十章

　　当跑车开入旧山区那片阴森森的树林时，木凉溪强烈地感受到自己心脏的跳动，而眼前模糊的景象也渐渐地清晰，瞠目结舌，木凉溪一瞬间只能睁着眼睛麻木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泛着黄的杂草肆意丛生，如废墟般的高楼上粘附着青苔，甚至带着一些乌黑斑驳四溅的痕迹，而人们半蹲在地边，面如土色身材消瘦，一双鼠目般狭长贼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这辆豪华的跑车，嘴里机械地却也狼吞虎咽般地嚼着如石头般坚硬的面包。

　　旧山区，昔日遭受两国战争迫害最为严重的地区。争吵、掠夺以及厮杀每天都在这里上演。

　　戚夜冷静而从容地打量着车窗外那番令人惊骇的景象，顺便瞥上一眼身旁车速明显缓慢的木凉溪。木凉溪看似少年老成实则只是面对美好景象的淡薄，而受到这般景象的震撼，木凉溪心怦怦直跳，握着方向盘的手也渐渐地收紧，目光呆滞。

　　戚夜有条理地调整着手中的手枪，半笑问道：“可怜他们？”带出淡淡的嘲讽和冷静。

　　木凉溪明显一怔，抿紧嘴唇，眼睁睁地看着旧山区像是癫疯般的人们慢慢地包围他们的跑车，木凉溪不自觉地往后缩着。

　　戚夜擦着枪身的手指一顿，凤目微挑，薄薄的嘴唇吐出冰冷没有一丝温度的话语，说道：“加速开，管他们作甚？”

　　木凉溪皱着眉瞧着他，戚夜冷笑一声，却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木凉溪却忽然发现，有什么冰冷而恐怖的东西抵着自己的太阳穴，木凉溪斜眼看去，是那赤色如血般颜色的枪口，像是死神的镰刀般架在他的脖颈处，呼吸困难。

　　“我不想在这里浪费弹药，”伴随着上膛清脆却也沉重的声音，戚夜的目光中平静得令人恐惧，命令道，“加速。”

　　木凉溪双眼紧闭，再度猛然张开之际，直踩油门——包围着他们的人们像是被收割的稻麦一般无力地垂下腰，被狠狠地撞开，其余的人们恐惧而惊慌地逃离着。而车窗上沾染着肆意溅开的血渍，如同无形的手紧紧地扼着木凉溪的脖颈。

　　戚夜仍然一副泰然自若悠闲自得的模样，但若是能够对上那双凤目，你会发现，死气沉沉蔓延着淡然以及浓浓的愤恨，目光灼灼。

　　“面对旧山区的人，善良以及施舍都只会赢得他们一时的和平，”戚夜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着，嘲笑着说道，“在这样混乱动荡的地区，血液比什么都有说服力。”

　　“他们很不幸，”木凉溪长叹一声，苦笑着说道，“出生在这样动荡慌乱的地区。”

　　“恩，他们的确非常不幸，有这般行为倒的确也是处于可以谅解的范畴之内，但是，”戚夜极度漫不经心地回应着，抚摸着枪身的手指却格外用力，直至毫无血色泛着青白，“这关我他妈什么事！”忽而拔高的声音，眉梢不禁颤动，所有的愤怒喷射而出。

　　木凉溪淡淡地看他一眼，目光平静。

　　戚夜的铃声忽而响起，戚夜抬眼一瞧，简短的消息写着：姚寒在旧山区山顶，前后行动相隔十分钟，来自于戚凌朔的消息。

　　戚夜嘴角一勾，尽显邪魅，说道：“往上开。”

　　木凉溪调侃说道：“三爷，您这车报废定了。”语气却格外平静，听不出一丝笑意。

　　“无所谓。”

　　木凉溪以高速在林间穿梭着，树枝擦着车漆刮下一条条丑陋的印记，那颠簸的车程令戚夜以及木凉溪，都难以松懈自己的神经，木凉溪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几乎要磨破皮，不过幸好山低。

　　山顶上空旷没有遮蔽物的平地，不远处建着一所古老而陈旧的别墅。

　　或许是跑车摩擦着树林的声音惊动了别墅内的人们，有四五个持枪的人大大咧咧地出来勘查情况。

　　其中一人忽然指着那赤色跑车，对同伴吼道：“喂！你们快看——那竟然有辆……”

　　“什……”其余几人还未来得及将口中询问的话语道完，便猛然倒地，脑门有一处汨汨地冒着血液的伤口，嵌着一颗子弹。

　　戚夜上半身整个露在车外，赤色的枪口连发子弹射出，却几乎不带任何声响，只是冒着浓浓的硝烟，而戚夜始终神色平静。

　　木凉溪惊讶地问道：“消音？”

　　“从前改装过。”

　　戚夜忽而挑眉笑着问道：“接下去，你要按照我的计划行事吗？”

　　木凉溪那双大眼睛微微地垂着，讥讽地反问道：“请问三爷，我有拒绝的能力吗？”

　　戚夜一边下车一边随意地笑着，说道：“你开车下山，应该基本会安全，也许会引走一小部分的敌人，不过，这辆车的耐用度比你想象得要好许多。”戚夜的声音像是一剂镇定剂，令木凉溪那抽搐着的心脏缓慢地舒展着。

　　木凉溪迟疑地问道：“那你呢？”

　　戚夜“嗙”地一声把车门狠狠地关上，木凉溪在那一瞬间仿佛听到一声简短而格外平静的声音。

　　戚夜说，剩下就是我自己的事。

　　戚夜迅疾却无声地跑到那古老破旧的别墅，微笑着慢慢地关上别墅的门。木凉溪呆愣半刻，咬牙踩着油门急速下山，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

　　别墅内一片漆黑，只有四周的墙壁上有着泛着微弱而幽暗的黄色灯光的壁灯。戚夜眯着眼睛尽力地习惯着黑暗，渐渐地看清大厅的格调，虽然是古老破旧的家具，但戚夜可以想象，昔日这栋别墅的豪华奢侈。

　　戚夜贴着墙壁猫着腰慢慢地上楼，却听见一阵混杂着的脚步声慢慢地靠近——

　　其中一个抱怨着说道：“你们说，这姚寒到底是不是姚家的种那？别说赎金了，连谈都不想跟我们老大谈谈！”

　　另一个人则是催促着说道：“快点走吧你，待会还得给那姚家的混小子送菜饭那！”

　　那两人一边嘀咕着一边推着餐车前往三楼，而戚夜不易察觉地快速潜入餐车内。

　　而命运的齿轮，正式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