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6、一、渡劫(1) ...

  •   惊情五百年
      作者:风云水龙吟
      监修:花非花、清水比奈
      友情支持:开胃狼

      第八章、此情须问天
      一、渡劫(1)

      大暑之末,老天竟似破了个窟窿一般,倾盆大雨连连的就下了七八日。也不知这川蜀之上的一脉苍穹,究竟是为着怎样的悲事纠结不了,日日夜夜都有流不完的泪。
      因着连日阴雨,成都府城内外地势低洼的所在皆已积水,或深或浅,深处有二三尺之多,极难排淤。百姓家若逢着屋漏积水,就连一床干褥也不剩,端是困苦难言。
      话说这成都号称天府,却非古来便如此丰沃——皆因岷江水急河窄,每当春夏之际便泛滥成灾,江东的湔山又阻住水流,造成东旱西涝,往往水来时千里泽国,水退后又是乱石千里。直到秦昭襄王五十一年,秦蜀郡守李冰携其子二郎邀集当地氐羌住民,度石量水,凿山开江,垒石为堋,修建起一道“湔堋”,这才造就出一个水旱从人,物阜民丰的天府之国。
      千多年过去,蜀地至今旱涝无忧,只是“湔堋”早已换过几度名姓,如今,它叫“都江堰”。
      朝代更迭中,神州帝王早不知几多变换,川蜀百姓却始终记得“湔堋”带来的恩泽。南北朝中,湔山上建起一座崇德祠,每岁插秧毕,蜀人奉香烛祀李冰,络绎不绝。
      “李冰”这个名字,一如神州古来流传的那些英雄名姓,从此在庙祠内享受着帝王亦不能及的香火供奉。然而李冰本人的种种,却早已同那些开山济世的困苦往事一起,于无声的岁月中逝去,唯留下石像三尊,石马一匹,默默矗立江中,测度着千百年的潮涨潮落。

      成都周遭多山,原也有一些猎户进出,近日大雨,山路险滑,自然少有人去。
      这天终于放晴,田间有十几个农人正在使竹筒排去积水,忽然看见深山小道上远远走来一条人影,肩上扛着一头硕大的野猪,一手还提了两只捆扎在一起的山鸡,那两只鸡兀在挣扎不休。
      “哎呀,今儿山路里都是湿泥,那位哥儿还能有收成,本领硬是要得!”
      农人们很是诧异,有的少年人耐不住好奇,干脆奔过去近看,见那猎户也不过二十多岁年纪,戴一顶湿漉漉的旧斗笠,蹬着一双草鞋,身上满是泥沙,倒像方才从泥沟里滚过来的。
      庄稼少年们围着那猎户指指点点:“好大个山猪!哇,獠牙众(这么)长!”
      那猎户也不气恼,等他们看了一圈,才提起手中的山鸡道:“哪个有安逸点的草鞋,我拿山鸡来换。”
      大伙儿这才发现他的草鞋早已烂了,绊儿散了一圈,只是胡乱地捆在脚上。
      “我有!我有!”一个农家少年忙从脚上脱下熟麻打的新鞋,捧到猎户眼前,“昨儿刚上脚的,你瞅瞅!”
      那猎户并不多话,解了一只活鸡递与他换了鞋,便即穿上,一声不吭背起野猪便去。
      那少年农人得了偌大便宜,欣喜若狂,将山鸡高高举起:“今晚打牙祭,众位哥们儿都上我家,一道喝两杯哇!”
      ※ ※ ※
      成都府城中烈阳当空,长街上一扫多日的阴霾,濡湿的地面渐渐干燥。
      一双着靴的脚,踏上干燥的地面。靴面上一滴泥星儿也无。
      这双脚的主人,亦在刹那间吸引了一街的目光——那是一个身着朴素布衫的颀长少年,瘦瘦的脸庞稚气未脱,看去不过十八九岁。
      这样的年轻人在这条长街一天也能来来去去个好几十,惟不同寻常的是,这少年的腰间,正悬着一柄形制古拙的长剑。
      那剑柄上还挂着一条明黄色的流苏,随着少年迈步的节奏飘飘荡荡,分外夺目。

      长街热闹如常。街头的铁匠铺里,两个大汉叮叮当当敲打着一根红通通的铁条,伴随着一声声的吆喝,另有两个汗流浃背的伙计卖力地拉着风箱。
      街心是一家二层楼的小酒馆,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一胖一瘦,各自搭着手巾敞着怀,坐在酒馆门边下棋,正杀得两眼泛红,四只老手掰着一枚棋子争个不休。
      有卖果子的少女,脸颊黝黑红活,头上扎着粉红的绒花,臂挽着篮子在酒馆附近高声叫卖。也有喝得醉醺醺的闲人,在酒馆门前搂做一团称兄道弟嘻嘻哈哈。
      一个年轻的猎户满身泥泞,扛着一头大猪进酒馆去了。
      那佩剑少年步入街头,缓缓向街尾行去,走过热火朝天的铁匠铺,走过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对弈老人,走过叫卖的少女,又走过嘻嘻哈哈的醉汉。他年轻的右手始终搭在长剑的剑柄上,一双眼睛暗含着警惕,不时一扫左右。
      然而打铁的依旧打铁,争棋的还在争棋。叫卖的少女擦过他的身旁,递过篮子企盼地看了看,见他摇头,便失望走开了。
      年轻的猎户很久都没有出来。两个醉汉互相揽着肩,向着与他相反的方向摇摇晃晃走去。
      至于那些匆匆来去的路人,总是匆匆,看也不看他一眼,便行去远了。
      一切都是再寻常不过的寻常。
      而那少年的右手仍停留在剑柄上,分寸不移。

      “老娘打死你这小王八蛋!”
      街尾忽然传来一声大叫,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抱着一条黑狗从一户民宅中冲出,后面追着个满身肥肉的妇人,手里抓着一柄笤帚,边追边骂:“龟儿子的,给你吃肉,你给狗吃!老娘一年才开几顿荤,都教你糟践了!满地爬爬啃干屎,活像你的王八老汉!”
      一时间街上许多人都驻足向这对母子看了过去。
      那妇人越骂越狠,道:“龟儿子的,眼窝窝子只有狗,去做狗儿子算了!狗娘养的!仔细老娘捉倒,杀了你的狗娘一锅炖了!……”
      有几个走道的挑夫听了笑道:“骂自家儿子是狗娘养的,莫不是自认做了狗嗦!”
      那孩子听见母亲要杀狗泄愤,吓得魂飞魄散,抱着狗直向街这边跑来,不住回头口里没命地讨饶喊道:“妈,妈!我再不敢了!妈!你饶了黑子罢!妈——”
      他慌不择路,跑着跑着便一头撞在那少年的身上,连人带狗摔倒在地。
      少年微皱眉头,却只是停下脚步,站着动也不动。
      那妇人看见儿子摔倒,又是心疼,又是生气,骂道:“摔你龟儿个西瓜八瓣,教你还跑!”
      那孩子摔得颇重,一时爬不起身,耳中听得母亲追近了,忙将怀里的黑狗举起,向那少年哀求道:“好哥哥,救救黑子,救救我的狗吧!”
      少年木然不动,一张年轻的脸绷得仿似干透了的桑皮纸,望向那孩子和狗的眼中却隐隐弥漫着一股阴煞之气。
      他那按剑的手,手指亦开始微微弯曲、合拢……
      孩子满脸哀哀,他手中的小狗瞪着圆圆的眼睛,好奇地望向少年,似乎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或是……将要发生什么。
      “往哪里跑!”做母亲的终于追了上来,举起扫帚便向着孩子没头没脑地砸下,“看你娃败家!看你娃作死!”
      那孩子就地蜷成一团,仍是把小狗护在怀里,连声哭叫道:“妈!妈!饶了我!饶了我罢!我不敢了!”
      扫帚的边缘不时扫过少年的衣襟,留下些微污渍。那少年只是不动,冷冷地站着,看着孩子挨打,既不相劝,也不退避。
      他,似乎在等待什么,又似乎无时无刻不在提防什么。
      但他等待和提防的一切久久都未发生。而其余的观者,各人也不过忙着各人的事罢了,对于这场再寻常不过的人间事,谁也没有兴趣插手。
      却,总还是有人愿意插手一管。

      “大嫂,算了吧,生气伤身,也莫把娃儿打坏了。”
      一个温然的声音从旁响起。
      紧随这声音的便是一声龙吟——那佩剑少年猛地向说话之人转过头去,眼中杀气暴绽,手中的剑也瞬间出鞘三分!
      谁知那说话的人……一身泥泞一双草鞋,头戴着旧斗笠,不过是之前扛着山猪的那个年轻猎户罢了。
      年轻猎户伸手拦住妇人,温然笑道:“大嫂,别打了,歇歇心气儿。娃儿小,这年纪都不懂事,过去我也是这样的呐。”
      他操着一口不熟练的蜀语,字句中仍带着僵硬的西北口音,并不似本地人。
      “小兄弟,这娃儿自家讨打,你莫拦我!你看看他跟只狗死在一堆,可还有个人样么!”妇人上下打量他一番,虽见是个生面孔,可那斗笠下露出的半张脸颇为俊美,对他的印象倒是不错,口气也缓了下来,只是余怒未消。
      那孩子伶俐得很,听见母亲口气软了,立刻将那猎户当作救命活神仙,夹着黑狗一把抱住他的腿脚,又嚷道:“好哥哥,救救我,救救我的狗——”
      “个渣渣的!死你落个铲铲哟!”妇人听见他叫外人救狗,火头又往上一窜,举高扫帚又要打。
      佩剑少年原地退开了两步,让开他们三人,右手握着剑柄,依然保持着剑出三分的姿势。
      猎户一把托住她的胳膊:“大嫂,算了吧!算了算了!看我一分面子——”他转脸向着孩子连连示意,“快,把狗儿放开,给你妈认个错,说话呀……”
      恰此时,街头突然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如奔雷,由远及近,和着许多人齐声的叫嚷,宛如大浪迭起,猛然袭来!
      足以数十计的粗大喉咙,都在同一时间嚷着同样一句话——
      “把湛卢剑留下!”
      ※ ※ ※
      一群大汉,足有二三十人,个个短衣束裤脚蹬麻鞋,人手一把亮晃晃的二尺窄刃,径直奔入长街,向着那佩剑少年的所在杀来!
      “哇!杀人了——”街内人等当中不知是谁撂了一嗓子,长街顿从短暂的怔愣里惊醒,人人变色,各夺生路而逃。
      “造了反了哇!”
      “又来咯——锁门哪!”
      “二憨儿他娘,快带娃娃转来——”
      不过数个弹指的工夫,铁匠铺落锤收摊大门紧闭,两老儿偃旗息鼓各抓了两把棋子扎进酒馆避祸,小姑娘抱着篮子跑得绒花儿也掉了,一路闲人自拣巷口门牙躲得干干净净。
      胖妇人丢下笤帚,一把拎起孩子便跑,一溜烟冲进了家里,哐啷啷一声,已然关门落锁。
      整条街上,除却佩剑少年,便只得那名猎户、两三个挑夫,以及那条小黑狗,无门可入,无路可逃,好似无主游魂。
      那猎户一手抄起狗儿,一手扯了个目瞪口呆的挑夫向街边跑去,其余挑夫忙忙也跟上了。
      数人一狗方才在街边的空摊子后面蹲下,街心那厢就传来了刀剑相碰的声响——一双钢刀向着少年的头颅劈下,他拔剑架住了。
      青天白日里电光一闪,直耀得人眼也花了。
      年轻猎户抱着狗,同几个挑夫正蹲在摊后墙根。瞧见这一幕,一个老挑夫摇头道:“世风日下哦,成天价打打杀杀,生意也难做。”
      另一个年轻点儿的猫起身子,嘘了一声:“这怎么行!哥哥们几个等着,我去报官!还真没得人管了——这些子江湖人!”

      成都府衙门只隔两条大道,不到一炷香那挑夫就已回来,一入长街便见街心杀作一团,不断有残肢断刀飞出,地面蔓延开一块一块的斑驳,尽是殷红的血渍。
      那挑夫慌失失蹭着墙根儿归位,看见几个同行弟兄皆缩着脑袋,不时抬眼偷瞥,唯独那猎户压低了斗笠,怀抱狗背靠墙盘腿稳坐,静得好像一尊菩萨塑像。再看他怀里那狗,居然眼睛半闭不闭,已将睡着了。
      那挑夫凑过去,从怀里掏出个小葫芦,拔开塞儿啜了一口,葫芦嘴里散出一股子米酒香。他递给猎户道:“我家堂客自个儿酿的,尝尝?”
      猎户摇了摇头,斗笠下露出的唇角却在微笑。
      那挑夫又自啜了一口,道:“衙门说马上就遣人来,我看这一时半会儿也不得来。”
      之前那老挑夫道:“你不听人言——‘捕快捕快,来得不快!’如今这世风日下——听说了没得,连展昭展南侠都教同门的师弟搞翻了哇!展南侠什么来头的人哪,这算多大的案子,几时见到捕快来管?”
      另个挑夫插言道:“二哥,你说得不对!那杀展昭的龟儿子叫乐况杰,是崆峒的子弟,展南侠可是烈阳派的高徒。虽说烈阳崆峒都叫六剑盟,我却听说他们那盟里头你扯我扯乱七八糟,怎说得清谁是谁的头,谁是谁的脚!说着都是使剑的,其实还是六家各吃各的饭,只在一堆挣名罢了。”
      那年轻挑夫正啜着米酒,听见这句便喷了声笑,道:“你们说得就是点子皮毛哟。我听得可详细:都说那日云怒堂主与展南侠在凤麟山庄会盟,本是好大一桩盛事,结果是那崆峒弃徒乐况杰勾结云怒堂叛徒容罱曷,把一场盛会杀了个人仰马翻!展南侠乃是力战妖人乐况杰才死的。第二日官府就去了人,律庄主那边善着后哪,这些日天天儿喊我们去给他们挑东西,我瞅见各路英雄都没走,问谁都是这样说。”
      挑夫们七嘴八舌接道:“这我也听说了,那姓乐娃儿可不是个妖人!能呼风唤雨诈死还魂,还会使妖法,教在场的英雄都发了一场噩梦,哗啦一醒过来,人都死了大半!”
      那年轻挑夫点头道:“多亏了云怒堂的步堂主哇!要不是他战败那妖人……”
      他说着一指街心,压低了声音:“我还听说,有人把展南侠的‘占炉神剑’乘乱拾了去……那‘占炉神剑’可不是凡人物件,哪有人见了不眼馋嗦?”
      “噢——” 众挑夫会心而笑,齐刷刷点起头来,仍是只有那猎户静坐不动,轻轻抚摸着怀里的小狗,不言不语。

      说话间,街心已然杀出三分胜负。
      只见那布衫少年长剑指地立在当中,一众大汉倒在四周呻吟,站着的还有十几个,却也只敢拿着钢刀比来比去,口中放着狠话:“兀那小子,莫装神气,你有啥子真本事,不过是仗着手里宝剑的厉害!”
      那少年冷笑道:“自古宝刀宝剑都是有德者居之,德薄者失之!既然神剑湛卢挑上了在下,在下自当义不容辞……”
      他刚说到这句,便觉后心一冷!
      真的好冷!他只感到仿佛一根冰锥钉进自己的身体,然后迅速地融化,转眼渗入四肢百骸……
      来不及感知疼痛,满心满脑都只觉“意外”、“意外”、“太意外”!

      “啊呀!你们快看!”年轻挑夫张大了口,手里的小葫芦险些脱手落地。
      ——不知何处射来一根黑亮亮的透骨长钉,恰钉那佩剑少年的后心。那少年在众目睽睽中慢慢回转头去,寻向暗器飞来的方向,一脸的震惊和不甘。
      几个挑夫指着街心交头接耳:“真狠,真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哇。”
      “大家伙儿还愣着干嘛,快!夺他的剑!”
      那少年犹未倒下,那群大汉们便已蜂拥而上,站着的挥刀便砍,爬不起来的也奋力抓住他的腿脚连拖带拽。
      少年不顾身上添了许多伤口,拼着最后一点气力,将宝剑高高举过头顶。争抢的人用心本也不在一处,你推我搡一时间也没有个到手的。
      有着急便嚷:“砍都砍了,也不欠这一刀!谁来剁了他的手罢!”
      少年大骇,不由将手一松。眼看宝剑坠落,一个大汉欣喜若狂,伸手去抓,不料身旁同伴大喝一声:“想得却美!”猛挥刀将剑击飞了出去。
      那宝剑在空中划过一个圈,无声无息坠地,只在插入地面的瞬间,发出了一声轻微的龙吟,宛如叹息。
      众人的目标只是在剑,霎时丢下伤重的少年,纷纷转头扑来。
      挑夫们本来安处墙根,突然眼前一晃,一把寒灼灼的宝剑就钉在眼前地上,紧接着街心缠斗的一伙人齐刷刷向这边转过头来。
      “啊呀呀呀!”几个顿时挑夫吓得抖如筛糠,胆子最小的甚至尿了一裤子。
      那猎户抱着小狗纹丝不动,淡淡道:“别去碰剑,便可无事。好好坐着便了,别出声。”
      他话音刚落,十数条大汉已冲了过来。一路上不断有人将身边人砍倒,争着向前。不过十来步的距离,等跑到跟前也只剩下三五个人。跑得最快的一个一抬腿避过兜地的一刀,伸出的手眼看就要摸着剑柄,却骤然在半空僵住了,直挺挺扑倒在宝剑跟前。
      他的背心,赫然也钉着一枚透骨长钉!
      剩下的几个人,虽已拼着命跑到了近前,却再无一个敢贸然伸手取剑。
      整条长街,忽然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只有街心那垂死少年低低的咳嗽声,不时敲打在众人犹如满弓的心弦上。
      “哈哈哈哈……”一阵尖锐的笑声,自酒馆方向传来。
      笑声高亢、嚣张、自得。这笑声不能不自得——笑声的主人正自酒馆二楼一翻而下,看去却又是一个瘦削的年轻人,身着湖水蓝的绸衣,手里握着一把铁骨折扇——原来那夺命的暗器,便是自他的扇子射出。
      一名大汉大着胆子指着他问道:“你是什么人,也敢来夺湛卢神剑?!”
      绸衣少年瞥了他一眼,并不回答。他踱步走到布衫少年的面前,踢了他一脚,微笑道:“你,认得我么?”
      布衫少年本已行将断气,又被他踢得稍稍清醒,挣扎了一下,还是爬不起来,只得狠狠望着他道:“你……你是……谁……?”
      绸衣少年哈哈一笑:“你当然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那日在凤麟山庄你乘乱拔走湛卢剑时我便盯上你了。你记着,我叫曹樾,人称铁扇先生。你可以把这个名字带到阴曹地府去,记得来生找我报仇!”
      说到这里,他跨过布衫少年,向着湛卢剑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道:“不过,纵使你有机会十八年后重来,也不过堕入我的天下罢了——可怜人!”
      话说完,他就觉得腿脚一重,低下头,只见那布衫少年不知什么时候紧紧抱住了他的一条腿。
      “管他什么人,敢夺剑就要他的命!”众大汉觑着机会,再度团结一心,一拥而上!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