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你在》西墙桃花

34、（三十三）

　　西墙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睁开眼睛，看见雪白的墙壁，看看自己身上的病号服，才知道自己是在医院里。只是大大的病房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口渴的厉害，动了动身子，想倒点水喝的力气都没有，浑身像是散了架子。

　　吱的一声，门开了，走进来的高大身影很熟悉，是程勇。

　　“醒了？”本来轻手轻脚的程勇看见西墙睁着眼睛，眼神里已掩饰不住的喜悦。
　　西墙用力的睁大眼睛，昨天的几巴掌让脸肿的厉害，连同眼睛也深受其害。张了张嘴巴：“我渴了。”

　　“渴了？好，这就给你倒水。”程勇转身拿起杯子到饮水机边接了一杯水。“等一下啊，水是刚刚烧开的，有点烫。”程勇说着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在病床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来。

　　西墙瞧着坐在面前的程勇，脸上带着点点疲惫：“你一直守着我吗？”

　　程勇伸手把西墙露在外面的手放进被子，并细心的掖好。“是啊，感动吧！要不要以身相许？”

　　西墙翻了个白眼：“我可不敢，还是留给别人吧！我可担待不起。”

　　“小蔷，对不起！”程勇垂下眼睛，不敢去看西墙。

　　“嗯，我承认这事跟你是有关系，但又不是你的错，你跟我道歉干嘛！”应该怪谁，西墙不知道。

　　程勇的手覆上西墙的头发，长长的头发在手指间绕着，绕着绕着，一阵的心疼。

　　“对了，沙沙和未央呢？”醒来就没见这两个人，真是的。

　　程勇把凉好的水端过来，用另一只手扶起西墙的后背，手掌温热的从背后一点点传来，西墙如同久不饮水的鱼，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的水。

　　“渴了的时候，喝白开水是最幸福的事情。”西墙咽下嘴里的最后一口水

　　程勇拿了枕头垫在西墙背后，摸摸她的头，那神情在西墙看来，就像对一个婴儿，小心谨慎的疼惜着，让她有点无所适从，却甚是感动。

　　她低头，不再看程勇，双手在被子上相交叠，细长的手指泛白，手背上输液留下的针眼清晰可见，那道腕上的勒痕已成暗紫色，竟像是一副手镯了。程勇随着她的目光看着，两道伤痕如同针尖刺着自己，手轻轻握住那一双手，不敢用力，只是握着。西墙没有抽出来，任他握着，任自己的心流淌，也许爱情会有暗地花开的一天，也许爱情真的是可以有第二次花期，也许我不现在还不爱你，却有爱上你的一天。西墙的心轻缓的跳着，安静的回想着昨日的一切，在生命将要绝望的时刻，在心流离失所的那一刻，顾航不在，他听不见自己的减弱的心跳，他不知道自己跟他的道别。

　　明灭不定时，程勇喊着自己的名字，说：“别怕，我在。”那不是简单的拯救，是生命里全部的希望，犹如地狱里开出的百合一样，沾着血腥复苏的生命。

　　别怕，我在。
　　是啊，有你，不怕。

　　未央和蓝沙走进病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程勇握着西墙的手，西墙的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微笑。

　　“呦！真是温馨！”未央把手里的保温桶放在旁边的茶几上。

　　蓝沙跟在身后，怀里抱着一大束的铃兰。铃兰一般在五月多见，铃兰的花语是幸福再来。西墙不是因为它的花语而喜欢，事实实在在的喜欢那灵秀小巧的花朵，像少女耳垂边荡着的耳坠。

　　“姐姐，给你的！好看吧！”蓝沙把花递给西墙

　　西墙一低头，只闻的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随着呼吸吸入肺腑，顿时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沙沙，哪里买的铃兰？”十一月，早就过了铃兰的花期，西墙扭头问着。

　　蓝沙坐在病床边上，调皮的眨了眨眼睛说：“你猜？”

　　“鬼丫头！故作玄虚！”西墙弹了蓝沙一下

　　蓝沙这下不依不饶的，喊着疼死了，一张小嘴撅着，把一旁的程勇看的暗暗想笑。这样一副小女儿的作态哪里看得出昨日沉稳厉害的身手？

　　“好了，猪似的鬼哭狼嚎！”未央坐在凳子上踢了蓝沙一脚

　　“姐姐，你看，她欺负我！”蓝沙装出一副欲哭的样子，双手拽着被子用力绞着。

　　西墙抓住蓝沙发白的手，爱怜的说：“等我好了，我打她一顿替你解气，好不好？”

　　“嗯，嗯，嗯”蓝沙冲一旁的未央做个鬼脸，然后呵呵一笑。

　　未央没好气的瞪了蓝沙一眼：“这铃兰是程大少爷定好的，我们只是顺道去取了。”

　　“怎么会想起来买铃兰的？这个季节很少见的。”西墙把花递给站在一旁的程勇

　　程勇接过花：“传说中铃兰是森林守护神圣雷欧纳德的化身，会让幸福再来。”病房的柜子上摆有一只玻璃花瓶，程勇把铃兰放入花瓶，吸进水的铃兰愈发的香气四溢，让沉闷的病房添了许多的生机。

　　“程勇，你有工作要忙，去忙好了，我跟沙沙都在呢？”未央请了几天假，把老夫子又气得够呛。

　　蓝沙跟着点点头：“嗯，程哥，你去忙吧！有我们呢？”

　　程勇的确是有事，看着未央和蓝沙都在，就对着西墙说：“那我走了，正好你吃点早餐。有她们陪着你也不会闷。”

　　西墙抬头，正好迎上程勇的眸子，对视的瞬间，一道阳光从玻璃折射过来，正好照在两人相视的中间。西墙用力的睁了睁眼睛，光隔断视线，模糊的光影里，她感觉那么不真实，仿佛就像是在做梦。

　　挪了一下身子，西墙偏过头，光线就不那么强烈，也就能清楚的看清程勇的脸。对着程勇笑了笑：“嗯，都烦了你一夜。快去忙吧！”

　　“怎么还这么客气了？待会快点吃饭，吃完了还要输液。”程勇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又接着说：“我处理完事情再过来，中午想吃什么跟我说，我一起带过来。”

　　西墙还没说话，蓝沙在一旁直咂舌：“姐，好幸福哦！程哥，今天我陪护，也会带饭给我吃吧？”

　　“当然咯，饿着你可不是件好事，会有很多人找我麻烦的。”程勇穿好衣服，走到病房门口，又停下来叮嘱：“输液的时候，她们都在，你就睡会。”

　　西墙回给他一个大大的微笑，他终于心满意足的走了。

　　人生真的很奇怪，以为是的，却不是；以为不是的，也许就是；以为拥有的，总会离开；以为不曾怀抱的，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