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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假象的真相 ...

  •   “我有这样的图吗?这命名方式看起来不像啊……”
      每个人有不同的文件管理习惯,檀淮辛的命名规律是“创建日期+甲方名称缩写或内容主题”,因为图片数量太多,如果不认真编号的话,日后查找困难。
      “这图很新,创建时间是今天凌晨,但名称是3年前的5月29日。”
      没想到问过檀淮辛之后谜团反而更大了,严斟这个当事人也不敢肯定画里描绘的确切日子,只记得是6月军演前夕。
      “这张图很重要吗?能不能形容一下画的是什么。”檀淮辛实在想不起,凌晨这段时间他困得接近昏迷,记忆一片空白。
      严斟哑口无言,难道为了查出泄密原因要亲自泄密一次吗?长叹一口气,他从口袋里掏出白色小药瓶放在电脑桌面上。
      “小檀,能不能告诉我,你的病情是怎么回事?”
      “……你,你知道啦?”
      檀淮辛一下子僵住了,低头躲避着严斟的目光,既尴尬又不安。
      在他们的雇佣关系中蓄意隐瞒病情的做法欠妥,他并没有打算狡辩,只是没做好思想准备要讨论这个。
      他感到喉干舌燥,就像突然被扔到探照灯下对着整个剧院的人脱稿演讲,右手从指尖开始紧张麻痹,连忙用左手按住了,身体不自觉弓成防卫姿势。
      “我曾经被确诊为重度抑郁症,治疗后有明显改善,现在不会影响正常生活。”
      努力从喉咙里挤出话语,他想把脑中支离破碎的信息表达得更有条理一些。
      “抑郁症,是由情绪障碍引起的生理机能失调……确实是精神障碍疾病的一种。我一直想要坦白,只是……大众观念里对‘精神病’会有一些误解……如果让你觉得不自在,我可以理解……”
      檀淮辛越想要冷静就越焦躁,负面情绪像膨胀的气球……
      严斟措不及防地抛出问题是常见的审讯技巧,只是测试檀淮辛最直接的反应——他没有接触过心理疾病患者,本以为檀淮辛的性格足够强韧,这判断显然错了。
      咀嚼着后悔的滋味,严斟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想看到檀淮辛难过。
      犹豫着,粗糙的大手小心翼翼地落在那双颤抖的手上。
      严斟半跪在檀淮辛身前,柔声道:“对不起,是不是吓着你了,我只是希望了解你的病情,如果需要看诊的话,我可以陪你。”
      檀淮辛眼里那些压抑、畏怯、痛苦……迅速被淹没了,特别高兴却没有办法控制住脆弱的泪腺,憋不回去的水痕在严斟肩上蹭了又蹭。
      “我有时情绪波动会比较大……”带着鼻音的嘟哝从严斟颈边传来。
      “也不是特别疯,就是会无法自控地感觉活得不痛快、很难受。”
      檀淮辛强调:“没有攻击性,你不用害怕。”
      ——一个战五渣让兵王不要害怕你是认真的吗?
      严斟挑了挑眉,感觉特种兵的威信似乎被冒犯了。
      稍微平静一些后,檀淮辛取过药瓶在手中把玩。
      “多塞平是三环类药物,临床效果显著。但我的病情在疗程结束后多次复发,所以医生建议改用新型药物。停药需要一个过程,我正在逐渐减少药量。”
      严斟挨着檀淮辛坐在沙发上,静静地聆听。
      “精神科药物不良反应比较多,尤其在药量发生变化时。”檀淮辛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他独居加上赶稿,不能准时服药也引发过其他问题。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会丢失一部分记忆——准确地说,入睡期间被旁人指证他行动如常,表面看来意识清醒。
      严斟心里咯噔一下,开始明白檀淮辛要说的是什么。
      “医生也没有办法诊断,姑且认为是‘梦游症’吧。感觉就跟像撞鬼差不多,明明只有一个人在家,物品会跑到其他位置,还有人代你接听电话。”
      檀淮辛又指了指电脑的方向。
      “就那个,我也不能肯定是不是‘梦游’时画的,但以前从来没有帮我画过啊,早知道‘梦游’能干活,干嘛还死撑着熬夜?!”
      檀淮辛的愤愤不平让严斟哭笑不得。
      “听周爷形容,那种状态很难分辨,跟平常一样又有点微妙不同。你住进来以后,好像没有遇到过……”
      这句话像当头棒喝,严斟想起了那个夜晚——
      入住第一周,运动量不足让他难以入眠,听着空调规律的响声辗转反侧。
      他没有烟瘾,怕影响体能戒掉了,忽然强烈地想要来一根。
      从行李底下翻出一包还没拆封的软中华,是父亲准备好让他给帮忙找工作的表哥、未来老板敬烟用的,没有找到机会。
      整个房子沉浸在黑暗里,他赤着脚摸索到小阳台,才发现坐在飘窗台阶上的人影。
      檀淮辛手脚摊开靠在栏杆上,正好一抬头看见他,便朝他招了招手,拍拍身边的空位示意。
      走到近前,檀淮辛发现他手中的烟和一次性打火机,接过去熟练地点燃了一根,惬意地抽过一口后,又把烟送到他嘴里。
      没有人先开口,就这样并排挨着,看月亮从云层缝隙间透出黯淡的光线。
      陪他抽完一根烟后,檀淮辛默默回了房间,让出空间给他枯坐至天明。
      现在回想才意识到不可思议,严斟当时没看清檀淮辛的表情,但整个氛围有说不出的违和感,而且他后来一直没见过对方抽烟。
      严斟尽量自然地拉过檀淮辛的左手翻了翻,确认没有被香烟熏黄的痕迹。
      “下次复诊是什么时候?我跟你一起。”
      “别费心了,反正有周爷开车接送。”
      周爷——这个名字引起了严斟的注意。
      “……你跟周爷认识多久了?”
      “大学时在画廊里兼职认识的,快有十年了吧。对了,你不是该叫他‘表哥’?”
      严斟拧紧眉头,寻思着他们家族真的有这号人物吗?

      为了打听这位突然冒出来的远亲,午饭后严斟致电了久未联系的小姨,然而尚未开口便被一阵抢白。
      “小斟你来得正好,赶紧劝劝你爸!”
      “我爸怎么了?!”严斟的心往下沉。
      原来,医疗普查队正在各乡镇为老人免费体检,严父被查出患有双侧性白内障,需要及早进行手术,但其顽固地拒绝了治疗,甚至以死相逼,不让别人通知儿子。
      严斟明白父亲的想法,母亲治病已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加上丧妻之痛,父亲是宁死也不肯拖累自己。
      “我会想办法,尽快接爸来市里的医院。”
      被突如其来的噩耗打乱了阵脚,严斟心急如焚地拨通了老队长邢伍的电话。
      老伍跟小六同期离开特战队,档案漂亮加上家里路子硬,正师级的父亲一使力,今年顺利在大军团提上正营。
      兄弟情分不必多言,不到半小时便回复:陆总院3天后可以安排手术。
      严斟松了一口气,连声道谢。
      “举手之劳你婆妈什么,等转业单位那事办好了再请我喝酒,把其他人也叫出来聚一聚。”
      “一言为定。”
      解决了医疗条件,花费问题才真正令严斟头疼。
      吃完饭后还捧着一盘卤鸡爪当零食啃的檀淮辛,扭头看见严斟正站在小阳台发呆,好奇地凑了过来。
      “严哥,你怎么了?”
      “家里出了点事……”严斟定了定神,艰难地开口:“我能不能……先发这个月的工资。”
      严斟认真算了算,他到檀家的日子其实未满一个月,要是可以选择,并不想厚颜提出这种要求。
      “没问题,你卡号多少,我给你转。”檀淮辛倒也爽快,出于关心追问了一句:“情况很严重吗?”
      考虑到还要请假照顾父亲,严斟也没有隐瞒,把父亲的病情和医院交待了一遍。
      檀淮辛脸色凝重地听完,突然反应过来,问:“你是不是钱不够?”
      “还在想办法。”
      檀淮辛的语调让严斟产生了希望,他想过这种可能,却实在难以启齿……
      “我这有2万现金,够不够?”
      “谢谢你!我一定会尽快还清。”
      “不着急,反正以后从你的工资里慢慢扣就行。”
      严斟心脏剧跳,他说不出口,“以后”可能不会很长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假象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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