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41.伤痕犹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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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弃裘莉叶，另择他人，还是坚持他们的选择？何平在这个问题上犹豫了一下。
当然并不是非裘莉叶不可，外头有大把渴望成名或者已经成名的模特挤破头想得到这个机会。
可是，大家一致认为裘莉叶身上的气质比较符合广告公司提交的文案与古董珠宝本身的市场诉求。
自然也可以请女明星做代言人，然而市场调查表明，有些名门贵女富太和潜在顾客，对由搔首弄姿的女艺人代言的商品存在心理抵触情绪。
相比之下，倒是气质独特又并不大众的模特更容易被顾客接受。
“Peace……”型男轻声叫何平。他们动用大量人力物力，如果不能及时在慈善拍卖晚会之前做出广告小样，这将会是不可估量的损失。
何平点点头，她明白型男的顾虑。
自三份模特资料里抽出裘莉叶的那份，何平摊在桌上，仔细阅读，想从中找出蛛丝马迹。
年龄，二十六岁。
籍贯，宁波。
身高，一百七十三公分。
体重，五十一公斤。
所属经纪公司，魅力模特经纪公司。
下附三百字简历。由大学休学后，曾经在商场便利店快餐店打工，后经星探发掘，进入现在所属公司，由最初的平面模特，一步步发展到现在，为内衣，运动衣，休闲装，女鞋等做过T台模特，拍过广告……
等一等，等一等。
何平把视线调回简历的第一行。
裘莉叶，同她，来自同一所大学。
两人都没有完成这座国内著名学府的大学课程。
何平在读期间申请留学，去了美国。
裘莉叶比何平晚一个学期，休学至今。
这中间有什么必然联系么？
何平抓抓耳后的短发。
裘莉叶是她的学姐呢。
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她忽略了。
“唉……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小妹在一旁仰天长叹，大是感慨，“恨一个人，不外是为情所困。这个Juliet恨Peace姐，恨到把这么好的工作机会拱手让人，难道是因爱之而不能得，导致妒恨成狂？莫非——”
室内诸人都把眼光望向小妹，等她发表高论。
“莫非是一个Lesbian？”小妹语不惊人死不休。“她们圈子里很多的。”
何平头皮发麻，这孩子简直令人发指，亏她想得出来。
“Peace……”御姐掐了小妹一把，阻止她说出更离谱的推测来。
何平却以食指抵住嘴唇，沉吟不语。
小妹的思路或者荒唐，但有一点她说得没错。
一个人，恨另一个人，不外是为情所困，亲情友情爱情，一切都逃不过一个情字。
当年她远走他乡，为的，何尝不是一个情字？
蓦地，何平脑海中灵光如黑夜里的闪电划破寂暗。
她总觉得裘莉叶看起来有些熟悉，可是一直没有想起来，即使两人曾经同校，也没带给何平太多启发。
直到，这一刻。
何平终于知道，裘莉叶为什么恨她了。
曾经，裘莉叶也算大学里的风流人物，主持话剧社，排练了罗密欧与茱丽叶在学校公演，盛况空前,一时风头无两。传说，裘莉叶曾大力邀请叶森然出演男主角罗密欧，但被叶森然拒绝。这件事，在女生中间流传过一段时间，然而鉴于彼时同叶森然有牵扯的女生实在众多，没过多久，便被人淡忘了。
何平从来都是八卦的被动受众，听过便算了，因此印象不深。
今时看来，竟不只是传说，而是确有其事了。
非但确有其事，女主角还记忆犹新，怀恨不已。
恨的是，叶森然放着美丽佳人无动于衷，倒跑去同个平凡女生纠缠不清。
恨的是，叶森然看不见她的美好她的才华她的一腔似海深情。
最恨的，却是一个各方面条件都明显不如自己的女生，得到叶森然的“深情”，多年过去，仍能俘获伊的全部注意力。
何平苦笑，所以，对不起，我恨你，我不会为你工作。
“Peace姐想明白了？”小妹怯怯问？何平姐的脸色实在并不美妙。
何平点头，示意收拾东西。
“既然症结在我，自然还是我亲自走一趟才好。”
“要不要我们陪你一同去？”御姐不放心，那个裘莉叶一看便不是好相与的角色。
何平轻轻摇头。又不是示威，人多势众。
叶森然放下电话，双手合十抵在唇上，眼角有淡而又淡的笑纹。
外头吴秘书只觉得寒毛都竖起来。
“吴秘书，这几天如果有纽约玛勃洛（Marlborough）画廊的电话或者传真，请即刻通知我。”叶森然眼角笑纹加深。
“好的，叶先生。”吴秘书即使疑惑，也将之烂在肚皮里，待老板的注意力不放在她身上，立刻上网查资料。
玛勃洛，玛勃洛，啊，在这里。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犹太人弗兰克•洛依德（Frank Lloyd）从奥地利逃亡到伦敦，在二战之后创办玛勃洛画廊。弗兰克•洛依德的家族是从事艺术品交易的世家，所以玛勃洛画廊一开始的经营方向主要是从文艺复兴到十九世纪的大家作品。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从玛勃洛纽约画廊的创办开始，其主要交易开始转向现当代艺术……
吴秘书心中疑惑。
难道老板要买艺术品来追求何小姐？
不是买古董珠宝来得更能打动何小姐么？
吴秘书耸肩，恋爱中的男人，啧，悉数丧失理智。
“吴秘书，没有什么事，你可以下班了。”叶森然走出办公室，从行政楼去到VIP楼层。
“何小姐他们今天结束了没有？”叶森然问楼层接待员。
“何小姐已经先走了，文小姐和肇小姐还在。”接待员已然成为他的眼线。
“谢谢。”叶森然穿过走廊，来到何平租用的套房，敲门而入。
“文小姐，肇小姐，还没有下班。”
“叶先生。”御姐现在比较倾向叶森然，毕竟这个男人在游泳池里的表现，证明他更加在意何平的感受，体贴何平。愿意停下来，而不是只顾自己所谓男性尊严。相对而言，罗米•罗森伯格更像个不管不顾冲动的大男孩儿。
“今天工作顺利吗？”叶森然问，看起来两位女士的面色都不算太好。
小妹叹息一声，“被模特嫌弃了，正纠结中。”
叶森然挑眉以示询问。
小妹正胸中郁闷，也不管御姐在一旁狂掐她的膀子，把事情前前后后大致讲了一遍。
听见裘莉叶的名字，叶森然的眉头微微蹙起，眼神逐渐阴鸷。
“何平呢？”他淡淡问。
“Peace姐觉得解铃还需系铃人，所以决定亲自去找裘莉叶……”
小妹的话还未说完，叶森然已经反身朝外走。走了没有几步，他又踅回来。
“有没有裘莉叶的资料？”语气中有隐藏不住的焦急。
“有……”小妹举手，乖乖奉上裘莉叶的面试资料。
叶森然长臂一伸，接过文件夹，便暴风雨般席卷而去。
小妹转头，看向眼神不甚赞同的御姐。
“你没注意？裘小姐叶先生同Peace，三人是校友。”御姐摇头，这孩子恋爱后，八卦嗅觉大大退化了。
小妹张了张嘴，随后颓然垮下肩膀。
“Amanda姐，我做错了，是不是？”
御姐揉揉小妹头发，“也许是他们的契机，他跟上去看看也好。”
叶森然赶到魅力模特经纪公司，向前台接待询问裘莉叶的去向。
“Juliet？她稍早已经离开公司了。”前台接待小姐难掩好奇地多看几眼这个男人，她柜台下的八卦杂志上还有他和那个美丽女高管的消息呢。
“能不能麻烦你替我找到她呢？”叶森然低头问前台接待，心中焦急万分。
“好的，我试着替您找一找。”前台接待小姐虽然看惯各色英俊男模在公司里进进出出，然而英俊富有年轻的单身成功男士，还是格外赏心悦目呵。
前台小姐打了几个电话，然后微笑着递给叶森然一张写有地址的便签。
“Juliet不接电话，不过她公寓的门房说她去了不远的一间Café，这是地址。”
“谢谢你，许小姐。”叶森然瞥了一眼前台接待员胸口挂的员工卡，随后取出一张名品，交到她手上。“下次来朗梵大酒店，容我免费招待许小姐。”
说完，大步走出魅力模特经纪公司，驱车飞驰而去。
一路上，叶森然都自责不已。
曾经因为的他的卤莽与自私，伤害了他喜欢的女孩子，现在如果再因他而给何平造成伤害，他还有什么资格说，他喜欢何平？
连保护何平都做不到的他，有什么资格说喜欢？
飞处抵达目的地，将车停在路边，叶森然下车，朝着街对面一间小小门面的Café走去，走到门边，透过玻璃窗，他看见了教自己牵念记挂的女子。
何平正坐在软软的沙发里，侧面对着窗户，脸上表情轻松，并不像受了委屈的样子。
叶森然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来，这次注意到何平对面的女子。
女子长发扎成一束马尾辫垂在脑后，一件黑色连衣裙露出一双长腿，引得Café里几个男子频频注目。女子表情冷淡疏离，不知在说些什么。
叶森然深吸一口，这些事，所有的这些事，原不是何平造成的，却让她承受，这不公平。
伸手推开Café的门，叶森然走进不算宽敞的空间。
“先生几位？”有穿着围裙戴小白帽的女招待上来询问。
“我与两位女士有约。”叶森然指了指何平的方向。
“好的，先生里面请。”女招待总觉得今天运气很好，俊男美女都聚集到她的Café里来了。
叶森然走到何平与裘莉叶的桌边，伸手握住何平的肩膀，弯腰俯就，亲吻何平的发顶。
“我来晚了，对不起。”
“没关系。”何平微微动了动肩膀，却没能摆脱叶森然的手，只能不露声色地浅笑，然后朝里挪了挪，让出位子给他。心里却不是不诧异的。
他怎么会来？！
裘莉叶轻咬着下唇，看着眼前这对男女，百感交集。
自少女时代始，她就喜欢叶森然，喜欢他淡定自若，不狂傲张扬，待人温和有礼，全然不像同年龄的一些男孩子，只懂得炫耀财富或者镇日沉迷于游戏。叶森然之于她，仿佛是现实中的王子，触手可得。
她一直以为，只要他能看见她的优秀，他就会喜欢她。
可是，无论她怎样表现，他都视而不见，淡淡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决不会知道，当她看见他与何平两人，从朗梵大酒店并肩走出来时，她的心中有多么痛苦。直如万蚁钻心，说不出的难过。
她以为他们只是遇见，想不到两人却相偕一起去隔壁的豪华西餐厅吃饭，一坐便是两个小时。
她就傻傻的，在西餐厅对面的麦当劳里，一直一直，隔着玻璃，望着西餐厅的大门。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能邀请那样一个不起眼的女生去吃西餐，却连正眼也不肯看自己一眼？
她的妒恨，令她失去理智，散布了那些谣言。
裘莉叶自嘲地笑，当年的她，是多么痴傻呵。
“为什么？”裘莉叶轻轻问，直视叶森然。
叶森然皱眉，什么为什么？这个裘莉叶，难道这么多年过去，还是如此不知所谓？
“你惩罚我，我没有话说，可是你为什么要使我父亲的生意破产？”裘莉叶对何平的恨，更多的，恐怕是源于叶森然事后的那场报复性收购。
叶森然闻言，挑眉笑了，揽紧了何平。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倘使你失去了赖以骄傲的家世背景，面对流言，面对困境，你会不会比她处理得更好。至少，何平从来没有迁怒过我以外的任何人。”叶森然侧首吻了吻何平的鬓角，“你不过是仗恃着自己薄有家世，略有美貌，便觉得每一个人都应该爱你罢了。”
这话，说得不可谓不毒，裘莉叶的脸色，倏忽变得苍白。
何平忍不住在桌下掐了叶森然一把。
叶森然暗暗呼痛，手上却更用力搂紧了怀里的何平。
何平叹息，然后凝视裘莉叶。
“这句话，我前几日才对人说过，裘莉叶，我今天再对你说一次。听不听得进，全在于你。叶森然不喜欢你，不是你不够好，而是他没有眼光。你——何苦为了这样一个没有眼光的男人，耿耿于怀？放下他罢，这大千世界，滚滚红尘，总有一个人，一定会有一个人，眼睛里只看得到你，心里只爱着你，再无旁骛。而你为了这个不爱你的人，放弃到手的大好工作机会，值得么？有些男人软弱，女孩子哭一哭，以死相要挟，他便退缩妥协了。可是，叶森然不会。哪怕你哭，哪怕你死，如果不是他爱的，他便毫不在意。就像，当年，他也并没有在意过我的感受一样。”
裘莉叶睁大眼睛，不明白何平怎会有此一说。
何平挣脱叶森然的手，隔着桌子，轻轻执起裘莉叶的手。
“仔细想想我说的，先别急着否定好么？明天，明天我等你答复。这个工作机会，我为你保留二十四小时。”
裘莉叶看了看何平诚恳的眼，又看了一眼始终只把全副心神都放在何平身上的叶森然，点了点头，起身而去。
何平望着裘莉叶的背影，心间微恸。
“我送你回家。”叶森然招来女招待付过帐后对何平说。
何平却摇了摇头。
有一句话，叶森然没有说错。
她从来没有迁怒过他以外的任何人。
“我暂时不想看到你。”何平认真地说。“我想自己走一走。”
叶森然没有阻止反对，默默目送何平走出自己的视线。
他心中苦笑。
即使释怀，然而，那道伤痕，却永远存在，难以磨灭了罢？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41.伤痕犹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