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坑》黛色微微

5、chapter5

　　穿着长裙的楚墨头发高高挽起，脸上画着浓妆，看见坐在那里的甘蓝，总算松了一口气。
　　“你的节目比较靠前，需要早点准备，你怎么了？”
　　“没事。”甘蓝想解释，但是跟着楚墨来的还有两个男生，一看到他们甘蓝就开不了口了，或许当多少年以后，她已经成了一个成熟的女人，也许可以当着男生的面谈论痛经之类，但是对于一个刚来初潮的女孩子来说，这是一个绝对羞耻，绝对不能让男生们知道的又恐怖又严重的事情。
　　楚墨见甘蓝不说，以为她只是心情原因，便说道：“没事那就走吧，赶紧去换衣服，你的节目就要到了，绝对不能空窗。”
　　“我真的跳不了。”甘蓝尴尬无比。
　　跟着来找人的男生不耐烦的问她：“你究竟有什么事？”
　　甘蓝垂着头，沉默不语。
　　楚墨也生气了，看着甘蓝，心里想着要怎么理论，但是又一时组织不了语言。
　　也是，他们是无论如何想不到原因，因为女孩子们一般初中的时候就开始来月经，上高中之后对这些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可是甘蓝明显比一般女孩子要稍微晚一些，她今年十五岁，以前从来没有来过，而作为一个高二，马上就要上高三的学生，别人是想不到那边去的。

　　知道他们生气了，甘蓝不想跟他们吵起来，于是解释道：“我真的跳不了，但绝对不是故意的，我本来是在更衣室准备换衣服，但是……突然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实在跳不了了。”她肚子疼得厉害，脸上煞白，说话语气也弱弱的，看上去真的很难受的样子。
　　楚墨定定看了她好一会，终于决定不骂她，她问甘蓝：“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对不起。”甘蓝低着头，依旧道歉。
　　楚墨暴躁不已，开始打电话，甘蓝的独舞如果跳不了，那个节目就要找人补上，但是现在哪里找人来救场？
　　这次校庆学校很重视，请了不少当官领导，拉来的赞助商还有所谓从这个示走出去的前辈都在观众席上，节目单子已经发到他们手中，这个节目绝对不可能临时取消。

　　“怎么办，怎么办……甘蓝，你能不能忍一忍，算我求你，你跳的很好，只要到时候不出错就行。”
　　面对楚墨的祈求，甘蓝只能愧疚，她是真的没有办法，肚子疼的连腰都直不起来，而且现在的身体，根本不能穿裙子。

　　“楚墨姐姐，甘蓝还是跳不了？”
　　这时候楚小乐又来了，她一进来就看到了甘蓝，问道：“她怎么了？”
　　“不知道。”楚墨着急不已，“现在怎么办？她死活不跳，我们就完了！”
　　楚小乐走到甘蓝面前问道：“你哪里不舒服？”
　　甘蓝还是不说话，楚小乐看她一会，然后转头对两个男生道：“你们先出去，在外面等着。”
　　那男生没说什么，直接走了。这时候楚小乐才问甘蓝：“今天的节目很重要，有什么事你告诉我吧，看看能不能想办法。”
　　只有女孩子在，甘蓝也不再那么扭捏了，纸烟道：“我肚子疼。”
　　“肚子疼？”
　　甘蓝点头，“肚子很疼，然后，流血了。”
　　此话一出，楚墨跟楚小乐都一时无话，过了好一会，楚墨才问，“你以前没准备？”
　　“以前……没有……”
　　原来是第一次！两人终于明白了，这倒霉催的！
　　楚小乐纠结万分的看着她问：“甘蓝，你今年几岁？”
　　“十五岁。”
　　楚小乐：“……”
　　楚墨：“……”
　　十五岁上高二马上升高三什么的，听上去有点虐啊有木有？

　　“先别说这么多了，节目，节目要紧，我去想办法找人顶上，你看看……”楚小乐看了看甘蓝坐着的书包，这样子的确不行，“楚墨姐姐你找个闲着的人来帮帮她。”
　　只能如此，楚墨虽然不高兴，但甘蓝这样子的确上不了舞台。两人还有其他事，急忙忙的离开时，很贴心的把们关上了。甘蓝松了一口气，等着楚墨找人来帮她，可是等了很久也没有人来。电话一直在响，全是何文远打来的，还有短信，他质问她躲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不穿好裙子去给他看，甘蓝懒得再看电话，直接关机。

　　甘蓝的腰又酸又痛，坐着不动都成了一种折磨。楚墨找的人一直没有来，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找错了地方，反正安安静静的杂物室再也没有人光顾，外面隐隐约约传来音乐声，可以想到有多么热闹。

　　过了很久，甘蓝已差不多经确信不会有人来了，杂物室的门突然被推了一下。
　　甘蓝猛一下抬头，就看到了君清明。
　　他似乎也没有想到这里有人，也被吓了一跳。
　　“你怎么躲在这里？她们到处找你。”
　　“已经找到了。”甘蓝喏喏的说，她现在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男生，偏偏来的又是个男生。
　　可是君清明毫无自觉，他见甘蓝一动不动保持着十分僵硬的姿态坐在那里，还很是好奇的问：“你怎么了？”
　　“没事。”
　　“那你能不能起来一下？”
　　“恩？”
　　“我要搬那张桌子”君清明指指她身后不远的地方。
　　甘蓝：“……”
　　君清明表明自己也很无奈：“你不起来，我搬不了。”
　　甘蓝哪里敢动，一动就会被发现她满裤子是血，而且肚子太疼了，她光忍着已经很辛苦。
　　再看君清明，那人正看着她，正在等她让步。

　　为什么自己不是男生？
　　甘蓝第一次如此愤恨自己的性别。
　　如果自己是男生就好了，她就不会这么疼，这么尴尬。她就不会被何文远死缠烂打，就不会交不到朋友，更加不会被问的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说不定可以像君清明，那么坦荡那么从容，他只站在那里就好像什么烦恼也没有一样。
　　甘蓝委屈不已，她闻到了自己身上淡淡的血腥味，而站在面前的人，却是一派清风明月。

　　过了好一会，见甘蓝依旧没有动弹的意思，君清明仔细打量她一会，终于明白了什么，他尴尬的咳了一声，然后迟疑的对甘蓝说道：“要不然，我去帮你找件衣服来换？”
　　！
　　居然被看出来了？
　　甘蓝猛的探头看他。
　　君清明稍显尴尬的问道：“你是不是……忘了带那个？我去帮你买，你都用什么牌子的？”
　　甘蓝的脸唰一下就红了。
　　那个？
　　卫生巾？
　　为什么男生会知道那种东西？
　　还有，牌子？她怎么知道什么牌子。
　　甘蓝要死了，尴尬的要死。
　　君清明似乎看出她的窘迫，于是说道：“那我就随便买了？你将就一下，如果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甘蓝沉默，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于是君清明拿出手机给莫彻打了个电话，让他来杂物室外面等着，等莫彻来了之后，君清明让他守在外面别让人进来，这才离开。
　　过了十几分钟君清明才回来，很快一个小包就被扔了进来。
　　甘蓝打开一看，里面有一条黑色的长裤，一条画着流氓兔的粉色内裤，还有一包加厚加长夜用卫生巾。
　　反正已经够尴尬了，知道外面有人守着，她赶紧将裤子脱了下来，研究了一下卫生巾的用法，好不容易才换上。她的内裤跟裤子已经被血染透，湿淋淋的，甘蓝随便揉成一团塞进书包，虽然肚子还疼，但是这一刻，她居然有一种重生了的感觉。
　　等她鼓起勇气打开杂物室的门的时候，发现之前吵过一架的叫做莫彻的高大男生，正用一种十分诡异的眼神看着自己。
　　甘蓝这次再没有上一次的彪悍，她小声的说了谢谢，虽然声音小又飘忽，但却是是真心实意的感谢。
　　“莫彻你帮我把桌子搬出去吧，我先送她回家。”
　　“清明你……那你快点，他们还在等你。”
　　“好，我知道。”

　　君清明骑着自行车，让甘蓝坐上后座，载她从学校出来。到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君清明停了下来，回头状似无意的对甘蓝说道：“我听她们说，每次估计时间差不多，就提前预备那个在书包里，到时候就不会出状况了。”
　　他还在说！
　　甘蓝恨不得让他马上闭嘴，这里不是在杂物室，旁边有很多人，很容易听到他的声音，甘蓝羞窘非常，气愤道：“我要是知道，还用你说！”谁都不会提前知道自己第一次什么时候来呀好不好！
　　君清明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发现甘蓝一张小脸已经红的要出血了，他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他突然问道：“你今天该不会是……第一次吧？”
　　此话一出，甘蓝明显赶到旁边的人将目光转到他们身上，那眼神十分暧昧，他们上下打量着甘蓝与君清明，嘴里念念有词，“第一次啊！现在的孩子这么小就……啧啧……”
　　人生啊！是如此无望！
　　甘蓝觉得这一天，真是自己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
　　她郁闷的都要爆炸了，却看到君清明猛然一笑，这笑不同于平常的淡笑，而是明显被逗乐了的笑。虽然很快收敛，但还是被甘蓝看到了。
　　“你还笑!”
　　“对不起，我没笑”君清明转过身，说了一句，“扶好。”然后脚一蹬，自行车便一下子前进了好几米。
　　车轮飞快转动，风伴着热浪一股一股打在脸上，甘蓝双手扶着君清明的肩膀，突然明白苗小喵的感情，这样一个人，好像，很值得被那样的喜欢。
　　君清明将她送到单元楼下，甘蓝步履迟缓的下车，然后正对着君清明，认真的说，“谢谢。”
　　“不用谢。”
　　甘蓝：“……”
　　君清明：“……”
　　两人都傻站着，甘蓝毕竟肚子疼，根本没有办法跟他比毅力，率先问道：“你……不是还要回学校么？”
　　“送人的时候先转身很没礼貌，等你上楼。”
　　“不用，你很有礼貌，所以你先走。”
　　“？”
　　“你先转身，拜托。”甘蓝心虚，她实在不确定自己刚换的裤子上是不是又被血弄脏了。
　　“好吧。”君清明点头，转身，甘蓝刚要上楼，突然见他又转了回来，甘蓝吓的猛一下又回身站好。只见君清明眯着眼睛笑道：“今天的人情，你要还哦！”
　　甘蓝连忙点头，“是的，我知道，谢谢。”
　　君清明这才骑上自行车，他笑笑说声再见，然后碾碎一地阳光，翩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