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华阁之彤华湮灭》绯小楼

3、第二章 洗玉公子薛采容

　　“薛采容，脸型虽生得有些残次，奈何五官却还很是清俊，故而仍可以江湖美男自居。喜穿白衣，喜玩玉扇，喜好女色。走路时足不点地，不闻足音。慕容湛座下排位最末的护法，江湖人称洗玉公子。”圆脸女子顿了顿，笑道：“我说得对不对？”

　　惠则师太早前便听过萧寒宫洗玉公子的名号，然而具体名字却记不甚清。被那圆脸女子一说，恍然想起那公子的姓氏仿佛便是姓薛。只是这紫苑又怎会识得此人？

　　薛采容邪魅一笑，低语道：“这位姑娘面虽丑，却比你那些貌美师姐妹们更有见识。只可惜你实在是容貌太过不行，否则，我或许就让你跟了我去。”

　　圆脸少女听到他这番轻薄之词，竟是甜甜地笑了，直盯着薛采容的双目，柔声道：“跟着你，做什么？”

　　薛采容再次听到那女子的柔媚之声，身下竟被勾起了邪火。他心中大吃一惊，想自己“采花”无数，可从来没有被一个声音就撩拨出了欲念，更何况这发音之人还是那般的貌丑。他再次看向那少女，竟觉得她面上那个甜甜的笑容，真是比其他貌美女子展颜一笑还要让人心动。当即口不由心，居然呢喃道：“当然是去做那男女欢好之事。”他说这话时，仍旧与那紫苑四目相对，觉得对方听到自己这话后，竟是笑得更甜了，整个人便如鬼使神差一般，续说道：“我改主意了，你虽貌丑，可我仍要带你走。”

　　惠则师太闻言，大怒不已，喝道：“登徒浪子，竟敢在我面前轻薄我年少弟子！”

　　那圆脸少女却不生气，回头去看惠则师太，曼声道：“师太可知，他为何叫洗玉公子？”惠则师太见到她面上展露出的笑容，竟是同那薛采容一般，看呆了，口中也是不能言语，只得勉强摇了摇头。宫清影在一旁看到那少女笑容，心头也是一颤，似有所悟，却又不敢肯定。

　　“他原号惜玉公子，‘惜’是珍惜之意，可这采花之人哪里又会是什么真正珍惜花儿的人，肆意采撷，不过是为了满足一己□□邪火，用完便扔。所以江湖中人就开始称他为洗玉公子，意思是他专用肮脏的身体去‘洗’那些原本无瑕的美玉。这番解释虽不免下作，却也颇为贴切。字面虽美，实则意义却龌龊不堪。真是号如其人。”

　　薛采容听她这般奚落自己，心中却也无不快产生，只盼望着能够找个地方，速速与这少女春风一度，尽情欢好。

　　那少女重新回转过头，与他四目相接，面上仍带着甜美的笑。

　　“你是不是想要我的身子？”她歪头看他，眼中一片纯真之色。

　　“当然，当然，”薛采容只觉得那笑容更加诱惑，竟连吞了两下口水，急急道：“我当然想要你的身子，不，现在就要。”
　　那少女笑着轻轻打掉他想她伸出的手，一字一句清晰道：“你，薛采容，洗玉公子，想要我的身子，并且是当着众人的面，是不是？”

　　薛采容精神已不为自己所控，满眼都是少女的笑容，满耳都是少女的声音，连连点头，“我要你，我要你，我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要你！”

　　薛采容话一出口，圆脸少女登时敛了笑容，“你当众轻薄我在先，你家主人日后为你寻仇，这账也落不到本座头上。”她这话冷冷道来，音色虽还是同先前一般的娇媚，却混入了一股森严冷寒之意。

　　薛采容听了，立刻元神归位，见那少女冷冷地盯着自己，一股巨大寒意生起，像蛇一般死死地缠在自己心上。脚下竟是站立不稳，连连向后退了两步。

　　他细细瞧那少女面容，却实在记不起江湖中有这么一号人物。然而，多年习得的警觉，却让他觉得自己已身陷险境，当下也顾不得那“天烽”宝剑，小寒派剑谱，立刻便转身欲走。

　　“给本座站住！”那女子露出了原本的声音，虽是少女之声，却便是威仪寒意。薛采容听到这声音的第一瞬，便立刻知道身后这人是谁。

　　当即心头哀号：吾命休矣！

　　他心中虽生怯，脚底却并不迟疑，仍旧保持撤离架势。他既号称公子，便不止只有步态才风流，他的轻功亦是一绝。然而，有一样薄薄的事物，比他的身形还要快，从他脖颈边堪堪擦过，旋即又转了回去。

　　他正庆幸对方一击未中，自己躲过一劫，却突然觉得有热浪自脖颈间蔓延，然后就见一片殷红之色洒落脚下土地。其洒落速度之快，就如同天上下急雨，而他从来就没有见过这般色彩瑰丽迷人的急雨。这让他想起第一次要了女子身体时，从对方身下洇出的红潮。

　　那是他平生最爱的颜色。

　　薛采容的身体直直向前扑落，硬生生地砸到地上。而落地之时，他竟然还没有越过流云殿的门槛。或者准确地说，离那儿还有相当一段距离。

　　他从地上翻过身，两只手死命地捂住脖颈上被割除的发丝一般薄细的伤口，十个指缝里立时粘粘糊糊地都挤满了他的血。他费力地看向那青衣圆脸女子，脸色苍白得可以直接见到下面潜藏的血管。

　　“你诈我……”薛采容吃力地说。

　　“江湖上最重要的规则是什么？很简单的四个字：‘师出有名’。做什么事儿，无论多见不得光，都得找一个见得光的理由。我们虽都不是名门，但却是个顶个的大派，所以更要遵循游戏规则了。你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即使窥探剑谱已久，也只寻得今日这个良机来夺，为的就是‘师出有名’——小寒派‘不公平’在先，萧寒宫只是做该做之事，取该取之物，又有什么不对呢？这就是你洗玉公子的如意算盘。可这世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怎知没人寻得良机来对你做该做之事呢？你当着众人要脱我的衣服，又要与我行苟合之事，这就是我‘杀’你的‘师出有名’。话是你亲口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从你洗玉公子的玉口中说出，又怎么能说是本座‘诈’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