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华阁之彤华湮灭》绯小楼

16、第十五章 陈年旧事

　　“九年前，我练出绝艳刀，一心以为武功有了极大的进阶。我很高兴，于是跑到那明光殿外看那远处群山，心底生出了一股睥睨天下的豪情。宫清影就穿了一件青色的纱衣，从后面跑来找我。她当时很高兴，拿了一串玉铃说要送给我。可我连瞧都没瞧她，她在我身后站了很久，然后放下玉铃，离开了。”

　　华穆宫的漆黑中，洛行秋的声音喑哑低沉，然而却很柔和，带着追忆，还有那些许的遗憾。就像是从心底一个许久都没再去过的地方，轻轻地捧出一件珍贵的东西，在夜光下抚摸爱怜。

　　“所以后来，那串玉铃就被你系在了你床外的帷幕上，就是我小时看到的那一串。”曲华裳同他并排躺着，黑暗中睁着双眼。洛行秋的旧事，仿佛也把她带回了很久以前，她心内生出一股温柔的情感，却不知那情感是因何而起，又是为谁而生。

　　她话一出口，便心生后悔，害怕洛行秋又要反问她，为何“对他的事情如此在意”。

　　洛行秋却没了戏谑她的心情，默然不语，一味地浸在自己过去那有限的温情中。

　　“你把面具摘下来吧，这里就我一个人。我不会对别人讲，你生得有多么丑陋。”蓦地，曲华裳轻轻开口道。

　　“我不会取笑你，真的。”曲华裳又加了一句，她此刻的声音柔柔的，和普通人家十七岁的姑娘并没有什么区别。

　　“我不会给你看的。”

　　曲华裳本想趁洛行秋缅怀昔日温暖，心无防备之时，占他一些“便宜”。却不想他反应如此之快，立时便恢复了往日神态，毫不迟疑地便出语拒绝了她。言辞之间竟无半点余地。

　　曲华裳以为这话题就这样放下了，却感到洛行秋的左手抚上了自己的右手。

　　“你只是想要一个人陪你，去度过这冰冷长夜，去让你心头有片刻的安全安稳。我戴着面具，你便觉得我似一个冰冷的假人。然而，此刻我握着你的手，我的掌心是温暖的，是你可以去触碰的温暖。你握着它，握住它，你就不会那么痛苦了。我也，不会那么痛苦了。”

　　曲华裳握着他的左手，除却那三枚白玉指环，触手可及的都是他身体皮肤的温热。她突然觉得此刻安稳躺在自己身侧的洛行秋，就似一个温和无害的公子，以他独有的方式安慰照顾着自己。

　　她觉得这个想法有些好笑，竟呢喃道：“为何以前总瞧你不顺。”

　　洛行秋低声笑了，“因为你一直是个那么狠毒骄傲的小姑娘。”

　　他停了停，又缓言道：“无论两人过去的关系有多么不好，当他们明白身边只有这一个人可以为他所用时，那个人都会立刻变得无比亲切。”

　　曲华裳也低声笑了，“所以说，这只是一种幻觉，一种和爱情一般的幻觉。它给你的感觉是美好的，然而里面的东西却都是假的。你想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她虽是笑着来说这番话，然而言语间透露出的却是悲伤与荒凉。

　　洛行秋道：“我们终归是互相利用，不要忘记我们之前的盟誓。”他顿了顿，“只是，我终究是你的师兄，我们之间总归还是要有那么一线情谊的。”

　　曲华裳沉默半响，低语道：“你说的对。”

　　洛行秋突然翻身，压覆在曲华裳身上。曲华裳躺在原处，既不躲闪，也不言语。就听洛行秋悄声道：“我说的对的事情并不是只有这一件。我们的身体，”他摸着曲华裳的裸臂，柔声道：“比我们言语上的默契，要多得多。”

　　曲华裳把脸扭到一边，洛行秋的面具贴到她的面上，面具后面传来他少年般脆亮的声音：“所以，我们再来一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