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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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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寻人心切,出了开封府的大门直接就拐上了房。一路晃过了几条街,都没看见那个穿大红官服的人,不由得有点心里发紧。
“白叔叔?”
白玉堂低头一瞧,庞煜正扬着小脸冲自己挥手。
“你怎么在这?”白玉堂一纵身跳下来,顺嘴问了一句。
庞煜歪歪头,满脸的不解。
白玉堂环顾了一下四周,摸摸下巴,哦,刚才站得位置好像是太师家的屋顶……原来,不知不觉中,居然绕了小半个开封了。按理来说,这都是平常展昭巡视的必经之地,怎么可能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呢?白玉堂越想眉头皱得越紧。
“少爷。”这时门外跑进来一个小厮,手里捧着一封信,恭敬道,“外面有个小孩儿说交给您。”
庞煜点点头,拆开看了一眼,转手递给白玉堂。
封套套封套,这是封信中信。
表面看是给庞煜的,实际却是给白玉堂的。可能是寄信人怕信递不进庞府,因此才以庞煜之名打了个掩护。
白玉堂展信观之,脸色微变,连招呼都没打一下,便纵身消失了踪迹。只剩下那个写着“白玉堂亲启”的信封从空中缓缓飘落。
庞煜从地上捡起两个封套:前者浑雄敦厚、一笔不苟,而后者却是字字端雅、婉转有致——很明显,这两个字迹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揉揉发痒的鼻子,庞煜心中闪过一丝疑惑,莫非给白玉堂写信的,是个女子……突然,一阵凉意袭来,庞煜顿感背后一僵,冷不防地打了个大喷嚏。
阿弥陀佛!非礼勿视、非礼勿想,善哉、善哉。
在听到第一百三十次白玉堂这个名字的时候,展昭暴躁的都有心将手上的切糕糊那人一脸了。可是,王大爷家的切糕做得太好吃了,展昭斟酌了半天,还是决定忍了。
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展昭脚步一顿,扭身进了旁边的小巷子。
这条巷子名叫柳叶巷,顾名思义,就是又窄又长,像展昭这样身材的,勉强能两人错身而过,如果遇上庞太师那种大肚子的,十有八九会堵塞道路。所以平日里很清净,几乎没什么人来,因为没有谁愿意跟自己的体型过意不去。
展昭边吃切糕便往前走,相对寂静的空间里,还有一个人的脚步声——很轻、还有些怯懦。
勾了勾嘴角,展昭不紧不慢地晃啊晃,身后那个人也随着他一路走走停停,不远不近地跟着。
待消灭了最后一口美味,展昭弹弹身上莫须有的碎渣,猝不及防地拔地而起,空中一个漂亮的翻转后,将跟踪之人逮了个正着。
“小朋友,你迷路了吗?”展昭弯下腰,笑得和蔼可亲。
“哇……”满脸泥道道的小泥孩儿瞪着亮晶晶地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看天上,看看展昭,然后又抬头看看天上,嘬着手指想了片刻,蹦出一个字:“猫!”
“咔嚓!”展昭完美的笑容……裂了。
包拯一进开封府的大门,就闻到一股清新的瓜果香气。往里一走,就看见大厅里摆着好几大盘,首席大厨张大妈正端着切好的哈密瓜走进来。
“这是怎么回事?”包拯捏了片瓜尝了一口,唔,又脆又香,还挺好吃!
“庞府送来的,说给大家伙尝个鲜儿。”张大妈笑道。
包拯摸摸下巴,心说,老庞这又是闹什么幺蛾子呢?又是送茶叶又是送瓜果的……但吃食不像别的,收了就不好再退回去。转念一想,收就收了呗,大不了回头算银子给他。这样一想,包拯心里顿时敞亮多了,笑问道:“大家都吃了么?这不用留这么多,都拿去分了吧!”
此话一出,张大妈连连摆手:“吃了吃了,庞大总管给抬来了好几筐呢!这些都是特意给您留的。”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笑声不适时宜地插了进来——“老包,这瓜够甜吧?”
“甜!”
送走了白玉堂,庞煜正捧着蜜瓜坐在院子里吃的不亦乐乎,就听忽然有人问他瓜甜不甜的问题,庞煜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就回了一句。
庞煜循着声音,眯眼看过去,一声“白叔叔”差点脱口而出!
眼前人竟然和白玉堂有七分相似,但比白玉堂面相温和多了,此人身边还跟着一个穿黑衣的随从。
白衣男子好笑地看着庞煜张了张嘴,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笑眯眯地提点到:“我也姓白。”
庞煜没跟白锦堂碰过面,但听庞吉提过白玉堂好像还有个大哥。
“白叔叔。”庞煜顿时从善如流。
“乖孩子。”白锦堂衣袖一展,纵身而下,笑道,“初九,我留下来吃瓜了,你帮我去买切糕吧!”
黑衣男子点点头,一转身,消失了身影。
柳叶巷中。
展昭揉揉僵掉的脸颊:“你找我有事?”
“唔。”小孩儿点头,“我要找我爹爹,他们说你认识他。”
“你爹?”展昭挑眉。
孩子歪头看向展昭身后飘落的一袭白衣:“唔……白……”
展昭眉心一跳。
白玉堂眨眨眼,变戏法似的掏出两个石榴,大的塞给展昭,稍小的那个递给了小泥孩儿——对付不明原因暴躁的猫科动物,最好的办法就是投食。
看着手中的沉甸甸的大石榴,展昭顿时没了脾气。
“边走边说。”白玉堂抱起孩子,扫了眼不远的屋檐。
展昭点点头,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有片黑色衣角一闪而过。
“你……”两人同时开口。
白玉堂勾起嘴角,示意展昭先说。
“咳。”展昭伸出两指,揪起白玉堂的袖子抖了抖,皱眉道,“你这是怎么弄的?”
白玉堂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幽幽道:“还以为你不打算问了呢……”
“哎?”展昭聪明绝顶,白玉堂这分明就是话中有话啊,转念一想,瞬间明白了其中关窍,脸一下子就红了。
鸡皮的红色染在雪白的布料上,着实有些刺眼。白玉堂皱了一下眉,心说,刚才竟然忘了换件衣服再出来了……
展昭看着他纠结的模样是想笑又不敢笑,伸手将孩子接过来,又将他的两边的袖口都向上卷了两分,这样一来,恰好遮住了弄脏的地方。
白玉堂甩甩袖子,满意地点头:“这个办法好。”
展昭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别看白玉堂家世、武功、才学,样貌一等一的好,但按照公孙先生的话说,此人就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就拿这穿着来说,喜好穿白色,但却从没见过他洗衣服,脏了的那些去了哪里,可以自行想象……幸好陷空岛家大业大,要不展昭还真得掂量掂量是不是应该找个兼职做做了。
小泥孩丝毫不在意换了个人来抱自己,只是专心地低着头研究手上的那颗石榴。
展昭心说这孩子也太淡定了吧?伸手戳戳他的小腮帮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云瑞。”小孩儿怯生生地抬头道。
展昭与白玉堂对视一眼——不是淡定,看来是有点反应迟钝。
“你找上展昭,是因为你爹在开封府?”白玉堂刚才也有听到了一点他们的对话。
云瑞忙点头:“我娘说跟着长得好看又穿红衣服的人,就能找到我爹。”
“你爹叫什么?”白玉堂细心地伸手帮他掰开石榴。
云瑞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你姓云吗?”展昭飞快地把开封府里头的人过了一遍,心说没有姓云的啊……
“不是。”云瑞摇摇头,“我娘说我姓白。”
……
展昭看向白玉堂:“你儿子么?”
白玉堂好笑地盯着他,反问:“可能么?”
“不可能么?”展昭扬着下巴,不甘示弱地盯回去。
白玉堂目光往下沉,最终定格在展昭的腰腹处,扫视了半响:“你什么时候生的,我怎么不知道?”
“……”掂了掂手中的半颗石榴,展昭突然有种抑制不住地想要糊白玉堂一脸的冲动!
白云瑞。
天降祥云、瑞泽四方。
白玉堂皱眉,心说这样的好名字,可惜,却是个小呆子——一问三不知。
不知道爹娘的名字,不知道家在哪里。
“算了,碰上就是缘分。”展昭倒是挺想得开:“大不了先抱回去,反正开封府也不差这一口饭。”
白玉瑞忽闪着大眼睛,奶声奶气地附和道:“就素、就素。”
白玉堂刚一张嘴。展昭笑咪咪地道:“二比一哦,反对无效。”
得,白玉堂无奈地摸摸鼻子,原本想提醒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来现在用不着了。
金丝香云纱虽然已经脏了不成样子,但随手一摸就知不是凡品。
展昭冲他眨眨眼,抱着孩子走了。
一个非富即贵的小少爷,出出进进怎么会没人跟着?白玉堂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刚刚露出衣角的房檐——大哥这究竟是在搞什么?
公孙策正坐在院子里沏功夫茶,上好的西湖龙井,色泽翠绿,香气浓郁。突然间就觉得背后有黑影闪过,心里一惊,手抑制不住地抖了一下……手背瞬间烫红了一片。
公孙策一拍桌子,怒道:“说多少次了!你俩就不能走回正门吗?”
“抱歉、抱歉。”展昭掏出金疮药往公孙策手上不要钱似的倒了半瓶。原本想着赶紧溜回屋,没想到公孙策实在是太警觉了,没糊弄过去。
公孙策皮肤薄,最怕疼,别看他平时给人缝伤口眉头都不皱一下,但到了自己,眼泪都快疼出来了。就在这时,旁边一个很小很小的声音道:“娘说,吹一吹痛痛就飞走了。”
众人抬头看过去,就见白云瑞紧张地揪着展昭的衣服。
公孙策觉得挺好笑,就把手伸过去逗他。
白云瑞偷偷瞄了眼白玉堂,见他没什么反应,这才小心翼翼地往公孙策的伤口上吹了两口气,然后小声问道:“还疼么?”
这时候,药膏已经渐渐渗进了皮肤里,清凉的感觉很大程度上缓解了烫伤的不适。
公孙策把他抱到怀中,伸手捏捏他的小脸,笑道:“好多了。”
白玉瑞害羞地躲进他怀里,小脸红扑扑的,心里默默地比了个“V”——娘亲果然没骗人,这里有漂亮哥哥!
“这是谁家孩子?”公孙策看他脏得像个泥猴,就从旁边找了块干净的帕子过来。
“捡来的。”展昭攥着空了大半的药瓶直肉疼。这金疮药可是闵秀秀亲制,哪怕是被捅个对穿,只要止血及时,擦上这药,休息两天都能活蹦乱跳的……
白玉堂看着展昭挺无语——谁叫你刚才涂着么多的?
展昭盯着他,一脸幽怨——庞统回来要是追杀我,你替我兜着么?
白玉堂摸摸鼻子——我说是我,他也得信啊!
展昭顿时郁卒了。
公孙策把帕子浸湿了给白玉瑞擦脸,没擦两下帕子就黑了。
“……”公孙策抱起白云瑞,往屋里走,“我带他去洗洗澡。你俩先去前厅吃饭吧。”
展昭蹲在墙角画圈圈呢,根本没听见公孙策说什么。白玉堂一拍他肩膀,“你不饿么?庞太师请客,去晚了就没饭了!”
中午跟白玉堂赌气,就吃了块切糕,展昭其实早就饿了。一听这话,蹭地站起身,兴奋道:“吃什么啊?”
“目测应该有桂花鱼、醋溜丸子、水晶虾饺……”白玉堂道。
展昭叉着手,一脸玩味:“哦?居然都是大人爱吃的……”
“庞太师的轿子停在后院。”白玉堂脚步不停地往前走,笑道:“有事求人,还不投其所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