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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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早些时候，崇政殿上气氛不同以往。
宋朝这几位当家的，要数仁宗皇帝最平和。但今天，赵祯往龙椅上这么一座，众人便隐隐嗅到几分风雨欲来的味道。
几位重臣不约而同地往前面八王爷脸上寻蛛丝马迹。只见他抱着笏板闭目养神，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懒散模样……
庞吉与包拯飞快地对视一眼，低下头，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
赵祯心中有事，整个早朝除了提了提前线抗灾的准备情况，剩下的时间就全都贡献给了户部尚书。
说到户部，我们就不得不提一提现任坐在户部第一把交椅上的人——陈延宁。
陈延宁是景德三年的两榜进士，此人在众多中举的学子中并不出众，甚至是有些籍籍无名，因此曾一度被憋屈在国子监里修补藏书。某日，赵祯的亲爹真宗皇帝心血来潮微服到国子监借书，随手翻开一本破旧的道经孤本，惊喜的发现此书缺失的内容已经被修补完好，而且在空白之处还有人注释上了自己的见解，竟然也颇有新意。
就这样，几番机缘巧合之下，这位名不见经传的陈进士进入了帝王的视线……
“陈爱卿。”
“臣在！”陈延宁站出队列之外。
赵祯扣着扶手上的龙头，问道：“给朕算算朕的国库里还有多少银子。”
庞吉心中一动，喝，官家这是要查账啊？莫非……
殿下静如子夜时分，众人俱是各怀心思。
“遵旨。”
陈延宁躬身行礼，挺直腰板，不慌不忙地将近日开销一一细数，其所计算竟与早些时候班班呈上的账目一般无二！
赵祯边听边点头，“静如止水，心细如丝”，此人当之无愧。
以上八字，便是当年真宗私下里对陈延宁的褒奖之词。
想当年，真宗皇帝大笔一挥，将其调任到紧俏的户部，出任户部侍郎。这是到底个什么样的官位，可能有很多人并不了解，“侍郎”一职在明清时代地位次于“尚书”，其实就是相当于现在的副部长。
一个修书的小员工，一跃变成了副部长。这简直就是乌鸦成凤凰写照啊！而且凤凰栖息的这颗梧桐木，还是个人人艳羡的金梧桐……
八年沉寂，一朝翻身。
有人感叹他的好运，有人艳羡他的位置，但更多的是来自四面八方，那些看得见和看不见的眼睛，等着嘲笑一个不自量力的小人物的失败。
然而，陈延宁让他们失望了。这个户部侍郎的大针板，他坐了十年，稳稳地坐了十年。
“假官银”事件后，前户部尚书李严倒台，陈延宁临危受命上位成功。这位原苦哈哈的户部侍郎，终于翻身农奴把歌唱。但这一路走来的艰辛困苦，恐怕只有陈延良本人才能说得清了。
包拯与庞吉闲聊时说起此人时，都是挑大拇指的。
一个没有家族撑腰的普通人，能在风起云涌的宦海中成就这样一番事业，就算是易地而处，谁也不敢说能比他做得更好。
包拯此话一出，庞吉却很是不以为然，摆摆手：“都知道你包拯是当今圣上面前的大红人，咱可不带这么自个夸自个的！”
后世史学家认为，陈侍郎之所以半生抑郁，这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真宗本人。
大家都知道，真宗能坐上皇帝跟他的好运气是分不开的。他大哥太子殿下得了精神病，在宫内玩火，被废了。二哥当了太子没多久，受不住龙气又早逝了。三皇子赵德昌，没争没抢，一点事没费，最后倒坐了太子之位。至道三年，宋太宗因之前受到的剑伤再次复发而驾崩，赵德昌继位为帝，改名为赵恒，摇身一变，就成了今天我们口中的宋真宗。
真宗后期沉溺于封禅之事，不举朝政。因而像陈延宁这般的有志之士被埋没，但又因真宗广推道、儒，大搞迷信活动，这才有了国子监一行，有了发现蒙尘之珠的机会。对于这样一个毫无背景可言的人，真宗皇帝直接将人扔到户部这一做法，也让后人颇多争议。一般人都觉得帝王的反复无常是件正常事，当然也有些人不这么认为，而吾辈私下更愿意相信，这是真宗故意使坏的结果。
他看到了陈延宁的性情，但品性如何，还需试炼。所以，户部就是这样一个试炼炉，因为面对金钱的诱惑，很少有人能做到不动心。
虽然后来真宗沉溺于封禅之事，不举朝政，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瑕不掩瑜，“咸平之治”和那句流传至今、背书默写必考的“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都为这位帝王加分不少。
更何况，他还有个名垂千古的好儿子。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赵祯终于满意地点点头：“陈爱卿，你做的很好。”
陈延宁不敢懈怠，赶紧低头谢恩。他心里明白，虽说李严下台是因为自己的多行不义，但归根到底，谁来作这位子，还不都是官家的一句话。
因此，对于赵祯，陈延宁只有肝脑涂地。
这也就间接解释了，为什么说真宗实则是大智若愚。因为在他统治期间，陈延宁终其十载而未晋一步……
此时，殿上重臣们以表情可以明显分为两拨，文武各占一半。武官们大多表现为茫然或者淡然，反观文官这边，众人的神态就严肃多了。
庞吉略带紧张地看了眼包拯——官家这是怎么了？缺钱了？
包拯嘴角一咧，露出两颗白灿灿的大牙——你猜？
庞太师气结。
“陛下。请恕老臣直言。”一直纹丝没动的八王爷突然开口，“西北的战乱不断，我们战士虽然勇猛，但这今年这武器也该换一换了，还有各地驻军的粮饷，这林林总总地算下来，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一提打仗，刚才还蔫了吧唧的武将们，各个目露精光地盯着赵祯。
赵祯气乐了：“朕又不是银子，看朕就能看出花来了？”
众人想了想也对，复又蔫了下去。让他们排兵布阵，疆场杀敌还行，想办法、出主意这种事儿，还是算了吧……
庞吉心说不是吧？可别到时候又捐银子。上回闹灾荒的时候，他就带头捐了不少，再加上最近比较安分守己，人家孝敬的银两大多都没敢要。回头官家要是再来这么一下子，可真是得要了他的老命了。
“陛下，这如何充裕国库之事急不得，还请宽限几日，让大家回去想想办法。”
包拯忍着笑摇头，心说：太师，有时候太积极了，不好……
赵祯与八王爷对视一眼，见目的已经达到，遂点点头：“就依爱卿所言，退朝！”
卢方夫妇离开以后，展昭理了理烦躁的心情，昂首挺胸，一只手扛着巨阙宝剑，一只手捧着甜丝丝的江米切糕，走在开封府的主干路上。
这半年多，白玉堂几乎天天泡在开封府，两人同进同出，巡逻的时候也伴在左右，一红一白两道身影相映成趣，开封府的居民早就习以为常了。但今天只看见展昭一人，热情的大爷大妈们免不了多问一嘴。
展昭就觉得今日跟他打招呼的特别多，而且最后一句一定是——“怎么没见着小白啊？”或者“小白怎么没跟你一起啊？”诸如此类种种。
刚开始，还能带着笑脸应和两句，但你架不住从南街走到北街，一路说上四五十遍。而且切糕本来就黏，展昭大有越吃越堵的感觉……
白玉堂一路奔回开封府，找了一圈，居然没看见展昭，正诧异呢，就看见了庞福。
“呦！五爷？”庞福端着几碟水果进了展昭他们住的院子。
白玉堂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看见展昭了么？”
“看见了啊！”庞福把水果放在院中的石桌上，抬头道，“您走了没多久，展护卫就出门去了。”
白玉堂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长袖翻转，一道清风似的便消失了踪迹。
庞福眨眨眼，继续低头摆水果——哎，谁能告诉他，盘子里的石榴怎么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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