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初相逢，心意冷再现转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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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孟姑见到冷寒也是一怔，虽然在此之前素未谋面，但一眼望去便生出异常熟悉的感觉，仿佛已经认识了许多年岁。看他一副傻傻盯着自己的样子，她既害羞又好笑，朝着柳氏摆摆手，嘤嘤说道：“夫人，您身后的这位公子，他，他……”
柳氏本来正拿起香烛端详，听到孟姑说话，不免抬头打量一番，说真的，她从未见过这么标致的人儿，水灵灵似一朵含苞待放的雪莲花，比那些娇生惯养金枝玉叶的公主郡主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儿尚未娶亲，敢问姑娘芳龄几何啊？”
柳氏窃以为这姑娘看上自家儿子，连忙说道。接着就笑眯眯转身去拉冷寒的手，还带着些碎碎念，“寒儿，你说你平日里爱说爱笑，今儿为何这般木讷，没听到人家姑娘问你吗，还不赶紧上来……”说到这里，柳氏的声音戛然而止，笑意瞬间凝固，着急地叫道，“老爷，寒儿鼻子流血了！梅香，快，快，拿出止血药来！”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我燕唐岐山之下有竹叶美酒凤纹杯，妙极！”
冷云山沉浸在竹叶青绵延的香味中，正觉回味无穷，听柳氏道儿子流鼻血，非但不紧张，还颇有雅兴地吟起诗来，末了，不忘添一句，“征战沙场，随时丢却性命，我辈什么时候皱过眉头，曲曲一点鼻血，何必大惊小怪？”
“这儿子是亲生的吗？都见血了还不大惊小怪，难不成要等命丧黄泉再着急，有些男人啊，果然是不甚靠谱的。”孟姑心里犯嘀咕，自然不敢说出来，见那个叫梅香的丫头拿出上等的止血药，陪着柳氏干着急。
止血药，肌肤外伤附上即可，但这鼻孔之内，操作起来颇有难度。看到这，孟姑转身走了，冷寒的头也跟着扭了过去，直到她拐了弯没了影踪。
“还看，先把鼻血给止了再说！……你呀，见了漂亮女子就走不动，跟你爹年轻时候一模一样，上梁不正下梁歪，作孽。”说到后面，柳氏的声音压了下去，但冷云山还是拉下脸往两边瞟了几眼，似辩白又似自豪地说道，“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寒儿做得对，相中哪家姑娘，爹做主！”
慕容天奇一直没有插上话，正欲张口，便被冷云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慕容天奇。”
“天奇，取天生奇才之意吗？”
山里土生土长的男子，无论老少，由于常年日照，皮肤多黝黑成古铜色，冷云山看这少年皮肤白皙，穿的素净整洁，整个人清新俊秀，显得温文尔雅，想他应该是客居在此，寄人篱下，便爱才心切，有意提携，试探性地说道，“你这些香烛美酒，我全买下了。另外，我还想和你做一笔生意，去洛邑伴我儿冷寒读书，可愿意？”
慕容天奇看了一眼木愣愣走神，鼻血尚未止住的冷寒，又看看冷云山，内里翻江倒海，有几个顾虑：一来，不知这人什么来头，是否真如姑父孟子楚所言，自己是良驹遇伯乐；二来，千里马遇上伯乐是毕生幸事，可遇上的是马贩子，那又该如何？这三来嘛，和孟姑的婚约未定，这么一走，万一出现变卦将是终生遗憾。
孟姑手里拿着一株止血草回来，这种止血草被当地人喊做“见血封喉”，是山上很常见的药材，她摘下几片叶子，放置在掌心，双手一揉，叶片被碾碎，散发着淡淡药香，递到梅香面前，说道：“用这个才行，很管用的。”
“姑娘，我们是不是见过？”冷寒鼻孔里塞着止血草，还是一股劲儿地凝视着孟姑，生怕她一眨眼就消失似的。
慕容天奇并没有正面回答冷云山的问题，看了冷寒的样子，多少有顾虑，连忙陪了个笑，拉过孟姑，让她站在自己身后，说道，“我们夫妻俩说好的同甘共苦，我又岂会舍得留下她在这里，海角天涯，相聚无期。所以先生一番美意，天奇心领了。”
此言一出，如一道晴天霹雳划过，杀伤的范围极其可观，周旁的乡人也都一个个错愕不已，扼腕叹息自己儿子女儿没这个福气之余，都觉着也忒快了些。其中，最为痛心的莫过于冷寒，笑意全无，自己一眼看上的女子竟然已经为人妇，莫大的讽刺，忍不住黯然神伤。
按照孟姑的性子，如果搁在平日，决然会甩给慕容天奇一个耳光，愤愤离开，明明是他承诺好的以兄妹相称，竟不信守诺言，擅作主张，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先前生出的好感也都烟消云散，毕竟一个心口不一的男人是没办法依靠的。
“男儿志在四方，当建功立业，达则兼济天下，正所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岂能留恋儿女私情，安心去吧。”
孟姑一生气，小腹又开始隐隐作痛，说罢，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眼睛微闭，都这样了心里还不停犯着嘀咕，“都道红颜薄命，怕都是被天下间的那些无良男子气死的。”
身居高堂的这些人，不管是否真正爱惜人才，都喜欢被人冠以“惜才爱才”的美名，他冷云山便是其中之一，慕容天奇这种后生加以培养定然成为身边的得力干将，但听了孟姑刚刚一番阔论，高瞻远瞩，见识非凡，怕寻常男子不能望其项背，他由衷地称奇，如果不是她已为人妇，就凭刚刚那句话，必让冷寒娶了她，相夫教子，让冷家后代子嗣也都个个出类拔萃，卓尔不群。
两竹筐的香烛美酒，最后换来一锭足足有五两的黄金，冷云山的左右侍卫背着，临走前，冷寒留下的眼神，深深刻在孟姑的脑子里，当然还有长长的叹息声。
“天奇表哥，如此绝佳的时机，你为何……？”回去的路上，虽然生气，孟姑还是想问一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没说完，慕容天奇就回道，“如果我去洛邑，你会去吗？”
“明明说好的兄妹相称，你为何私自变卦？”孟姑没有回答，反问道。
“你没有看到那位少爷的眼神吗，恨不得把你生吞活剥了！我不想你受伤，而且三姑和姑父也绝对不愿意。”慕容天奇的语气有些急促，显得很高亢，听起来有些责怪的意味。
直到回家，孟姑都不再说话，小腹痛的越发厉害，对于慕容天奇的关怀她也着实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唯有沉默以对。
一进家门，二话不说，孟姑钻进房内，倒在床上，和衣而睡，睡着之后，脸上仍旧挂着痛苦之色，眉间皱成了核桃。
对于五两黄金的收入，孟子楚和戚氏吓得大惊失色，特别是孟子楚，接过金锭，仔细看清楚，上面两个小字“兵部”格外显眼，这枚刻有铭文的金锭并不是谁都可以用，这人定然和当朝兵部息息相关。
孟子楚嘱咐戚氏和孟是孟非，置了案几，摆了果品等，焚香秉烛，祭告苍天，更是让慕容天奇告慰父母在天之灵。
孟姑蜷缩着身子，抱着腿，如被层层束缚的蚕蛹，直到睡得深了，呼吸才逐渐平息下来，眉头也绽开了。
却说冷寒六神无主地跟着冷云山和柳氏，满脑子都是孟姑，他非常坚定地以为，他就是要找的人，否则不会有这般强烈的感觉，那股味道很熟悉。甚至此刻，尽管鼻子已经不再流血，他不舍得拿出来的被她掌心揉过的止血草叶片，便有残留那气味。
还有那慕容天奇，不知道为何，当父亲冷云山颇为欣赏的同时，他觉得此人面目可憎，生不出丝毫的好感。
冷寒踢着小石头，在古庙的青石板上，他甚至觉得，如果不能得到他，宁可在此晨钟暮鼓，了结一生。
“娘，那姐姐头发长，为什么你的头发不放下来？”
“那个姐姐还没嫁人，头发自然要放下来啊。”
……
听到旁边一对母子的对话，冷寒立刻一扫颓唐之色，来了精神。
燕唐的女子，十三岁开笈，但嫁人之后才会真正挽起头发。她一头青丝随风飘摇，自然是没有嫁人，那可恶的家伙！自己也是，这般大意，还轻易就相信了。哪怕名花有主，也要适当松土。
见兔顾犬，未为晚也，亡羊补牢，犹未迟也。冷寒自然懂得这个道理，不过也长了个心眼，追求女子就像打仗，需要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不能像今天，被人愚弄！此仇不报，非君子也！
与此同时，孟姑正被淹没在梦魇之中，鲜血一样的河流，鲜血一样的天空和云霞，杜鹃啼血猿哀鸣，梦中每个人的眼睛嘴巴鼻孔统统都是鲜血，她挣扎着想要起来，但挣扎显得渺小无力。
腹部一阵猛烈的疼痛，她猛地坐了起来，恢复了清醒，裤子和被褥之上一抹鲜红异常刺眼。恰好戚氏进来，看到之后，连忙掩好门窗，嘱咐她不必惊慌，这是女人的月事，可以生儿育女了等等，又去烧了热水，做了一些清理，讲了一些注意事项。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初相逢，心意冷再现转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