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会有期》未小离

58、番外（二）

　　烟花冬月。
　　肉团两周岁将至。
　　新君感其天资聪颖，立为太弟，作贺添喜。

　　祝岁当日，很是热闹。受邀之宾非常多。
　　卓飞鹄亦在其列。
　　客多则事忙，事忙则生乱——小寿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方星辰自责道：“怪我不好，近日常与他玩迷藏。”
　　元子期安慰道：“昱辰尚小，不会跑得太远。我替你到后园瞧瞧。”

　　正逢梅花盛开季节。
　　似雪繁华的院落中，一名少年站在梅树下，静静仰头观赏。明媚的光线照进他的眸子中，透似琉璃、净似泉。
　　元子期在心中暗暗喝了声彩。
　　脚步不觉向他靠近，柔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回头一望。
　　被来者的容貌震呆了。
　　漫白花海里，男子缓缓踏纷而来。如神威仪，如冰刺寒。却挡不住的摄魂惊颜。缤瓣隐入他的银发间，竟觉污了其身上的那股清冽。
　　少年涩然开口：“我叫忘尘。”

　　“忘尘？”元子期侧首，略有所思。已大约猜到对方来历。
　　“您的发上……沾了几朵梅花，”少年轻手指了指：“忘尘能……为您摘去么？”
　　元子期颔首，转过背来：“有劳。”
　　少年屏了呼吸，细致而耐心地逐一挑出。未曾发觉后方有人到来。

　　优雅的声音逐步逼近，隐然含恨：“元子期，你为何又要抢我卓飞鹄的人？”
　　元子期屹然伫立，身形未动：“既不曾，何来又？”
　　卓飞鹄痛斥道：“过去的便不说了，你现下却在做甚么？我带来的宾客，也被你随意使唤？”
　　少年忙上前解释道：“飞鹄莫恼，是我主动提出来要帮他的……”

　　卓飞鹄眉头锁得更深。一把拉过少年，冷冷道：“离此人远点。”遂携其离开。
　　假山后，小脑袋探了探，缩了回去。蹑手蹑脚地往寝宫方向走。
　　刚摸到里间，被人弯臂抱起：“可找着你了，我的小祖宗。圣上已急坏了。”说着便往前厅疾走。
　　见到方星辰，该孩童格外兴奋。急于分享刚发现的秘密。拍着巴掌笑道：“两个哥哥……叔叔要抢人！”

　　稚子片言，方星辰似懂非懂。
　　昱辰牙牙学语以来，首先教的就是称谓。
　　作为唯一兄长，省去“大哥二哥”的琐碎，只叫哥哥。
　　至于元子期，以“师叔”辈论，于是唤作了“叔叔”。

　　如今“叔叔抢人”尚可听明白，“两个哥哥”又是怎么回事？
　　不容方星辰多作困扰。下一刻，他已见到了忘尘。
　　卓飞鹄十指紧扣着的那位少年，有着一双与自己神似的星眸。
　　方星辰有些欣慰，有点感动。

　　然而，随着“两个哥哥”的谜底揭开，前头那句话变得不对味起来。
　　向二人问候时，卓飞鹄答得意味深长：“近月甚好，只是需防被人横刀夺爱。”
　　方星辰紧攢在袖中的双手捏得直抖。
　　再看向元子期时，总顺带一瞥忘尘。眼中温度与宫外厉风无二。

　　元子期何等心思？目光交汇，已知因果。
　　附在他的耳边，轻声道：“那忘尘，虽像极了少年时的你——但我更喜欢，深刻元子期烙印的方星辰。”
　　字由清晰，一言释然。
　　时光数载，两人情意……早已融入彼此血骨，悄然无痕。
　　又岂是仅存表象的外人能比的？

　　这场贺岁宴办得主宾皆欢。
　　干了坏事的小寿星笑得一脸无邪。

　　散席后，卓飞鹄独自来找元子期。
　　“忘尘对你念记在心。你究竟使了什么惑人伎俩？”
　　元子期避而不答，转言其它：“用情于一人，不仅要对他好。更要潜移默化的影响他，让他接受你的一切——”拍着他的肩头，道：“好好引导，忘尘那孩子不错。”
　　卓飞鹄疑惑不解：“你的意思……是要我将忘尘的性情，变成为己所用？”
　　元子期断然否定：“影响与改变，不可相提并论。”

　　卓飞鹄细细琢磨片刻，恭然一礼：“受教了。”想了想，又道：“你既慷慨，我又怎能吝啬？缥缈神功有一绝门秘法，或可告知与你……”于是催动内力，用千里传音说了。
　　元子期听罢，谢道：“卓兄有心了。”忽忆起那十幅春宫图秘戏图，声音愈发冰冷：“然元某私以为，欢好之事，情为重，技为辅。”

　　卓飞鹄顿时语塞。
　　堂堂青玄门掌门，怎么说也是世上一等一的好男儿。兴冲冲地分享自己的御人之术，怎么在元子期面前，竟觉差了半截似的？
　　纵然再叙，亦是枉然。
　　匆匆告辞。

　　然而，元子期望着他离去的残影，若有所思。
　　若被卓飞鹄知晓，方才他分明口不对心，不知又将作何感想？
　　是夜，炙热缠绵。
　　方星辰搂着元子期的脖子，喘气道：“师叔，你又进步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