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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担忧与心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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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承虽然同意和夏侯瑾轩一起走了,路上还是基本闷闷不乐,夏侯瑾轩一直在悄悄地关注姜承的情况,也有些不知该怎么继续劝慰好。原本是打算让姜承好好静一静,让他自己把有些事想通了,慢慢恢复情绪。也免得在他情绪不佳时强拉着他说些无关紧要的山水风景,勉强了姜承。但整一个上午走下来,姜承也没有再开口说过话,夏侯瑾轩心里不免更为他难受。
但思来想去,他又似乎找不到更好的说辞来宽慰姜承了。若叫他别想太多,就好像隔靴搔痒一般,其实起不了太大作用。这种事,哪里是能不想就不想的?就算一时抑制住了,想起来也仍会伤心。
夏侯瑾轩一边想着,一边心不在焉地走着路。直到他踩到一团湿漉漉的苔藓脚底下一滑,险些摔倒,才稍稍收回了心神,谨慎对付脚下。因折剑山庄建在雪山之上,他们走了大半天,也不过是离开积雪带,这一带正是积雪开始融化的地带,脚底下的石板路就像雨后一样湿滑,分神了实在危险。
“没事吧?”走在夏侯瑾轩身旁的皇甫卓立刻伸手拉住了他。
“没事。”
皇甫卓见夏侯瑾轩没有真的摔倒,就抽回手,又教训他:“你看你,要不是你素日不习武,下盘不稳,也不会走个山路都要差点摔了。”
夏侯瑾轩从善如流地接话:“是,皇甫兄,我知错了。”
“罢了,”皇甫卓有些挫败地一摆手,“说了你也不会听。”
夏侯瑾轩正要笑着再回他一句知我者皇甫兄也,余光瞥到姜承自己在前头走着。夏侯瑾轩刚才瞥到他也回头看了一眼,但见自己没事,又回过头去了。夏侯瑾轩就要自然而然说出口的那话不知怎么又咽下去了。
他也就只笑不再答话。
现在离下山应当还早,至少夏侯瑾轩还看不到人烟,放眼望去都只有高高低低的山。仔细回忆从前看过的地图,夏侯瑾轩想,等下了山,大约再往东走一阵,便可往北去往北方沙漠一带了。
又走了一小段路,夏侯瑾轩才往前几步,走到姜承身旁去。
“姜兄。”
姜承看了看他:“何事?”
夏侯瑾轩冲他笑笑:“已近晌午,我们是不是该休息片刻,野餐一顿了?”
姜承这才抬眼看了看日头,看完了才回头说:“确实已到午时。”说完他就停下脚步,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山势,片刻后指着不远处一段较为平缓的小平台说,“此处荒野,没有野兔之类的动物,也没什么果树,只能吃点干粮了。到了晚间,我们走到山脚下的树林里,野味才多起来。”
“恩,出门在外不必讲究,怎样都好。”夏侯瑾轩笑着回。
心里对姜承的担忧却又多添了一些。看姜承刚才的样子,分明是心事过重,以致连日头渐高都不曾注意到。要是他一直想不通,也不知这样拉他远游楼兰,到底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再者,他刚才在路上也细细想过,看折剑山庄里那些弟子对姜承的态度,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或重大的缘由,姜兄想要再回去,真的不容易了。虽然说等姜承闯出了名头,折剑山庄一事或许就有了转圜之力,但如何帮助姜兄迅速成名,特别是让他在几年内就迅速响誉中原的法子,夏侯瑾轩想了这一路,其实也还没想出来有什么可以施行的。——至于为什么非得是几年内,方才欧阳小姐的侍女都把包袱送到山庄门口了,结合前日所见,夏侯瑾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姜兄与欧阳二小姐……或许……如果此事为真,姜兄要返回折剑,自然是要在几年内才行。要不然就晚了。
——虽然这样想起来好像哪里有点别扭,不过须在几年内帮助姜兄回到折剑,肯定是基本。
到了这时夏侯瑾轩又有些后悔自己平日里对武林中事抗拒太过,以致知晓太少,竟然找不到什么切入点。
晚上找个机会悄悄问问皇甫兄一些武林中事好了。
几人坐在一块用携带的干粮对付了一顿,说了些闲话,感叹了一下这里的自然风貌——当然这只要是夏侯瑾轩在感叹——之后,又启程往山下走。夏侯瑾轩这回比较注意关怀姜承了,仍拼着山道走在他身旁。尽管照顾姜承的情绪也不怎么说话。
夏侯瑾轩走了没多久,忍不住困意打了个哈欠。
“……昨晚没睡好?”姜承破天荒地主动问了一句。
夏侯瑾轩有些意外,忙说:“并不是。大约是才吃了午饭,没有午睡,才有些困了。无妨,山风一吹就清醒了。”
姜承点点头,也就不再说话。
夏侯瑾轩心里有点发虚。任他平时巧舌如簧,此时也找不到话头来用这绝佳的话引继续接话,好让姜承情绪跟着好起来。
夏侯瑾轩昨晚确实没怎么睡好,前半夜里辗转反侧,心老是悬着,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实在无法,才不得不穿了衣服起来吹风,却无意中发现外边巡逻的折剑山庄弟子都撤了。他想巡逻的撤了,恐怕姜承的事也已定了,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想去姜承房间看看。
结果走到折剑弟子居住的院落,又正好听到两个人说什么赶得好,大快人心之类的。夏侯瑾轩也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姜承被赶出了折剑山庄。
他等那两个折剑弟子离开了,才往姜承房间走,走到离他房门口不远的地方,看到周围都黑漆漆的,就那间里还点着灯,甚至隐约还映出姜承的身影,来来回回,似乎在收拾东西。
夏侯瑾轩看着那个人影最后变得一动不动,又有些挪不动脚。其实就是在动着,也一直挪不开脚。
有那么一阵子,夏侯瑾轩觉得自己似乎也感受到了姜承全部的悲伤。
夏侯瑾轩在外面,陪姜承站了差不多一晚,自然是没睡好的,但他并不想告诉姜承——昨晚我去看你了,但一直没进去。
也不知为何,他有点心虚。
这心虚来得这样莫名其妙。连夏侯瑾轩自己都弄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