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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跟人杠上了 ...

  •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是独生子女,在家一个个都称大王,都觉得自个儿是皇帝公主需要一堆老妈子伺候,到了幼儿园,皇帝公主排排坐吃果果,俗话说,一群猴子占领花果山没什么问题,可一山容不了二虎,何况这么多公公母母。

      我们的小脑袋瓜里,哪里有雷锋叔叔的影子,哪里有高尚的谦让精神。
      我每天都在观察老师最喜欢哪个小朋友,哪个小姑娘扎的辫子最好看,哪个小姑娘的小伙伴最多。

      经过我如小鹰般犀利眼神的扫射,有一个小姑娘集上面所有好处于一身,还有个童话般的名字,叫安琪。她有一头浓密的齐肩长发,隔三岔五地变换着发型,还老穿好看的衣服,跟小仙女似的。老师特别喜欢她,经常点她上去讲故事,她红彤彤的脸颊上还有若隐若现的小酒窝,女孩子都爱和她在一起玩。

      我心里羡慕得不行,恨不得让妈妈给我换张脸,或者在我的嘴角旁也戳出两个洞洞。我从每天早上撒泼吵闹不去幼儿园不让爸妈上班,变到每天早上就缠着妈妈给我扎好看小辫儿。

      偏偏妈妈赶着上班,费时间的小辫儿花式没法给我弄,只能一边嘴里安慰我说:“念念乖,双马尾辫好看呀,我们家小念梳这个辫子最漂亮了……就是嘴别老撅着呀,可以挂酱油瓶子啦。”

      没过多久,我妈终于忍无可忍,拖着我进了家门口的理发店,让理发师拼老命给我弄了个那个年代的流行发型——锅盖童花头。

      第二天,我肿着一双哭瞎了的核桃眼,被强行送进幼儿园。

      老师让我坐在小椅子上安静地哭个够,而另一边,一群小朋友围着安琪在玩编花篮。好死不死,我心里正为我丑得天下无双的童花头悲愤,漂亮的安琪今日又换了新发型,她把鬓角两侧的头发扎成麻花辫,然后两股扎在一起,麻花辫上还插上了好看的小花朵夹子。

      事实证明,女人的嫉妒心是从娘胎里就有的,不知道我哪根筋弹出了脑壳,我擦了把眼泪,气呼呼地站起走过去。
      还没走到,傻乎乎的苏见就出现在眼前,好像看动物园猩猩一样的对我左看右看,边看还边笑,傻里傻气的。
      我强行撑起肿成核桃的双眼:“你看什么看?”

      他笑得更大了,招呼他的小伙伴说:“快看,陶念的头上倒扣了个碗。”
      于是,形势立马逆转,就那么几分钟,我从被遗忘的角落,跃然成为了世界的中心。
      可安琪还是那个小公主安琪,而我是被人嘲笑的小丑,只有变得特别,丑得出色,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在家我是霸王恶魔,没人敢这么取笑我,或者说,没有长辈舍得伤我小小的自尊,而在这里,没有小朋友知道自尊是什么。
      我又开始嚎啕大哭,正哭得伤心,一块干净的手帕被递了过来,叠得相当整齐。

      季樊见我没接,只是呆傻得看着他,拿起手帕直接擦我的脸:“我们都不哭啦,你怎么还哭啊,幼儿园有小朋友一起玩,挺好玩的呀。再哭我就告诉老师了。”顿了顿又说,“我妈妈说,上次撕坏你的手帕,是我的错,所以这块是赔给你的,我等了好几久,才等到店里出大力水手的。”

      其实当时的我,心里还是感动的,我是因为报复他,才故意让他做坏事的,结果害他被老师骂,告诉家长,还得赔我块新的。他没有嘲笑我的童花头,没有在意我的核桃眼,他还了我手帕,索性就不理我了,一个人坐角落去玩绿色小兵去了。

      后来那块手帕,我嫌弃太脏了,上面有我鼻涕眼泪,还有不知道哪里弄的油渍,整个一幅“世界地图”,我没敢也不会想到去保留至今。多恶心。

      ***************************

      我们班有个讲故事特拿手的小男孩,叫孙为寅,长得也白净,每到讲故事的时候,他总是非常积极地举手,老师也乐意点他名。安琪的故事都是类似于采蘑菇的小姑娘,小红帽之类的,而孙为寅的故事,经常透着稀奇古怪的想法,偶尔还会阴森森。

      有一天,他讲一个水手远航的故事,别的小朋友的故事都是集中在动物禽类身上,不是猴子大象,就是鸡鸭猫狗,他却可以讲出我们所不知道的东西。

      他说那个远航的水手,到中年变为了一名船长,经常出海,经历过无数好玩的事情,在一次事故中,那位船长失去了一条腿,可他还是坚持继续着自己的工作。某天,他的船行驶在大西洋中,发现了一座无人岛屿,登陆上去后,发现,他完好的那条腿,踩到了一条白骨……

      看吧,他的故事总会透着阴森,可这次的过了点,老师没给他继续讲下去的机会,因为有的胆子小的已经吓哭了。
      孙为寅笑笑坐回了自己的小板凳。

      可我好好奇啊,他的故事怎么可以讲一半藏一半呐?我那还没有拳头大的小心脏爬满了好奇的虫子,挠得我痒痒。
      自从经历过童花头一事后,我的脸皮跟着身高也长了几厘米,于是我只要有空,就缠着孙为寅给我讲那故事的后半段。连上厕所都不放过。

      幼儿园的厕所,不分男女,大家一起上,看到孙为寅上完,我也赶紧撩起自己的裤子冲出去。
      可是好巧不巧,迎面撞上一个也是急冲冲进来的人,我一个没站稳,撞倒了另一边的热水瓶,热水瓶的塞子没塞紧,半壶的烫水直往我腿上灌。

      我顿时疼得两眼冒金花,跟唱大戏似的扯着嗓门又开始嚎啕大哭,可这次我是真的因为很疼很疼,热水瓶里的水啊,大人都受不了,我怎么忍得住。

      但我真心佩服那时小小的我啊,再兵荒马乱,我也能从容地记得看清并且记住伤害我的仇人。

      又是那个该死的季小樊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跟人杠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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