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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番外一 骸视角 ...

  •   我看不见,我们的未来。

      他从来都没想过他因为看不到云雀的未来而留下,而最终却又因为这个原因而离开。

      1758年11月17日

      这已经是他离开西塞尔的第二天,也是他离开云雀的第二天。

      他已经有整整十年都不曾漂泊,安稳的现状总会让人变得疲软,比如现在,原本可以不眠不休一口气走到东伊的他却不得不在半途停下休整。

      午夜的野外总是不时传来一些不知名的声响,这让他有些难以入眠,或者说云雀恭弥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他太多的习惯。

      青年的却嘴角不由的描绘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来。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在进行了某项激烈的床上运动之后就立刻跑路,只不过现在看来,回去也只不过是换另一种死法罢了。

      以云雀的性格来说,如果抓到逃跑的自己,他一定会死的很惨。

      所以为了不让自己的死亡有个那么凄凉的结局,他一定会好好跑路。

      接下来的路程一如既往的顺利,但这却让他的心越来越沉重,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是不是会像梦境里的那样,西塞尔在新年的时候遭遇突袭,然后灭亡。

      他的梦里依旧没有云雀,但是西塞尔不在了,云雀恭弥一定也不在了。

      那个男人的骄傲绝对不允许他眼睁睁的看着西塞尔走向灭亡,所以他会用生命来捍卫自己的土地。

      他是西塞尔之王。

      也许在这乱世之中他们的相遇本身就是个错误,但已经发生的事后悔也无事于补,所以他只能向前。

      凭借着‘先知’,他顺利的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然后穿过东伊的防线东下暗中联系彭格列。

      ‘先知’的身份让他很快就见到了刚掌权的彭格列十世,和传闻中一样一个让人有些意外的首领。

      明明看起来还是个有些怯弱和胆小的孩子,却意外的有种令人安心的感觉。

      在他这么大的时候,云雀已经带着小镇的人上战场去咬杀敌军了。

      对于他的来意,对方居然没有任何的怀疑的完全接受,最后他听到那个孩子无比郑重的对他说了声谢谢。

      但他不需要,所以他毫不在意的说着。

      「这看似所谓正义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我个人的一己私欲,不是为了解救那些深陷战乱囹圄的人们,也不是为了让着百年的动乱画下一个完整的句号。

      我没你想到那么伟大。

      所以不必也无须感激我,彭格列,我只不过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而已。」

      他的心很小,小到装下一个人之后再也装不进其他的东西了。

      归途的路总是幸福的,即使等待他的是死亡。

      还没等他走到西塞尔的势力范围,已经有尾巴在跟着他了,不用去想都知道那些都是云雀恭弥的人。

      他的心不由的有些雀跃起来,这是他百年以来都不曾有过的感觉。

      他从不知道被人等待会是这样的一种感觉,但是这种感觉并不坏。

      他知道的只是,有个叫云雀恭弥的人在等他。

      但是离西塞尔越近他又有些担忧,他想见云雀这毋庸置疑,但是见了之后又能改变什么呢?

      从他决定改变西塞尔的命运那一刻,他就已经无处可退。

      他的结局早已写好。

      改变命运这高昂的代价就由他以一己之力全部承担。

      披上宽大的黑色衣袍,像是十年前的初次相遇的那个雪夜那样,他慢悠悠的走进了西塞尔的大门。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云雀来了。

      带着他熟悉的姿态一如往常的来了。

      那一晃眼仿佛回到了十年前。

      他们在那个雪夜里打斗,15岁的少年当然不是他这个已经活了百年的老妖怪的对手。

      但那人的眼里并没有半点示弱,他应该是痛的站不起来的,但那人就是站起来了,明亮的眼里是满满的战意。

      他还没有输。

      或者说云雀恭弥从不认输。

      他从未遇到这样的人,哪怕伤痕累累,必输无疑但依旧不放弃,不认输。你可以摧毁他,但却永远不能打败他。

      和眼前的这个人比,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

      一个连现实都不敢面对的胆小鬼。

      那人温热的血落在雪上,猩红晕染了雪白。

      那是他右眼的颜色。

      回忆戛然而止。

      人还是十年前的那个人,只是结局不再是过去的那个结局。

      冷嘲热讽的针锋相对,毫不留情的你来我往,他们之间就是这样。

      但他突然有些累了呢。

      毫不在意的停下准备迎击对方的三叉戟,银拐夹杂着呼啸的风迎面在他眼前停下,背着光,他看着那人的银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一时间晃花了他的眼。

      右眼似乎在隐隐作疼,有什么东西闷在了胸口,说不出,散不去,只有藏在心里慢慢的腐烂。

      他笑了笑,解开牛仔马甲上的金属铁扣,金属冰冷的质感一瞬间让他清醒不少。随之雪白的苍茫一片悠悠然落下,冷意从手掌漫过四肢百骸。

      然后他听到那人低声的说着“走了”。

      对方黑色的外套不容拒绝的披在了自己身上,暖意从掌心一直蔓延到心里,那人的手正紧紧的抓着他的手,好像一松开,下一秒他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他心里说不出那是什么滋味。

      人们之所以能怀抱希望,
      是因为他们看不见死亡。

      但一直在看着别人在死亡的他,
      又那来的希望可言。

      那天他们从西塞尔的东边小巷一直走到了小镇西南面尽头的小山丘,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坐落着几栋孤零零的工厂,外面站岗的人看到来人严肃的敬了个礼之后又看守着门岗。

      这里是西塞尔的经济命脉——铁矿石和黑晶石的采集地。

      有人说过,如果有谁拥有了亚赛的锡,东伊的银,彭格列的铀,西塞尔的铁和黑晶石,西蒙的红茶,加百罗涅的煤,那人就已经拥有了整个世界。

      他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但却比任何一次都复杂。

      之后依旧是浮萍拐和三叉戟乒乒乓乓的响声,但云雀好像是在发泄着什么似的,落拐的力度一次比一次猛烈。

      最后,那柄漆黑的长戟被猝不及防的撞飞,嗡的一声落在枯黄的草地上。

      瞬间,天昏地暗。

      他被那人直接压在柔软的草地上,那双汐蓝色的眼睛中一闪而过有丝他看不懂的情绪,像是恼怒又像是气愤,又或者是云雀自己在生自己的气。

      过了半响,云雀依旧还是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问,只是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再看那双汐蓝色的眼眸里的神情,不知何时已经变的淡淡的,看不出半点波澜,好像刚才那个像是泄愤一样的把他按到在地的那个人是错觉一样。

      云雀在等着自己开口。

      他知道的,但他不能说。

      一旦说了,他就再也不可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从容的走向死亡。

      所以他不说,云雀也不问,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说是软弱也好,自欺欺人也罢,他只是不能容忍再失去。

      因为除了那个人,他早已一无所有。

      是的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命运
      只有因无知和恐惧失足的人们
      才会落入那被称为命运的浊流之中

      他们就这样无言的僵持着,眼看着眼,鼻尖对着鼻尖。又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肩头突然一沉。原来压在他身上的那个人不知何时睡着了,那人黑色的发梢刺愣愣的拂过他的脖领,痒痒的。

      而他揽着那人背后的手,正一笔一画的写着。

      「Ti Amo」

      「Ya vas Iyublyu,Ya Tibia Lyublyu」

      「Ich li b Dich」

      「Ich hoan dich gear」

      「Ami tomay bhalobashi」

      「IK hou van jou」

      「Te amo,Vos amo」

      「Kocham Cie,Ja cie kocham」

      「Te iu besc,Te Ador」

      「Kimi o aishiteru Sukiyo」

      等到他在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回到家了,他和云雀的家。

      温暖的炉火映红的苍黄的书页,他漫不经心的把给云雀的信封夹在书页中,他预感到他们还会相遇,只是那个我将不再是我。

      失去了我的你和失去你的我,究竟哪个会更痛一些呢?

      他轻笑着,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那样,背后却传来云雀冷清的嗓音。

      “你在做什么?”

      笑着关上书,他慢慢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

      那人清明的眼睛分明是在说告诉他,自己所做的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但他不能说,也不想欺骗云雀,所以他只能装作豪不在意的样子说着。

      “交代遗言。”

      不知道是他毫不在意的笑容触动了对方还是那句不着边际的交代遗言刺激到了那人,他们用尽力气拥抱着,相互撕咬着。

      一吻天荒。

      一转眼忘了时间丢了感觉黑了世界
      再逞强再疯狂也会伤

      当那个灼人的吻退却,一种无力的酸涩感在心里慢慢发酵,融入骨血,有什么东西在心里腐烂,在一点一点的侵蚀着他的身体。

      他突然好想哭。

      但眼泪最终还是没有落下来,他抬起手,遮住了眼前的一切。

      他在笑,笑的全身都在抽搐。

      拿开手,这一刻他又是那个在奥斯坦德大陆游荡了百年无处可归的幽灵,戏笑人生,肆意妄为,四处漂泊。

      但云雀恭弥这个男人永远都出乎他的预料。

      那对紫水晶耳钉他能从容不迫的收下,顺带送上他早就准备好了的礼物。

      但在对方戳破他身份的瞬间,他却无法再忽视闷在自己心里喷薄欲出的酸涩感,但他还是忍住了,无悲无喜的说着。

      “是,我是‘先知’。所以我不会为任何人留下,而你也不会离开西塞尔。这就是属于我们的结局。”

      他能给云雀的只有一个麻木不堪的身影。

      因为我看不见,我们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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