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陌生人》风沐雨淋

15、第十五章

　　从那之后阮英开始注意观察季薇，发现她总是和余少言形影不离。一开始她还不相信余少言的话，可是几次接触下来之后发现季薇真的是失忆了，而且全公司的人差不多都知道这件事——

　　余总经理的太太有失忆症，余总经理的太太会忘了今天发生的事，余总经理的太太……余总经理的太太……是个不要脸的女人……是个不孝的女儿……阮英听到了各种各样冷嘲热讽的传闻。那些窃窃私语的声音不友好的季薇身边出现，那些说话的人知道她第二天会忘记，只要余少言不在，便有恃无恐。

　　阮英认识的季薇并不是她们口中所说的，是个不要脸的女人，更不是一个不孝的女儿。她认识的季薇对爱情有强烈的忠贞感，一旦喜欢上某个人必然会全力投入，决不会去做拆散别人的事。那些人说因为季薇的出现，才会让余总经理悔婚，还说原本那是一对非常般配的男女，门当户对，不论相貌或是学历，没有一样地方能挑出毛病。

　　可就是这么一对人，而且已经订下婚期，就因为季薇的出现让男人悔了婚。现在季薇成了男人的老婆，甚至季薇得了这个怪病，男人仍不离不弃，每天细心呵护。余少言对季薇的关心，有目共睹。

　　阮英越发感到不可思议，以季薇的性格，决不会去做这样的事，抢别人的男人。到不是她性格软弱，而是因为她的个性，属于自己的东西她会抓住，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她绝不会。这其中好像有些事，他人不知道。

　　再来是另一件说得更难听的事。说什么她父母才死还没过五七，她就迫不及待和余总经理结婚。也不想想她还在守丧期，余总的家人竟然也不反对，把这样的一个女人娶进门，不是一件很晦气的事吗？看余董好像并不喜欢这个弟媳妇，就连余董的未婚妻也是。

　　知道吗，她的父母是自杀的。

　　怎么会这样，一开始在公司不是做得好好的吗。

　　听说是搞研究的，余董特意请来开发一种新药，还且还是技术骨干。还以为项目组会因为这件事而停止，没想到换了人之后研究继续。知道新药是种什么药吗？听说是一种疾病的特效药，周期短，疗效快……

　　阮英知道的季薇是个很孝顺的女儿，她在一个良好健康的环境下长大，有着一颗温柔平和的心。她的父母爱她，她也爱她的父母。怎么会做出五七未过就和一个男人结婚的事。阮英想找机会和季薇谈话，可总是苦于找不到机会，只能眼睁睁看着季薇跟余少言走进电梯。

　　就算她说了，季薇也不会相信，而且第二天又会忘记。可就在这时，某天很意外的，季薇自己找到阮英，就和今天一样。但今天的季薇只记得昨天的事，那天的季薇却能记起更多……

　　阿英。季薇叫住她，阮英不敢相信，不说她失忆了吗，怎么会记得自己。见阮英还不相信，季薇马上说，是我啊，季薇。

　　阮英当然记得季薇，可问题是季薇怎么会记起自己。

　　你怎么会在这里。季薇问。阮英说她现在这家制药公司做销售。季薇说她没时间向阮英解释：就当我是在求你，你一定要帮帮我。如果我明天忘了今天的事，请你一定要再三提醒我。我现在被那个男人看得很牢，没有自由。

　　哪个男人？余少言？阮英问。

　　不是，不是。季薇恐慌害怕地摇头，她的眼里全是孤独和无人能助的绝望。少言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被蒙在鼓里。帮我查清父母的死，你是警察是不是，你一定可以帮我查到父母的死因。

　　季薇不知道，阮英正是因为这个目的才会来到光辉制药公司做销售，并申请去研发部门。可她的审请被退了回来。能够进入七楼研发部门的人，只有研发部门的人和董事长余培杰。他们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她接触不到七楼的人。只好留在销售部。

　　阿英，如果明天我又忘了我是谁，你一定要告诉我，让我把吃下去的东西抠出来。

　　季薇疑心重重地摇头，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昨天晚上我很舒服，把吃下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所以今天才会记得一些事。我怕过不了多久我又会忘了。阿英，你一定要提醒我，都要抠出来，不管是食物还是水，特别是水。每天睡觉前他都会让我喝一杯水，很奇怪……

　　你对别人说过这件事吗？

　　没有，没有。谁也不知道，我觉得那个家好怪，好像被人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都会被看到。怎么办，阿英，我很怕，每天醒来都不记得自己是谁，怎么办。爸妈死得那么冤。阿英，他们是被——

　　可季薇没能说下去，因为有人叫了她一声：季薇，你怎么在这里。如果你不见了，少言会很担心。他说话的语气冷硬，近乎命令。

　　他的手搭在季薇的背上，轻轻拍了拍，示意季薇跟他回余少言那里。他的眼神让阮英不能忘记，仿佛无声警告，不要多管闲事，去做自己的事，这里不需要一个多管闲事的人……他走时，又能回头看了眼阮英。

　　那个人是余培杰。光辉制药的董事长，他肯定知道很多事。但想从他嘴里探听到什么，可能性几乎为负。既然不能探听，那么只好主动去搜索。这家制药公司到底在研发什么新药，这个应该很快可以调查新楚，问题是除此之外，会不会借着研发的机会在做其他什么秘密的项目……

　　“所以我想你昨天会不会是又吐过了，把吃下去的东西吐了出来。”阮英的思绪飞回到现在，其实那天季薇对自己说的话，还没过去多久。只要阮英能见到季薇便会告诉她吐掉吃下去的东西，可效果不理想，第二天见到她时，她还是在失忆当中。阮英想季薇肯定没有照做。

　　“昨天我是抠了一些吃下去的东西。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除此之处，昨天我还发烧了，吃了退烧药。”

　　“你的意思是出生了相克的作用，他给你吃了什么，难道这个世上真的让人失忆的药？”

　　“我不知道有没有这种药，还是因为真像他说的，我的大脑皮层组织出了问题。总之，我不想再失去每天的记忆。我想知道原因。只有你才能帮我是不是。”除了疑惑,更多的是痛苦,让季薇无法言喻。昨天魏柏青说她是她父母死后没过多久就结婚，让她无法承认。

　　“我为以魏柏青也可以帮你，但——”阮英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沉重。

　　阮英说魏柏青死了，是今天出的车祸。原本是她打电话给魏柏青的，可接电话的是另一个人，那人自称是魏柏青的朋友，他叫吴君生。阮英说自报家门，吴君生说记得她是昨天见过面的人。

　　“他死了？”季薇震惊，昨天还好好地在自己面前说话，今天早上却突然说他已经死了，人的命岂不是太无常。她还想说什么，手机响了，是余少言打电话来问她在哪时。应该去吃午餐，之后要一起去看话剧。季薇挂了电话，很是为难，如果她失忆，她会被余少言看得很紧，只有到了下午才会有自己的时间。“我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记得今天的事，我想起来，昨天我把发生的事忘掉，就写在本子上，可是我怎么找也找不到那本本子。好奇怪……”

　　阮英疑神片刻之后在季薇耳边轻语了几句，季薇点点头，转身离开。

　　没想会那么巧，才刚进电梯就看到杨曼妮站在电梯内。季薇装作不认识她，走到电梯内。杨曼妮在她背后轻声哼了哼气，还阴阳怪气地说着什么。季薇知道她那是说给自己听。“一个野丫头妄想嫁给余家，就算你飞上枝上也做不了凤凰，麻雀就是麻雀，永远成不了凤凰……他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女人……不自量力的野心家，和父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吧……丑女人……”杨曼妮嘀嘀咕咕嘴巴不饶人，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季薇只能当作没听懂。

　　但季薇想这个杨曼妮是不是也知道些什么，可她又不能问。就在季薇想不出办法，到是杨曼妮这个女人自己叫了季薇一声：“喂，我说你呢，季薇。季薇！”杨曼妮扯着嗓子叫季薇的名字，见季薇没什么反应，一手搭在她的肩。手指细长皮肤白/皙，指甲上画有漂亮的花朵，像她的为人和性格，张扬地只会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季薇这才转过身：“你在对我说话？”

　　杨曼妮本想发火，可转念一想，她换上笑嘻嘻的脸对季薇说：“是啊，你不认识我了吗？”她并没有说自己是谁，而是说，“季薇，你是不是忘了你父母是为什么而死的，你忘了你抢了谁的男人吗？人不可貌相，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没发现你是一个蛇蝎心肠的狠毒女人，为了能和你现在的老公在一起，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什么意思，她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她说的是真的吗？季薇紧紧抿住嘴唇，假装没有听明白。“对不起，请问你是——”

　　“我知道你有指失忆症，所以呢不管我今天怎么骂你，你第二天都会忘记。”杨曼妮嘻嘻笑着，鲜红的嘴唇向两边翘起，笑起来时像张开了血盆大嘴的一头鳄鱼，会流出虚伪的眼泪。杨曼妮不说一个脏字，但每句话都非常的难听。一个劲得奚落季薇，说她是个如何如何坏的女人。

　　季薇不能有半句反驳的话，由着杨曼妮随便说。有一点，季薇是真心不明白，为什么杨曼妮会那么恨自己。

　　电梯按指定楼层停下，门打开，余少言刚好站在门口。看到余少言，杨曼妮像换了个人似的。“少言，来接季薇啊，我刚刚还在对她有说有我羡慕她难嫁给你这样的好丈夫呢，对自己妻子那么好，百依百顺，就算失忆了，也不离不弃的。能嫁给少言这么好的男人是季薇的福气好。是不是，季薇？”

　　余少言看看季薇，季薇点头：“她是这么说的。可，少言，她是谁啊？”季薇继续装作不认识杨曼妮，一脸无辜地对余少言说，“你不说先去吃饭，再去看话剧吗。走吧。”季薇挽上余少言的胳膊，亲腻地将头靠在余少言的肩上。“人家刚才在公司里转的时候，遇到一个疯疯癫癫说胡话的人，好可怕。”

　　“是公司里的员工？”余少言见季薇确实是被吓到的样子。

　　“我不知道。”季薇转头看了眼杨曼妮，“你也知道我不认识这里的人呀。但愿我以后别再遇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