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情城》古月寂语

40、因为所以②

　　晚上，许晓荷终于收到了林嫃的好消息。
　　“搞定！钟氏掌握的那些材料都被我抹掉了。”
　　“你确定？所有的备份都销毁了？”虽然很相信林嫃的技术，可事关重大，许晓荷不禁再三问道。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口哨声，然后便是林嫃意气风发的声音：“切……肯定全都销毁了啊，不看我是谁……”
　　声音异常轻快，轻快得好像今日下午两人之间的谈话不曾发生。
　　“不仅如此，我还给他们留了些礼物……呵呵……”说道最后，竟是几声不怀好意的笑声。
　　许晓荷轻轻勾了勾嘴角，抿了抿唇，并未去问林嫃给钟氏留了什么礼物，轻声道了声谢，便挂了电话。
　　刚挂电话，却又给林嫃发了条短信，只有两个字：“谢谢”，却是为了下午林嫃那番话。林嫃说的，她都懂，都明白，可是，她真的做不到。
　　自己一个人久了，不知不觉，将自己活成了他的样子，已经忘了自己原来的样子了。

　　林嫃回复地很快。“谢什么啊，你觉得好，就好。以后还要帮忙的尽管说。”
　　许晓荷攥着手机，紧紧盯着那行字，脸上神色却是没怎么变，动了动手指，把短信给删了。
　　早早地上了床，竟是罕见的一夜好眠。

　　许晓荷自是不知，方旭所处的情景。
　　白日里方氏股票的震荡以及后面的暴跌，让公司内部人心不稳，到处流传着方氏快要易主的消息，
　　方旭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桌前的几封辞呈，半晌，却是忽然勾了勾嘴角：“钟奕辰，你们还真费了不少心思啊……”
　　站着的几人时不时地打量着那个坐着的年轻老板，微微发僵的站姿，以及额头微微沁出的汗泄露了他们此时的忐忑。
　　“辞呈我批准了，你们也算是方氏的元老了，我会好好送送你们的。”
　　在场的都是在商场摸爬滚打几十年的人精，哪能听不出方旭话中的讽刺和怒意。心中纷纷一震，有人试图开口辩解。
　　方旭却是不听，摆了摆手，冷冷道：“水往低处流，人向高处走的道理我知道，”低头把那几封辞职信上的人名一一念了一遍，抬头说道，“预祝你们能在钟氏得偿所愿。”
　　几人心中有些惊惧，不知道钟氏找他们的消息是如何走漏到这个人耳中，可都到了现在这个境地，没有回头路也只能朝前走了。
　　一群人继续虚心假意地说了些话，便退了出去。
　　那些人一走，方旭的脸色迅速沉了下去，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拨了某个号码。
　　“时间差不多了。”
　　说完这句，方旭便挂了电话，视线却是被面前忽然亮起的电脑屏幕吸引住了。方旭挑了挑眉，双手交叠，放在膝上，饶有兴趣地盯着电脑上忽然蹦出的几行字：

　　钟氏所掌握的对方氏不利的证据已被销毁。
　　还望方总将Miss还给我。
　　许晓荷

　　方旭盯着屏幕上的几行字，脸上表情变化莫测，最终回归到一片冷酷之中，微微勾了勾唇，许晓荷，你还真让人惊喜呢。
　　想到明天还要送走方诗，方旭轻舒了一口气，转身走进一侧的休息室里，洗了把脸，换一套衣服，出来时便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
　　刚出停车场，方旭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方旭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名字，挑了挑眉，将电话接入耳上的蓝牙耳机。
　　“嗯，我知道了。”
　　方旭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半分惊讶，显然早已知道属下传来的消息，却是让电话那端紧张不安的下属更加忐忑。
　　“对方地址查到了没有？”
　　“看来你们需要再练练了。”
　　“接下来怎么做，应该不用我再说了，嗯？”
　　方旭的声音却是忽然冷冽了不少，硬生生让电话那端的人打了个颤。
　　“是。”即使是在打电话，那人还不忘微低着头，满脸恭敬地回答道。

　　挂了电话，修长的手指轻点着方向盘，方旭勾了勾嘴角，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许晓荷，你还真让人惊喜啊。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方诗依旧不怎么说话，精神确实好了不少。
　　“诗诗，怎么还没睡？”
　　“等哥回来啊。”方诗蜷缩在沙发的一角，双手抱膝，昂着脸，很是乖巧地回答道。
　　方旭轻轻走向前，在她身旁坐下，摸了摸她的头顶，声音变得柔软：“下次别再等到这么晚了。”
　　“行李收拾好了没有？”
　　“哥，方氏会不会易主？S&X是不是也要破产？”没有回答方旭的问题，方诗反而异常认真地反问道。
　　清晰地看见方诗眼中的紧张、焦躁和急切，方旭心中一紧，摸了摸她的长发，不禁放轻了声音，回答道：“S&X很好，方氏也很好，它们都不会有事。”
　　声音很温柔，却是异常坚定。
　　“真的么？”方诗依然有些担心，攥着方旭袖口的手竟有些颤抖。
　　“嗯。”
　　方旭握住了那双微微发颤的手，又应了一声，出口的单音字似是有蛊惑人心的力量，让人渐渐镇定下来。

　　第二天是周五，股市却是再次出现了不小的震荡。
　　前一天还跌至停板的方氏股票，开盘后继续直跌，到中午休市时已跌至方氏上市以来最低点。令人不解的是，钟氏却没有乘机继续收购方氏的股票，而是像不少散户一样抛售了一部分手中的方氏股票。有的股民见此，便带着再看看的心态，忐忑不安地坚持到了下午。
　　下午开盘，方式股票一路上涨犹如

　　整个股市带着一股无以名状的诡异。

　　与此同时，有传言称，之前的方氏涉嫌洗钱、非法集资及行贿的消息并不属实，追溯散布这些消息的源头，一切迹象直指方氏的老对头：钟氏。
　　就在大家众说纷纭之时，方氏终于给出了正面回应，发出正式声明，自成立以来，方氏所有子公司均未做过任何违法违纪之事，将对任何蓄意诽谤方氏的单位或个人依法追究其责任。

　　在林嫃的提醒下，许晓荷自是没有错过这场新闻发布会的网上直播。
　　屏幕上的方旭和往常无异，白色衬衫加黑色西装，棱角分明的脸上，表情难以捉摸。
　　视线却是忽然在方旭胸前停住。

　　那枚领带夹，看起来有些眼熟，是她买的么？
　　银灰色的亚光色泽，除了末端镶有一颗碎钻之外，没有任何装饰和花纹。
　　的确是她买的。和它一起买的那枚刻有荷花的纯黑领带夹，现在还放在床上的木盒里。
　　这枚顺手买给他的领带夹，于他而言算是廉价的领带夹，他竟然真的戴了，还是在这种正式的场合。

　　屏幕上的方旭，却是忽然对着镜头勾起嘴角，露出个耐人寻味的微笑。
　　许晓荷听见他的声音说：“谢谢某人给我的这份大礼，方某感激不尽。”
　　即使是在屏幕中，许晓荷还是被方旭那记凌厉莫测的眼神给扫得心里发虚，暗自忖度，难道林嫃留下了什么痕迹？

　　许晓荷心惊的同时，城市的另一处，还有人也无法冷静。
　　“啪……”
　　男人狠狠丢下手中的遥控器，盯着一片漆黑的液晶屏幕，脸上是难以掩饰的不甘和怒意。
　　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公司内线，很快便有一个胸前别着“网络安全部”的名牌的中年男人恭恭敬敬地走了回来。
　　“钟——”男人刚出声，便被厉声打断。
　　“查出来是谁做的没有？”
　　“还……还没有……”
　　昨晚，钟氏集团高层的网络遭到入侵，几份被标为机密的文件全部消失，连主机里的备份也都被抹去。不仅如此，全公司的电脑均被植入了未知病毒，只要一打开任何一款软件，便会黑屏，然后蹦出一行鲜红的大字。
　　“卑鄙无耻的小人”
　　他从家里赶过来的时候，网络安全部里已乱成一团，整个部门连夜抢修，直到现在还有百分之三十的电脑没有恢复正常，至于那个入侵的黑客，他用了多个海外代理服务器，等他们一一追踪过去时，早已查不到初始IP。

　　“大概还要多久公司的电脑能恢复正常？”
　　“这个……到下午四点钟应该就好了。”
　　整整一夜加上大半个白天，自己公司高薪聘请的所谓的专家才能
　　钟奕辰不禁怒从中来，却还是按捺住了，冷冷地问道：“那消失的资料能否还原？”
　　中年男人摸了摸额头的汗，结结巴巴答道：“这个……我们已经尝试了很多种方法，但是，但是……”
　　“你们——”钟奕辰猛地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面带寒霜，半晌，却是没有发怒，而是冷冷说道：“你下去吧，动作快点，四点钟务必要让公司的所有计算机恢复正常。”
　　男人忙点了点头，又弯了弯腰示意过后才转身离去，刚一开门，正好碰见门外一人正要开门进来。
　　“钟，钟二少好。”
　　来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走向依然站着的男人，喊道：“哥，别生气了。”
　　来人正是钟奕铮。
　　两兄弟在办公室谈了许久，出来的时候都恢复了以往的沉着冷静。
　　钟奕辰脸上甚至带了些笑意，望了一眼旁边的弟弟，眸中闪过一丝光芒，不错，只要那个女人对自己的弟弟还不死心，能得手一次，就能得手两次。
　　知道大哥在算计着些什么，钟奕铮将头撇向别处，有一种类似于挣扎的情绪在眼中一闪而过，最后却是消失于一片冷酷肃杀的眼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