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最美不过初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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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默言的小熊生病了。
她几乎找遍了全城的兽医但没有一个人肯治。
她不在意别人异样的眼光，小心地过马路，小心翼翼地问医生她的布袋熊得了什么病。医生个个含糊其词，对她说小妹妹快回家之类的奇怪话语。
六月的天空蔚蓝纯净，初夏的清风惹得路旁的法国梧桐树抖擞着曼妙的身姿。苏默言耷拉着脑袋沮丧地蹲在路边，她紧紧地用双手抱住自己的身体嘴里依然念念有词。
“救救我的熊……救救它……”她那瘦弱的身躯不停颤抖着，双臂的力度又加重了一分。
突然间，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苏默言蜷缩在他的阴影里，小声地抽泣着。那是一个穿着风衣模样俊秀的男子。看长相，他的年龄在二十五岁左右。
男子斜睨了一眼正蹲在川流不息的马路边低声哭泣的苏默言，轻声问了她一句：“你还好么？”苏默言没有理会他，将怀中的小熊抱紧了些。
他并没有不高兴，反而咧开嘴露出一个笑容给整张俊秀的脸增添了几分阳光气息。“你的小熊生病了么？”苏默言抬头看他，眸中带泪充满了期待。她缓缓道：“你是兽医么？”
“不，我是天使。带你回家的天使。”男子神秘一笑，阳光照在他脸上显得愈加耀眼。女孩儿一点儿也不相信，睁大一双无辜的眼睛，摇摇头说：“我不相信，除非你能治好我的熊。”
“没问题。”男子笑了笑，随后又一本正经地加了句：“其实我是兽医。”
苏默言眼睛闪着光芒，立即站起来说：“帮我救救它。”女孩白色的棉纱裙在风中轻飘，被暖黄色的夕阳映得橙黄。她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拿出一个破旧的布偶熊慢慢地递给男子。
男子接过，然后又问她：“你家人呢？”
女孩儿像是听到了梦魇一般，她捂住耳朵嘴里反复低喃：“就我一个人了就我一个……”
男子怜惜地看了一眼身体羸弱的她，忍不住将她拥入怀中。他说：“以后，你就跟着我好不好？让我来照顾你。你不会孤单一人的。”
女生低着头小声回了句：“嗯。”温暖的阳光打在她身上，此刻的她像极了一只受伤的小鹿。
“你叫什么名字？”
他问，有力的双手微微颤抖着。
女生一惊，退后几步，突然哭了起来。
“苏默言。我叫苏默言。”女生抬头，泪眼婆娑。
男子轻轻擦拭掉她的泪，认真地对她说：“默默，我叫段珩西。我带你回家。”
浓浓的暖意涌上心头，她静静地笑了。
他也笑了。
仿佛是阳光碎成小花在他们脸上悄然绽放。
“默默，回家。”
2
时间转眼间逝去三年。
这一年，苏默言十八岁，段珩西二十五岁。
干净别致的小别墅里，高大的热带植物蓬勃生长，阳光热烈而耀眼。一丝丝暖风穿堂而过。苏默言孤零零地站在客厅里，心凉凉的，强大的失望感和凄楚袭卷而来。
原来，你真的忘了。
还是，你从来就没有记得过。
苏默言无力地放下空荡荡的书包，全身瘫软坐在沙发上发呆。细长的指针在素净的钟面上不停地转动，时间在夏日枯燥乏味的蝉鸣中缓缓流淌。她什么事都不想做，只是漫无目的任凭思绪翻飞意识流动。
记忆的相册在某一刻的“滴答”中被翻开，便如黄河奔流之水无法停止。
眼前一片模糊。
3
“默默，小熊治好了。”段珩西温柔地笑着，眼眸中的寒意与冰痕却未减半分，“给你。”他死死地抓住布偶熊的腿，明明心里厌恶得紧却要装作很大方很喜欢很有爱的样子。如果换了一个对象，段珩西也许眼都不会抬一眼直接无视。但是，对方是苏默言，一个他寻找了两百年的女子，他非常有耐心，即使平生最恨熊就算是玩偶也不例外。
他的眼光出奇地冷，这一点苏默言是注意到了的。她一点也不害怕，相反，她觉得段珩西很可怜。女孩伸出白皙的双手接过她的熊宝贝在怀里哄了一会儿，抬起头对他说：“哥哥，你不开心么？”
段珩西此刻脸上灿烂的笑容顿时僵硬住。他依然文质彬彬，“是么？我自己都不会知道咧！默默你能看懂我的心么？”
苏默言摇摇头，嘟起苍白的小嘴说道：“哥哥的眼睛骗不了人。”
段珩西愣愣地看着苏默言，心里一阵暖流涌动。他情不自禁地抚下身子慢慢向苏默言靠近。苏默言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眼前的视线突然朦胧起来，段珩西依稀看到两个人的脸渐渐交叠最后清晰成苏默言干净苍白的小脸。
“默默，是你回来了吗？”段珩西有些神志不清，低喃了一句然后轻吻上苏默言的唇。
一种酥麻的触电感迅速传遍全身，苏默言倒在段珩西的怀里安静地呼吸着。除了几声遥远的“默默”之外，苏默言再没听过任何声音。至少是在她昏迷的时刻里。而记忆里的那几声温柔关心的叫唤，无疑是她听过的最美的旋律。
那一年，苏默言十五岁，段珩西二十五岁。
4
“默默……默默……”熟悉的叫唤声萦绕在耳畔，苏默言慢慢睁开眼睛。她看着眼前这一个她一刻都离不开的男人，眼眶一阵湿润。她紧紧地抱着段珩西，用沙哑的哭腔说：“西西，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段珩西抱着她重复他曾经的话：“我说过，我会等你到二十五岁。”我不会食言的。阿珩会永远保护默默，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苏默言在段珩西怀里躺了好一会儿才起来。
段珩西：“怎么哭了？”他为她轻轼眼泪。
苏默言：“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段珩西：“你生日啊！我打算给你惊喜的，可一回来就被你吓到了。”
苏默言：“真的么？”很显然，她的重点是礼物。
女子两眼放光，男子轻轻勾了勾嘴唇。
段珩西：“当然。”
苏默言：“礼物呢？”破涕为笑。
段珩西：“等到天黑再告诉你。默默，我们先去吃饭。
苏默言：”我听你的。”喜笑颜开。
5
黑夜如期而至。平静如水。
“好了没有？”苏默言问，“我可以睁开眼睛吗？”
“跟着我走就行了。别出声。”段珩西紧紧握住苏默言的手引导她爬楼梯。她脸上的表情轻松愉悦，看来这份礼物对她来说很重要。
其实，在苏默言看来，他送的每一份礼物，都是她的宝贝。最珍爱的宝贝。
“小心，别摔跤了。”段珩西温柔提醒。
“有你在，我不怕。”苏默言的笑容灿若菊花，整张脸更加温和靓丽起来。
到了顶楼，段珩西让苏默言睁开眼睛。
“喜欢吗？”段珩西问。
苏默言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她轻轻合上因太过惊讶而张大的嘴巴。没错！她的的确确是看到了流星雨。
流星接二连三划过黑色的天幕，闪亮的光给一切蒙上一层梦幻的色彩。不论如何，都好像置身于梦里一样，美得那么不真实。
俄顷，苏默言回过头向前几步抱起段珩西，哭着说：“谢谢你！我非常喜欢。”他放开她，为她擦眼泪。
“怎么又哭了？开心应该笑才对啊！”段珩西说。
“这是幸福的泪。”苏默言仍然哭着说。段珩西看着她并紧握她的手，说：“好了。快点许愿。”
她点头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自己的愿望。
“你刚才许了什么愿？”
苏默言瘪嘴：“西西，这是我的秘密，说出来就不灵了。”
“那好。”段珩西在心里笑着，原来她的愿望是西西永远陪在她身边。他暗自在心里发誓：默默，我会陪着你，一直。
只不过，流星是假的。我的愿望可以成真吗？段珩西转念又想。
“算了。”段珩西低声自语。他的手的力度加重一分，这种安稳的感觉还是两百年来的第一次。此刻握住的这双手，似乎怎么都握不够。
苏默言转过头去看被火光映红的段珩西的脸，一阵暖流直达心田。“如果能一直这么牵着你的手就好了”熟悉的声音和话语在耳畔响起，段珩西怔仲了下偏过头去。
苏默言发现段珩西竟然脸红了。她还是第一次发现他会脸红。
“你脸红了耶！”苏默言很大声地喊。
“你竟然脸红了！段珩西会脸红！”他从来都冰着张脸，连笑容都少得可怜。
段珩西一下子侧过头用温暖的唇堵上苏默言的。柔软的唇瓣触碰到一起，两个人紧紧相拥。
身后的流星雨一直未间断。
流星划过夜空，如梦如幻。
6
吃早餐的时候，苏默言低着头问段珩西：“昨天有流星雨，你怎么知道的？”
段珩西头也不抬继续往嘴里塞面包，含糊不清地回了句：“听新闻说的。”
“哦。”苏默言明知这个理由很瞎，但是她相信他。一直微低着头不想让他看到她红透了半边的小脸。
吃完早餐后，段珩西送苏默言去学校。然后，他再去上班。在这个时代，段珩西的职业是律师。他有一间自己的事务所。今年苏默言上高三，马上要考大学了。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两个人都会很忙，所以可能再一起的时间很少。
去律师事务所的段珩西发现桌子上有封信。白色庄重的信封，上面用工整的楷书写着两个字：战书。他眉头一皱低头思忖了会儿，淡淡道：“是他。这件事也该有一个了结了。”只不过得知苏默言分开一些天。他还真有点舍不得。
7
苏默言没有料到这么快就要和段珩西分离。
命运这种东西实在太奇妙，你说不上什么离奇可冥冥中很多事情都开始悄悄改变。
有时候，两个不相干的人因为某种机缘巧合遇到然后出现交集。
而还有一些人即使就在眼前，也永远是平行线。各自的路人甲。
世界上那么多人，能遇见一个属于我的你机遇有多大？
微乎其微。
但是我愿意为了你忍受两百年的孤独甚至更久，不惜用整个生命去找你。哪怕万劫不复。哪怕挑战这所谓的命运。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不管你记不得我，我始终爱你。深深地爱你。
8
斑驳的树影在水泥地上移动着位置。阳光透过树叶的罅隙照在女孩儿的身上，远远地也能看到她杨花般灿烂而纯粹的笑容。
也许是太过用力微笑的缘故，杨絮儿的脸微微疼痛。她抬头看向教学楼，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假装很认真听课实际上快速偏头的男生。
杨絮儿吐了吐舌头，转身抓紧书包快走。
夏日的风吹过，一袭热浪随之而来。
放课后校园人山人海。
顾西泽听到清脆的铃声后赶紧收好书包往外跑。
他奔跑于人流间，第一次发现在茫茫人海找一个人真难。
这是第三次看到那个女孩儿。
第一次，是在足球场。她是啦啦队员，和苏默言一起。他是在无意中回头对上她清澈而明亮的眼眸的。那一刻，心脏好像有一种特别的感觉。顾西泽偏执的认为：那种感觉，是一见钟情。
第二次是在景丰路街角的茶色咖啡馆门口。女孩儿穿着米色棉质连衣裙，她从咖啡馆里出来回头时碰巧两人四目相对。女孩儿对他一笑便离开了。等到顾西泽反应过来，她已经走远了。
第三次，则是在学校。
顾西泽一出校门就被人群弄得眼花缭乱。
人海茫茫，佳人已远。
他心里好一阵失落，突然之间想起了一个人。
“苏默言。”顾西泽站在学校门前的大榕树低声说，“说不定可以找到那个人。”
“嘿，想什么呢！”说曹操曹操到。顾西泽笑着转过身，在看到苏默言身旁的女生之后不由睁大了眼睛。
“顾西泽，她是我朋友，杨絮儿。”苏默言说完转向杨絮儿，“絮儿，他就是我说过的顾西泽。”
“好久不见。”杨絮儿轻轻地说。
顾西泽微红了的脸恢复了一如既往的苍白。
“好久不见。”他干笑一声就没了下文。
杨絮儿盯着他，缓缓道：“很久很久了。”
顾西泽一阵奇怪，他抬起头看她那双诚挚的眼。一种熟悉感袭过心头。
“嘿，《微笑》是你的歌吧？MILD乐队的主唱－－西泽，是你么？”杨絮儿用极其平淡的语气问。
“对。”顾西泽答得干脆利落，他没想到混过半年街头乐队的他竟然有一天被认出来。况且，那段历史已经永远成为历史了。三年前的事，他都要忘了。
“三年了，你还记得？”苏默言一惊。
“当然。”杨絮儿点头，说了句暧昧不清的话：“因为，我从来没有这样迷恋过一个人的声音。”
顾西泽愣住了，他看着杨絮儿说不出一句话。
“为了一个听众也要唱下去。”顾西泽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经的话。如今变得如此苍白无力。
“西泽，我们先走了。星期六再约出来好了。”苏默言提议。
顾西泽看着慢慢远去然后消失于人潮中的两人，不禁怅然若失。
“迷恋……声音？”他问着自己，却得不到这个本是反问句的答案。
9
段珩西连一声告别都没说只留下了一封简单的信之后就走了。
当苏默言放学回家后看到茶几上的信，她没有生气。
“现在我能做的，是等待。”苏默言自言自语，过了一会儿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林嫂，我要吃饭。”苏默言爽朗的笑声响彻在客厅里。那一句话正好被来找她的杨絮儿听到，顺便奚落了几句“饭桶”之类的话。
晚风吹起女孩儿的裙角，棕色的眼睛里透着倔强，黑色的瞳仁将夕阳也变成诡异的黑。杨絮儿用手抓着粗壮的树藤，头轻靠在秋千上两眼放空无神。
苏默言拿着两杯冰橙汁来到花园里。
“絮儿，给。”杨絮儿接过，点头道谢。
“苏苏，老段走了，你难不难过？”杨絮儿看了一眼正在摆弄着果汁的吸管的苏默言说。
苏默言的动作停了下来，她笑着说：“他又不是不回来了。”
“如果是呢？”杨絮儿盯着她的眼睛看，想从中找出一点慌张的神色。可是没有。苏默言略显紫色的眸子平静如水，波澜不惊。反而，她看到了那双眼睛里映着的自己。那是一张看不清表情的脸。
“没有如果。”她总是相信他。
杨絮儿松了口气，她微笑着抬眸，缓缓道：“那就好。”
苏默言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看到她笑了也没多想。
喝完橙汁，她们荡秋千并且闲聊，气氛十分愉悦。
浓浓的果香随着风四处弥漫，夏日的炎热被出自内心的真诚的欢笑声所吹散。
时光的沙粒渐渐堆出一座洁白无瑕的记忆城堡，像黑白相片一样被定格在某个阳光明媚的瞬间。
10
海风渐渐吹散堆在海边的沙堡。
顾西泽坐在海边看着远方慢慢回忆，可记忆就像是上了锁的盒子，他找不到钥匙打开。
雪白色的衬衫在风中飘扬，他那个有些落寞的身影融在夕阳里，海蓝色边。
11
夕阳西下，晚风习习。风景正好，少年少女却各怀心事，各自烦恼。
也许，现在的他们，早已忘了第一次见面时，心跳的感觉。
想要靠近却不敢的男孩儿不知道，曾经，他暗恋的女孩儿也如他一样，默默地单恋。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最美不过初相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