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酒未温》一苇吟

34、百足之虫（下）

　　九重天，九回环，九霄不老成绵绵。九重天阵，祈门甲子立户之凭，九人持匕首同时一套身法，一人轮一人愈见繁复，以前引后以后补前，前一人招中漏洞后一人立刻补上，九人齐动则完璧无瑕。守中有攻，寻常人招中破绽即被立刻破解毙命。便有高手，仅与之周旋，也足够筋疲力尽。陆弋璋正待仔细揣度那阵，忽觉被温连襄扯了衣袖，向莫江寒示意。顺着举目，莫江寒脸上一片阴影，只那对眸子似敛尽了所有光华，再悠悠散开。不会是错觉，在自己看过去时，莫江寒本极其平静的眼波分明一流转。陆弋璋暗暗着心，嗅了嗅颈上血包裹着的温玉，再凝神双眼，，目光下溜，猛地盯住莫江寒的手。右手修长的食指在左手袖口上缓缓滑动，横竖撇捺，划几画顿一下，抬眼看看，又悄悄向门口一指，再重新画一遍。“带杨氏姊弟归宁拭剑。”温连襄显也看到那话，悄悄握住陆弋璋手指，脚下暗自使了个巧劲，借着烛火背光处相携动身，如一叶飘落，没惊动任何人移出门去。利刃交织搅成风旋，衣袂连云，透出的刀剑激鸣，如惊雷。仿佛酝酿太久的序曲，只等那一声破众而出的清叱。祈清醉气提神虚，将一长一短双剑上下飞舞，身形一晃——骤然拔起。手中燕形镖散掷，夹着内劲撒出，密如花雨。祈清醉内息充盈，丝毫也不敢松懈，蜡烛一起，结阵的九人莫名开始虚动，出招防备，明眼见那九人动作迟缓散乱，还未高兴，却也发现自己的精神极不易凝聚，虽不至于如那九人，招式却看得出少了凌厉。劲风刮在脸上，疾扬了头，以袖作鞭灌了力甩出，将九人挡回的燕形镖再度射出。短剑挽了个花飞点九下，将那九人逼退一点，深吸一口气。头脑却似更慵懒，脚下一晃险些跌下，忙隔开一人刺出的匕首，借势稳身。……　……持剑人站直高大的身子为莫江寒挡去打斗时激起的劲风，一手端着烛台，却也渐渐压不住半涌上来的想一屁股坐下的念头。激斗时许是太多失了准头，一个燕形镖泛着幽碧夹着内劲破空而来。持剑人一惊举剑，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减了速的镖并未跌落，反而顺着剑锋向莫江寒射去。莫江寒拂袖，似想躲避抵挡。“哧”“撕拉”燕形镖扯下一角袖子跌到地上，莫江寒收回的手臂渐渐氤开了一团殷红，却是镖锋锐利划破了他的胳膊。莫江寒不言语，俯下身拾起沾了血的暗器。他坐了半天，那阵法早看得分明，此刻将镖夹在二指之间，待一个持匕人稍闪身，便尽力掷出，手法老练。
　　那镖上虽轻飘飘没有内劲，其准头却恰恰好好送到那人手边。一个反手“当”的一声，那镖反弹射向祈清醉。祈清醉一轮镖刚刚接发完毕，身后又蓦地窜出一镖，实在难以预料，猝不及防，一惊连闪却终究不及躲避，被擦伤了小腿。那镖上毒物为祈清醉亲手所淬，其毒性心中自知，而今乍为其所伤还未来得及惊骇，却骤觉伤处非但不觉麻木，反而自破处涌上一股清凉，精神一震之下，迫不得已的慵懒迟缓一扫而空。凤目一凛锐利如箭，长剑击出叮当不绝，一展一收间至少快了一倍，那几人陡感压力倍增抵挡困难，周身骨节咯咯作响，拼死力合围，紧紧咬住不放。又遭到纠缠，且攻上身的尽是平日熟悉无比的招式，想家门分裂刁仆欺主，久斗之下更添几分激愤，祈清醉略矮身，反扣长剑一递一刺。“啪啪”两声，二人短匕落地，滚倒向一边抽搐不止，却是常见剑锋淬有剧毒，见血之下如蛇缠身，挣扎几下立刻封喉。充耳铿锵中，不可忽视的，谯楼打响二更。九重天塌了两重缺口立显，祈清醉足下使力，昂首，一声清啸人已脱离了丈远。至挟持莫江寒的大汉处，回手短剑一勾深割入颈部，长剑入鞘，空出的手长臂一伸，环住莫江寒腰部将人半抱住：“走！”疾行一段，离了青楼不远，手探入怀中摸出一个瓷瓶，拔开木塞，并燃着的火折子一并从窗口掷入楼中。偕了莫江寒离去，再不回头。身后火光冲天，爆炸声中，那是桃花庵的残骸。

作者有话说

　　家里装修，一直上不了网啊……很对不起亲亲……话说这一段打架终于完事了啊